逸羽风流-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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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逸羽的话让心中天人交战的娇娘略微一松,他似乎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奴家真的喜欢你。”
深深的看了娇娘一眼;君逸羽转而望向了碧波湖,凌波微漾反射着粼粼的月光;有一丝凄迷。他微微一叹,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有些事情他原是不想说穿的,可今日被娇娘一句“喜欢”逼到了死角,到得现在,他不想再绕圈子了。把话说开也好,少些纷扰。“娇娘姑娘,我不喜平乐;与千落也只是音乐之友,知音论交,你想与千落相争,我并不是你的好选择。千落的性子,我多少知道点,她不会与你争的。”
娇娘一讶,终究是放下心来,他是在说这个啊!君逸羽方才一番态度急转和言语含糊,于心中有鬼的娇娘处煞是惊心,早已打破了她的进攻节奏。知道今日之事不可为,若是强行为之反倒落了下乘,当下娇娘只顺着君逸羽的话微带落寞的说道:“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吗?呵,你对千落妹妹倒是高看,你怎知她不是那样的人呢?前晚你从奴家处匆匆离开后,便去了千落妹妹那吧,这两日街市之间流传的‘世孙爷弃起鸾就凤来’的故事,为千落妹妹增色不少呢。”
君逸羽微微挑眉,凤来楼熟门熟路,他去得低调,竟也有流言传出来吗。千落?想到初见千落的情景,君逸羽心下摇头,妙心生妙指,妙指发妙音,且不提她风尘之地遗世独立的曼妙风姿,只为她的琴音之洁,他便不信是她。那晚遇到了周妈妈,我虽没说,但起鸾楼的动静她不用打听怕就能知道,没准是她的小算盘也未可说。穿堂入室,若有旁人认识我传出了流言也不是不可能。“娇娘,千落不是那样的人,街市酒巷间从不缺嚼舌根的闲人,旁人有心也未可知,但我相信绝不是千落。”
幽幽看了君逸羽一眼,娇娘也看向了碧波湖,语带叹息。“奴家真羡慕千落妹妹。”
“娇娘姑娘,我亦不信你是贪慕风尘浮华的女子。”君逸羽话既然说开了,索性说个彻底。他偏头,将眼前只一声轻语轻叹便万千风情,每一个眼神动作都似在勾人魂魄的妖媚女子与端午日救起的那抹羞怯的淡色重叠,“娇娘姑娘,人在危险之时方显本能,无意间展示的才是最真实的自己。所以,于我看来,碧波湖底救起的才是真的你,姑娘实是自爱之人,旁的,都只是你身不由己的面具罢了。再有,前番拜访,姑娘房中颇多花木,心中藏绿之人,逸羽不信她会是贪恋虚华的浅薄之人。此前那些自重不自重的话,实是逸羽情急之时的无心之言,向姑娘道歉了。娇娘姑娘也切莫妄自菲薄。”
身不由己,面具吗?呵,娘亲,到今日,你已经走了十年了呢。这十年,为了一步步接近仇人,为了给娘亲报仇,初儿拼命努力,各方周旋,千面狐姬,初儿真的有些累呢。
许是今日事一波三折太费心神,又或是君逸羽的醇厚嗓音太过诚挚,这一刹,被人点破心情,惯于用千头万面掩藏自己她的没有一丝慌乱,全然只是触动。她低头,今夜皎洁月光下波光粼粼的碧波湖刺得她眼花。她闭目,掩埋了桃花美目中的黯淡,却挖出了那个埋藏心底的名字。
“净初。”
净初,楚净初。楚天澄澈,明净若初。
娘亲,你给初儿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你和他初遇的日子,即便他那样对你,你也终是不悔吗?亦或是娘亲取名之初便自有天意,预示初儿纯净的只能是最初?
十年了,娘亲,自你走后,你给的名字只能响起在初儿的心底,响起在初儿的梦里。娘亲,初儿突然不想被人称作娇娘,不想被人唤作千面狐姬了呢。娘亲,容初儿任性一次,想听人叫回当初的自己。哪怕只有一人,哪怕只有一次。
君逸羽躬身致歉,久久没有得到回音,他讶异抬头,恰听一声“净初”入耳。女子的声音没了往昔刻意而为之的魅惑之意,却依旧柔媚动听,甚至因着那份源自心底的缅怀,更多了份抓取人心的力量。
“娇娘姑娘,你怎么了?”
“净初,我叫净初。”
波光月光的共同交映,折射出了女子脸上明晃晃的的笑意,眼中却全然都是伤逝。
君逸羽一怔,这样的表情,绝难伪装。他关切道:“娇··净初姑娘,你没事吧?”
楚净初摇头,“你不是说我在面具下活得累吗。你不要我叫你恩公的,那我叫你逸羽,你叫我净初。可好?”
此情此景,眼前女子虽是好好站着的,却似比当初溺水救起时更显孱弱,君逸羽实难拒绝她的请求,言语中更是加了些小心,“净初?你的本名吗?很美的名字。”
她笑,“是吗?娘亲在世时给我取的,我也觉得很美。”
听得“在世时”,君逸羽喉头一噎,“对不起,我不知道。”此时,君逸羽才发现,她今日衣裙不复红艳,却是一袭素裙。
“无妨。今日是先母···”楚净初声音一顿,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低眼添了丝晦涩,道:“是先母生前的生辰。”
听得楚净初语音中的停顿,君逸羽只当她是伤心所至,张口却是无言。“节哀顺变”般的话,太过空白无力。
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君逸羽,楚净初兀自向着湖边走了几步,君逸羽见了正要开口,却见她在湖岸边五体投地跪了下去。认出了楚净初所行的祭拜之礼,君逸羽轻叹一声,悄悄退后了几步。
难怪小蕊说她今天心情不好,竟是这样。看着水边虔诚叩拜的女子,君逸羽如是想。随后他又不禁抚上了自己的嘴唇,心生一丝纳闷,既是今天感怀先母,她怎么有心情对我···想到自己一不留神被一个古代女子强吻了,君逸羽颇是郁闷。
“家乡风俗,要在碧水之处祭奠,所以我从起鸾楼跑来碧波湖,谢谢你陪我过来。”不知何时,楚净初已走回到了君逸羽身前,见得他抚唇有所思的模样,她心内苦笑,我终是再难纯净。“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陪我来祭奠娘亲的男子,娘亲死前惟愿我能找到一个善良的爱我的人照顾我一生一世。你是好人,所以我对你···希望能让娘亲在天有灵安心。逸羽,对不起。”
饶是话题沉闷,君逸羽也生了丝哭笑不得,心中疑虑尽去。原来如此!只是,好人···能这么用吗!对着楚净初的孝顺心思,君逸羽实在是说不出半分责怪,只道:“净初,你会遇到那个人的。”
那个人?那个善良的爱我的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人吗?“逸羽,你忘了我的身份了,今生只怕是不可能了。”楚净初苦笑,言语沉重间,似真似假。她今日心乱了,连自己也分不清真假。抑或,面具太多,戴得太久,我已找不回自己真实的面容?
“净初不要灰心,身份非你所愿,你是世间难得的佳人,会遇到珍惜你的人的。”自古青楼薄命女中,也不乏才子佳人的佳话。
楚净初摇头,“我是罪臣之女,充入乐籍。”
君逸羽一惊,罪臣之女?这比寻常青楼女子的处境更麻烦,怕是少有人家敢收容,难怪她这么悲观。“净初,真爱你的人,不会介意这些的。”
看得君逸羽眼中的讶异,楚净初心下自嘲,他对“娇娘”的背景竟似毫无所知,怎么可能发现什么,枉你心虚错失了时机。果真是不谙世事的少年郎,世间事怎么会那么简单。娘亲当初和她的“那个人”不也是真爱吗,后来还不是···“不会有那么个人的,娘亲离开我,爹爹离开我,家里人都离开我,我终究是一个人···”
楚净初的呢喃渐次低沉,却渗进了君逸羽的肌骨,刺得他是心生疼。
心底的小人在哭泣,“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为什么他们不要我,为什么留我一个人。”鹅毛大雪夜孤儿院捡到的婴儿,取百家姓排行第一的姓氏,有了“赵羽”的名字。
按压着心口,君逸羽摇头甩掉前世情绪,今生十五年,万事圆满,那个叫赵羽的小人儿早该死了。倒是熙儿,离了我,你是不是也觉只剩自己独身难过。
君逸羽一瞬的痛苦,楚净初也是奇怪,“逸羽,你怎么了?”
“没事”君逸羽摇头,那一刻弥漫的疼痛,让君逸羽对眼前消沉的女子有了感同身受的情绪。“我曾听说,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守护在亲人身边。他们并没有离开你,不要难过。”
楚净初一怔,心内竟生出了些愧疚。这个人太好,好得她有些不想再利用。“你是王孙,翼王府家庭和满,怎么会知道这些。坊间说你故事说得好,你不用编故事骗我。”
君逸羽只是叹息,“净初,我也有此生再也触不到的人啊。故事也好,真事也罢,若能让心里好受些,信信又何妨。”
楚净初心内有了些名作感动的情绪,她却是突然“噗嗤”一笑,止了它蔓延的趋势。面对目标,不该有的东西,太危险!
看得君逸羽讶异望来,楚净初笑道:“逸羽,谢谢你,我觉得好受多了。”随后,她却是指了天边,俏皮的眨了眨眼,“只是你今天的故事有些不合适哦。今夜缺了守护。”
今夜缺了守护?疑惑间顺着她的手,君逸羽看到了天边明月,随即啼笑皆非。如斯皎洁明亮的月光下,他怎么能忘了“月明星稀”!今夜缺了守护,呵呵,今晚星星都没几颗,我怎么能想也不想的就拿着星星来哄人呢!笨死!
看得楚净初的戏谑眼神,君逸羽虽是很高兴她心情回温,却也被她笑得颇为脸热。回头张望到远处酒家的灯火,君逸羽眼前一亮,额头一拍,留下一句“净初,你在这等我。”便飞奔而去。
看得君逸羽离去的身法,楚净初的眼中生出了些慎重,这般灵动的轻功,他究竟师承何处?
凝视着碧波湖的波光闪闪,久等君逸羽不回的楚净初不由心想:“他不会是被我笑得不好意思,把我丢在这,自己跑回去了吧。”便在她打算去寻君逸羽的关头,听得身后呼喊:“净初,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