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劫-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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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子詹叹了声道:“你先随我回去把伤口处理了,我这里虽没有什么珍贵草药,好在老师曾经留给我的一点疗伤丹还在。等你修养两日就随我就去傲君山。那巫门虽然行事乖张,但好在也算是心向正道,四界之内追查炽元丹下落一事也只有她们能事半功倍。只不过,此事已算不得你一己儿女私情了,关乎四界苍生,玄翎啊……你可不要再任性妄为了。”
阎子詹这话什么意思玄翎再明白不过,若是炽元丹能抢得回来也就罢了,可若是已被恶念挪为己用,就再无回天之力,只能连炽元丹一起消灭,永绝后患。
她这才明白过来,老师此前的一番交谈,并不是要她分辨出正邪善恶,而是无论正邪善恶,若是危及到四界苍生,便要她灭己欲、除妖邪、匡扶正道。
玄翎凄然一笑离开阎子詹的搀扶,轻声道:“你可知道眼睁睁看着她两次在我面前消失的那种感受?”
说完,一步一晃地走了回去。
阎子詹被玄翎问得一怔,随即轻垂眼皮,默默叹了声:愚痴。
说要修养两日,却连一日都不到。
玄翎把老君留给阎子詹的几颗药丸子当饭似的囫囵吞下去,身上的伤口全部拿绷带勒紧了防止再度裂开,等冥府的紫气一散,就拉着阎子詹启程前往傲君山。
巫门所在的傲君山离冥府并不算远,只是路途难行,若是没有引路青鸟的带领就算是走到地老天荒也摸不到山门,而周围又毒物阵法遍布,鲜少有人踏足此处生怕不小心就成了傲君山的肥料。再者巫门中人行事乖张又性情暴戾,若是惹恼了她们变成山肥尚算个善终,只怕是被丢进她们的炼妖鼎里面,那是熬骨抽髓都不足以形容的痛苦。
阎子詹手里有一枚当日梧千双赠与的一只青鸟折纸,只要到了巫门的地界,这折纸就会活过来一路将他们引进去。
当日梧千双跟阎子詹求的一桩人情,那是个万不得已时才会用到的人情。
冥府虽然寸草不生,但忘川河畔却是遍地妖娆的黄泉花,一捧花一碗水便是醧忘台上一碗忘记前尘往事的良方。
梧千双跟阎子詹讨的正是一碗忘川水熬煮的黄泉花。
巫池向梧玉楼揭示的浩劫不会是虚言,不周山的倾斜也是抬眼可见,妖界中的异乱,炽元丹的临世,都足以让这位从小在长姐庇护下成长的巫门少主明白——四界之乱不远矣。
她从小就不是个有志向的人,就连巫门少主这个位子也是不情不愿被她长姐梧玉楼给强行按上去坐下的,若是可以,长姐更适合少主的身份。至于四界是否大乱,天地是否重归混沌她漠不关心,与她而言就只想每日在巫行山上与自家欢喜佛厮混一处酣歌醉舞寻欢作乐。
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四界安则巫门安的道理她怎会不知,就算她再没什么志气,身为巫门少主也不会眼睁睁亲姐与巫门陷入险境之中,可她也万万无法应允梧玉楼的联姻一途。
与梧玉楼约定的时日迫在眉睫,不周山这段日子也是倾斜得愈加厉害,整个山体都已经躺下了大半,不周山上连同人界的修行之地的结界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听闻这几日里人妖两族相互厮杀,倒是便宜了魅灵这一类小妖,平日里有点修为的妖类它们无法夺其身躯,若是不曾妖修过的它们夺了来又没什么用处,反倒是有了修为的凡人更易操控。
梧千双这段时日虽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白日里调戏宴无台到其恼羞成怒,夜里又释放出所有的*与之床榻相缠。恨不能在这几日里倾尽一生之情付与对方,却又怕好梦易醒难堪幽怨。
宴无台嘴上虽不说,但相伴千年,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身边人的细微变化,只是若梧千双不说,她也不会去问。妖界的异变她看在眼里,终究是乱在她处,没乱到她桃花谷来,她不太在乎。可心里隐隐地有些害怕,从前她总想要赶梧千双走,可如今却生怕一张开眼就看不见她。
心里总有种预感,两人争吵这么多年,也经历过很多分分合合,她心里都有数。
而这一次,依旧有数。
若梧千双离开,恐怕就不会再回来了。
☆、第92章 十日之约
越是忧虑,宴无台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白日里梧千双唱了句:桃花深径一通津,被宴无台一根树藤抽在嘴上,立时添了条嫣红血痕。入夜后,梧千双缠上来,见她嘴上的痕迹还未褪去,宴无台终是不忍心,为她愈合了伤口。
伤口愈合后,这巫门少主身上释放出来的*紧紧缠裹上来,发狠地想要令这树桃花颤抖得更强烈。
已是纠缠了近十日,两人没离开床榻一步。
还赖在巫行山不肯回去的帝将神鸟女君这期间来找过宴无台三次,每次都摇着头感叹一声:“表姐好腰力。”再默默地敬佩一句:“表姐夫好体力。”一步一回头地跑远,躲过宴无台从屋内飞射出带着杀意的剑气。
但今日一早,巫门的一道手令贴在巫行宫门的牌匾上,守门的携鹰侍婢将手令掲下来又不敢贸然去打扰谷主跟少主的雅兴,只好给了虽然做不了主但起码不会被谷主一鞭子掀飞的幻真大人了。
只不过……
那携鹰侍婢一脸担忧地看着一边嘿嘿嘿一边捏着乌黑描金的手令的幻真大人脚下生风地往宴无台地寝宫奔去,总觉得似乎做了一个不是特别好的决定。
幻真想找她表姐夫已经好几天了,哪次过来哪次都被拒之门外,也不知道她们巫门是用了什么法子,房门锁得紧紧地不说,靠近五步之内,脚心犹如被虫蚁钻咬,又疼又痒。此次终于得了个正经的借口,自然是欢天喜地地跑过来砸门了。
那巫门手令贴上匾额的瞬间,梧千双便知晓了,食饱餍足地在宴无台柔弱无骨地腰身上捏了一把才从床上下来。宴无台累得眼睛都要睁不开,可感觉到身边体温乍离,立刻化出一根树藤来捆住梧千双的腰。
梧千双笑着抹了抹嘴唇笑道:“怎么这么粘我?这些日子没疼够你。”
没心思去介意她言语间的挑弄,宴无台双眼半睁,露出来的一点儿戒备的神情,问道:“你要去哪儿?”
梧千双弯下腰,银白色长发垂落下来与宴无台的黑色发丝纠缠在一起,贴近她耳边道:“你表妹正兴冲冲地想要破门而入看屋里春…色无边,你不快些起来,是要她亲眼见证一下我们是有多恩爱吗?”
宴无台忍着腰间剧烈的酸楚挺起上半身来咬住梧千双的唇,盖在身上的薄毯滑落至腰间,露出一片春光。直到唇齿间溢满血腥气,她才放开梧千双。于此同时,仗着巫门手令护体的幻真一把推开两人房门,表字还未出口,被宴无台恼火地一根树藤给抽了出去。
“幸好我躲得快,不然非破——了——相!”幻真拍着心口惊魂未定,下一刻叉腰超着屋里喊道:“表姐你也太狠了!表姐夫这么多天也没把你的火给泄干净啊?你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宴无台朝着房门的方向冷言道:“你再造次以后休想踏进我桃花谷半步。”说着手指隔空一挑,搭在屏风上的衣衫径直飞了过来罩在了她身上。她冷着一张气势十足地面孔,下床时却控制不住地脚软。
梧千双伸手一捞将人带入怀中,唇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柔声道:“小心。”
宴无台定定地望着梧千双的眼底,这个人就在这儿,却又那么不真切,突然道:“如果我让你不要走,你会留下来吗?”
梧千双一怔,笑容未减地:“我几时说过要走?”
宴无台目色冷下去,就要推开梧千双的怀抱。
梧千双臂弯一紧,柔声道:“无台,我等了你千年,这一次换你来等我几天,行吗?”
宴无台垂目半晌,道:“梧千双,你虽整日里没个正经,可实际上从不轻易向我许诺什么。”顿了顿,她掩藏在眼皮之下的情绪随着她目光上扬,正正对上梧千双的双眼,其中的爱恨痴缠一览无余。她接着道:“你与我缔结欢喜佛之约时曾说过一生一世,你只要告诉我,你那时说的话算数吗?”
梧千双恨不知如何才能尽表心意:“自然算数!”
宴无台点点头道:“好,我等你。”她转身离开梧千双的怀抱,手拉开门前回头看着梧千双道:“可若你未能如约回来,我跟你便恩断义绝。”
幻真在外面等得焦急,又怕宴无台真动肝火,只能蹲在门口的一块磐石上面研究巫门手令之上的奥秘。才要用法力将上面的金字引出来时,她苦等了许久的表姐夫从容地将她手里的手令抽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她道:
“对巫门的信物乱用法术,胆子很大嘛。”
幻真嘿嘿一笑,从磐石上跳下来,一边往梧千双身后的房内看着,一边感慨地问道:“表姐夫你们终于舍得下床了?我表姐怎么没跟你一起?”
梧千双将巫门手令看了一眼,不出所料,果然是梧玉楼在催促她的归期。
她手指夹着手令一挥,黑色的纸片燃出赤金火焰将手令烧了个干净,连一丝灰渣都没有留下。而另一边,她感觉到此前赠给冥君的青鸟也有所异动,看来这桩人情马上就能还了。见幻真还在一脸求知若渴地表情看着自己,颇为好笑:“你表姐那么个清冷地性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上下打量幻真一番,语重心长道:“性情活泼的表妹。”
幻真很是得意:“表姐夫过奖了。”
梧千双:“你来找了我三五次,究竟所为何事?”
幻真突然正经起一张脸来,道:
“上次簋市之中,表姐夫曾与幻真就近六百年里妖界生出的异象探讨过一二。近两日我族在妖界中的探子回报,说万泉国在无望海重现天日,那新任国主似是手里握着封天印这一神器。而妖界中的五位妖王似是与那位下界来寻炽元丹的玄翎神君对上,没讨到半分便宜,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妖界从前虽算不上太平,却也不过是各族之间的小龃龉,如今烽火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