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金铃记gl-第4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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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儿道:“一个人的房间里自然有一个人的味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从前行主爱熏檀香,屋里都是檀香味,换少主住进去,屋里变成少主特有的味道,又有什么好惊讶的?”
寒儿道:“你我从小收拾少主的房间,少主屋中是什么味道难道你分不出来?我总觉得怪怪的,比以前……腻多了。”
说着莲儿也觉得奇怪,眯着眼睛努力回忆。
寒儿迟疑道:“像是……像是她刚练完功,浑身大汗,又贴你很近时候的那种味道。”
莲儿只觉私下议论女儿家不太好,却见寒儿将脸埋在被套里,她急忙扯了一把寒儿,“你做什么?简直不成样子……”
“怎么啦?我都抱着了,这味道是自己窜来的,与我何干?”
“总之你不该……”
“可是……这其实又不是……”寒儿却不顾阻拦,沉吟道:“好奇怪的……莲姐姐,诚如你所说,每个人的气味都很特殊,即便是陡然间闻上去没什么气味的人,他久住之处亦会有一种气息……少主屋中的味道真的与以前不同。”
莲儿把她手中的被套按入木桶之中,浸满了水,道:“兴许混了行主之前的檀香味,你别整日疯疯癫癫的了好吗?安安分分做你的活,有什么不好?”
等两个侍女出去之后,金铃默默地关上了门,两人齐齐松了口气,金铃道:“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便觉得寒儿眼中全是刺探。有人这么天天暗中窥视,委实……”
银锁笑道:“她刺探好久了。刚才那条我瞧见了。说了什么?”
金铃摊开纸条,道:“侯景想称帝。”
银锁笑而不语,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果如银锁所料,侯景杀简文帝萧纲而立豫章王萧栋,又废豫章王萧栋而称帝,国号为“汉”,此后身在建业诸萧多遭屠戮,废帝萧栋亦被闷杀府中。
而冬天到了,战线也从浔阳推至了繁昌一代。
第一场大雪降下来时,金铃正窝在房中烤火看书。曲破星自己出去钓鱼,大小太师叔在房中腻歪没有出门,银锁从乌堡外墙爬到金铃屋里,两人又挤在一处。
正在此时,两人都听见有人踩着踏步从楼下上来的声音。两人互看一眼,金铃道:“听声音是莲儿,我去开门。”
银锁低声笑道:“外面那么冷,我真想替你去开。”
金铃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躲好。”
她打开门,便看见莲儿正伸手要敲,莲儿只愣了一愣,便道:“少主,行主来信……其中有一封,我看不懂。”
金铃一看,莲儿此番带来的信报中,独独这封最长,洋洋洒洒百字,上面每个字都属寻常,可凑在一起却叫人不知所云。她接过之后,问道:“这封信,除开你之外,还有谁看过?”
“除我之外,只有鸽房管事。”
她点头便要关门,却察觉到莲儿正在往里看。莲儿注意到她的视线,连忙低头离开了。金铃往回望去,只见厚厚的幔帐低垂,外面完全瞧不见里面的样子。
金铃便走回中间书房,掀起幔帐钻进去,又赶紧放下来。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温暖的怀抱。银锁本就穿着厚衣,此时身上披着一件皮袍,又裹着她在矮榻上坐下来。
“我哪有这么冷?”金铃抗议归抗议,不过并没有争扎,只是软软地靠在银锁胸前,道:“师父寄来一封密信,看完我就要烧掉,不许你看,你坐远一些。”
只因此信用密码写成,金铃放在桌上也不怕银锁看懂。不料银锁笑道:“师姐当我不识得吗?你们这密码可是要用《六韬》来对译?”
金铃神色一凛,道:“你怎么知道?”
银锁凑到她眼皮底下,笑道:“怎么,师姐知道了还要杀我灭口不成?我同你讲,这是神仙谷中暗通讯息的法子,常人能看出这是切反,可切反所得仍是密码,需以《六韬》中的字来对译。译出则为写信的人想说的话,对不对?”
“神仙谷的法子?”
银锁点头道:“没错。从前我和师父写信也用这法子,故而看得熟了,不信我念给你听……‘金铃吾徒,别来无恙否?侯景欲溃……’”
她念了一半便停下来,金铃问道:“怎地不念了?”
银锁道:“后面几个字不太熟,我去找六韬,你来译。”
“在第三个柜子最下面那一层。”
银锁找来《六韬》,半跪起来,从后面环住金铃,把书摆在她面前,在她耳边絮絮道:“信上说前线抢功厉害,怕侯景和其亲兵因此寻得空隙逃跑,想要你去找我师父。大师伯请他出山杀人。”
金铃道:“你等等……”
她一一对译,写出来的东西叫银锁来看,银锁笑道:“果真便是如此,你瞧我没记错。”
“你还背得《六韬》,我却当着你的面教你《孙子》?你当年当真没在心里笑我?”
她接过银锁手中写字的纸张,向碎玉说斥候进不去建业,苦无良方,想借助明教之力,又恐思虑不周,来问金铃意见。
“我笑你做什么?我要给师父写信了,你替我译,就用这个……”
她写到一半,忽地住手不动,揉皱了手中那还未干透的信笺,冲着金铃笑道:“我知道了,大师姐就是想看看我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是也不是?”
金铃眨了眨眼睛,道:“我还没想到,你干什么要提醒我?”
☆、第497章 不速之客十一
银锁笑道:“你就是!你睡觉都在我怀里睡,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金铃将她扭过来,慢慢靠到她怀中去,笑道:“我还没跟师父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你就急着想传信出去,可见正中下怀,我只得将计就计。难道有错吗?”
银锁揽住她肩头,道:“好,好,是我自己让你起疑心,怪不得你。”
两人一时无语,隔了一会儿,金铃自她怀中抬起头来,迟疑地开了口:“我们本来说好的,我不去问你明教内务,你也莫来探我乌山之事……可……可看在我们许多年交情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二师叔对师父……到底是什么想法,是不是……是不是欲除我乌山而后快?”
她蹭上来的时候弄得向来一丝不苟的鬓发微微散乱,银锁抱她个满怀,低头只见一点红唇,忍不住便咬了上去。
室中忽地安静得暧昧,微风胡乱翻着书,掩盖了细碎的呻吟和细细的喘息,银锁松开金铃,怔怔问道:“大师姐这是美人计么?”
金铃笑笑,知洗不脱这等嫌疑,只得道:“你觉得是,那便是,可你已识破我的计谋,这计谋还有用么?”
银锁捏着她一只手,眼睛却盯着窗外发直,轻声道:“师父到底是怎生想法,他从未与我说过……我就算看在你我这么多年情分上,就算吃了你这美人计,也只能正经跟你说,师父难对付,连我有时也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以你想清楚……再答复大师伯。”
金铃正欲回答,银锁又忙止住她,道:“大师伯三番五次受师父帮助,说不定正是师父的阴谋……叫他得了甜头,欲罢不能,譬如人饮酒,初时三两杯便不胜酒力,到后来越喝越多,不醉不休,到最后已离不开那杯中物……”
金铃听罢却笑道:“你这么说二师叔,搅了他的计划,怎么回去同明尊交代?”
银锁索性狠狠将她闷在胸前,恨道:“我这是与你痛陈利害,到底怎么做你自己做主,免得到时候说我诓你!”
她固然做事如此,想要金铃答应,又不想她吃亏,是以提前说得明明白白,自己心里的忐忑却半点也不露出来给人知晓。
金铃闷声讨饶,声音里的笑意却是掩不住,银锁松了手,金铃从她怀中钻出来,想了一想,又趴了回去,“师父确乎如此,每次合作之前,都说尽了二师叔的坏话,总说他答应得痛快,背后一定有师父也想不到的天大好处。他自己明白二师叔必有别的阴谋,却抵挡不住合作带来的巨大便利……”
银锁低声应道:“萧散弥。”
“是了,同萧散弥对沙曼一般……欲罢不能。”
银锁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大师姐,我可曾同你讲过,师父他们在长安被抓,只得答应替宇文泰卖命,才能换得他与大师伯平安?”
金铃一愣,道:“隐隐说过……没这么直白,唉,我这就答复师父。”
银锁奇道:“大师姐这就同意与虎谋皮了?”
金铃慢吞吞道:“他二人终归是情谊尚在……就像太师父对他们……师父既然能问出来,也只是找个人支持他罢了。”
银锁默默点头,知她说的是陆亢龙伸出援手一事。俄而道:“你焉知不是我师父欠你师父人情,若是还完了两不相欠,又当如何?”
金铃爬起来伸了个懒腰,“不想了,合不合作你们都在建业暗中活动,不如好生利用一番,也算万民之福——侯景一日不死,这天下一日就不会安宁。”
银锁似是颇不苟同,嗤笑一声,道:“难道侯景死了,天下就没有坏人了?”
金铃似是毫不在意,叹道:“旁人死活与我何干?只要天下不乱,乌山就不必忙于山下事,你和我……就不必……”
银锁取笑道:“我怎觉得天下虽乱,你我呆在一起的时间却越来越长了呢?”
金铃掀起幔帐,往里间走去,拔掉头上束发的簪子,一头乌发散将下来。她背对着银锁,自顾自地脱掉了厚衣,扑在被子上,道:“过来陪我趴一会儿。”
银锁跟过来,与她一同滚在床上,笑问道:“趴到什么时候呀?”
金铃懒懒地回答:“到我想爬起来给师父写信的时候……”
她往常总是打叠起精神给处理乌山大小事务,今日却觉得格外疲惫,好像思考与明教的关系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一般。
就连银锁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金铃在床上赖了半个时辰,终于攒足了力气爬起来,写了封信回向碎玉,银锁却没跟过来,只是趴在床上,支着下巴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