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傲霜寒-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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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不但是那老道等人大吃一惊,就是大殿上那十几位旁观者,也都看得咋舌。
须知他们那隔空遥击的一掌,若只是一个人出手,算不得什么稀奇,但是两人一同出手,且又都是外门奇功,力道刚柔各异,抵御时便更困难。
“好功夫!”从大殿中爆出一声高呼。
那老道闻声斜目向殿中扫了一眼,冷喝道:“毒手病夫还不出招。”
他这一声喊出了“毒手病夫”,大殿中人无不震惊万分。
须知武林中近数十年来,出了五个出奇的人物,江湖上称为一神四凶,不但武功奇高,而且手段也狠辣异常。
这毒手病夫正是四凶之一,一手毒功,冠绝环宇。
他闻声皱了皱眉,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儿,仰脸一看那书生,有气无力地拂袖一挥,一股无形劲力,卷地而至。
这轻轻的一拂,谁也没有看出来他掌劲在哪里,等到劲气出去两丈远近时,陡地轰然一声,巨飚匝地涌起,腥味由风而生,宛如一条毒蟒乘风而至,转眼已将那书生裹祝惊得大殿中一个人高声惨叫道:“哎呀!我的肚子好疼啊!”
毒手病夫冷冷地道:“肚子疼就是中毒的现象……”那被毒风卷罩着的书生,闻言仰天打了个哈哈。
这一声长笑,声音响亮已极,震得殿瓦簌簌而响,笑声甫歇,就见白光一闪,从他口中喷出一股急泉,穿透风层,直射向那毒手病夫。
一阵浓烈的酒香扑鼻,似利箭锐弩,箭急势疾。
毒手病夫见状,脸上倏的一变色,似知道对方这酒箭的厉害,慌不迭拂袖抗拒,一边侧身躲开。
不防在他身后是一道石栏杆,身形侧处,一头就向石栏上撞去。
相撞之下,“咚!咕咚咚。”——连声响处,石栏杆竟被他撞倒两丈多长一截。
他身形就势一倒,方才躲开了喷来的一道酒箭。
书生哈哈笑道:“好结实的脑袋,以你这等身手,何须使用毒物?”
那老道眼见自己带来的四位高手,全都没斗过那书生,由不得双目一瞪,怒声道:“我天蝎教自开坛以来,蒙祖师爷的慈悲,灵光护佑,也仗着敝教主天听睿智,广传宏旨,今日不将你拿下,冶以应得之罪,异日本教如何在江湖上广收门徒……”他念念有词,自说自语地嘟囔着,那书生早已笑弯了腰,等那老道念完,书生接口笑道:“看不出,你这位牛鼻子还会念灶王经哩!”
那道者也不理他,双掌一拍,说声道:“拘魂童子何在?”
就见那捧剑的童子,闻声放下了手中长剑,转行至那道者座前,双掌一并,拜了一拜,说声道:“弟子侍候!”
别瞧那是个小童子,他一现身,那书生狂态立敛,凝国注视着眼前的情势。大殿中的人,有些人方才中毒闹着肚子疼,经小叫化给了他们几粒药丸,吃下去之后,疼痛立止,此际一见那拘魂童子出来了,以为必有更大的热闹可看了。
哪知小叫化却向他们道:“各位九死一生,这条命可说是捡来的,还是快走的好,说不定你们各门派中,也都出了事,在这里多留一刻,对你们毫无益处。”
那些人本来还打算多看一阵,以长见闻,听了小叫化的话,知道事态严重,自然是走为上着,立时就由殿后,溜走了大半。
不过,还有些有心人,向着小叫化问道:“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呀,小哥可以告诉我们吗?”
小叫化笑道:“神剑腾霄化龙去,落拓江湖一狂生,你们能记住这两句话就行了。”
众人闻言,有那年轻无知的,尚在迷惘,年岁稍高江湖历久的几个人,却禁不住有些吃惊,失声道:“是他……”在这时,殿外丹墀上气氛越显得紧张,就听那道者吩咐道:“拘魂童子,今有村野狂生,扰乱本门开坛大礼,本座代宗主赐你用本门心法,将他擒来座前发落。”
拘魂童子脆声应道:“谨遵法谕。”
声落复又拜了一拜,身形一转,朝着那书生一笑,显得天真活泼,惹人喜爱。
小叫化从大殿中纵出,向那书生悄声道:“大哥,这娃娃长得真不错,要是给他一支长枪,活像观音座前的善财童子,我还真喜欢他,交给我好吗?”
那书生沉吟了一下,缓缓地道:“你可别小看了他,人家年岁可比你大的多呢!”
小叫化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不就是衡山双妖吗?正好借机会除去了他。”
他一言未了,那拘魂童子张开了小嘴,娇声道:“本教护法总坛主有命,要你们随我到他座前,听候发落。”
小叫化子移前了两步,笑道:“小娃儿,你说得轻松,有那么便宜的事吗?我看你不如跟我们去,给我大哥当个书僮,管保你能混到一身衣服,也比你这样赤身露体见人的好。”
拘魂童子闻言,面色猛然一变,一张宜喜宜嗔的俊脸,刹那间,目露青光,淡绿如碧,有点儿阴森可怖。
小叫化哈哈笑道:“咦!怎么两句话不到,就现了原形啦!”
这时,摹听那道者击了一下掌声,跟着又横笛在唇,“鸣笛笛”一声响,声如裂帛,响遏行云。 第二回…………………
拘魂童子一闻笛声,不敢怠慢,双手向腰间一掏,“唰”的一声,碧光四闪。
就见他手中,亮出了一根奇形兵刃,三节棍不像三节棍,和软鞭形式也略有不同。
他这东西名叫“天蝎拘魂索”,全长足有六尺开外,鞭身亦有茶杯般粗细,像一条长蛇,又像一只大蜈蚣,鳞甲宛然,不知是用什么金属炼成,精光闪处,一片暗绿之色,索头上两钳箕张,直欲择人而噬。
短笛声吹得正急,倏地间,音节骤变,声细如丝,若断若续,如低诉、如暗泣。
那拘魂童子手上的“天蝎拘魂索”随着乐声,盘旋起伏,双钳也一张一合左摇右摆,蓄势待发。
拘魂童子更是目注手上拘魂索,屏息凝神,内劲暗运。
小叫化眼见对方这怪异行动,不知道是在闹什么玄虚,方笑道:“小娃娃,你是在变什么法呀……”他一言未休,蓦听那书生喊道:“元弟留神!”
只听那道者的笛音又是倏然一变,恍若鬼鸣啾啾,凄厉已极。
那拘魂童子手上的怪兵刃,似乎受着笛音支使,就见索头向下一落,像一条毒蛇,竟延着地面蜿蜒而行,蛇头昂起,徐徐向小叫化足踝上爬去。
小叫化他真的是艺高人胆大,见状不惊反而哈哈大笑道:“小娃娃,你真有意思,索儿变成了蛇儿,怪好玩的。”
其实小叫化有他的打算,在说着话时,早就留了神,等那索头方一爬近脚前,他蓦地右脚一起,一招“白鹤踏雪”,径往那软索头上踹去。
在他以为,这一脚踏下,就是一根铁棍也踹得扁了。
哪知拘魂童子左手抓住软索尾端,缓步前行,也看不出他怎样用的劲,就只手腕一抖一带,那条软索竟像活的一般,居然躲开了小叫化那踹下的一脚。
就在这眨眼之间,索头陡然向侧一翻一绕,迅即缠住了小叫化的足踝。
这一来,小叫化可不由大吃一惊,情急中,也不去管那足踝如何,双拳倏地一招“天雷轰顶”,直取那拘魂童子的脑门。
哪料到,没等他双拳落下,足踝间猛感到一阵奇痒难忍,宛如虫行蚁咬,直痒到心头儿上,怎还用得出劲。
顿觉嘴上止不装噗哧一笑,眉蹙眼闭,唇裂齿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全身都酸痒难挨,软软地倒了下去。
拘魂童子把“天蝎索”一收,那老道的笛音,也正好戛然而止,他望着地上的小叫化,笑吟吟地道:“快起来呀,怎么一招没到就躺下了,真替你害臊。”
那书生见状,知道那拘魂童子手上的奇形兵刃,必有古怪,心中略一盘算,顺手抓起来那把大酒壶,先对着嘴喝了一口,站起身来,缓步而出。
用手一指那拘魂童子道:“小乖乖,你真有意思,怎么把我兄弟打躺下了,让谁去给我买酒喝呢?”
拘魂童子嘻嘻一笑,睁起了小眼珠瞧了那书生一眼,道:“这怪不得我,谁让你们犯了扰坛大罪呢?”
书生哈哈笑道:“你们又不是官府衙门,抱着律条禁例作威,怎可随便加人以罪呢?”
那拘魂童子方想辩驳,蓦的笛声又起,黄钟大吕,响遏行云。
那拘魂童子跟着神色又是一变,双眼中绿光闪闪,手上“天蝎拘魂索”翻腾起伏,作势欲动。
那书生早有了戒心,提起来酒壶,嘴对着嘴又是咕嘟嘟喝了两口,慢声吟道:“此日长昏饮,非关养性灵,眼看人尽醉,何忍独为醒——”他声调朗朗,如击金石,韵味十足,神态悠哉闲哉,其实双眼紧盯在对方奇形兵刃上,只要它稍有举动,便以全力对付。
蓦然间那笛声又是一转,有如晴空霹雳,迅雷忽蓰。
拘魂童子似乎精神一振,右手猛地一抖,那一条天蝎拘魂索直向书生胸前点去,索头上的双钳,形态恶毒异常。
书生右手提起那大酒壶,方喝了一口酒下肚,一见软索迎胸点来,惟恐那索头稍一沾身,中了贼人圈套。
他哪敢稍有怠慢,猛提一口正气,嘴唇一张,只见一团白光闪闪,直向那拘魂童子头上喷去。
跟着右手上的大酒壶,往起一迎。
就听“锵啷啷”,“哎呀呀……”响声交杂着惨叫,壶漏人倒地,拘魂童子双手抚着脸,直在地上打滚。
那书生却连声地喊着:“可惜!可惜!这点酒却是来之不易哟。”
原来他井不是可惜那拘魂童子的身受重伤,而是可惜他那酒漏去了不少。
说话间,他立即捧起那破酒壶,一阵狂饮。
此际,那嘹亮震耳的笛音,倏地又是一转。
这一转,恰如是秋风萧瑟,黄叶飞舞,满含凄凉落寞之感。
再看那地上的拘魂童子,滚了两滚之后,刹那间,肌肤大变,都变成了黑紫色,显然是毒性发作。
同时那宜喜宜嗔的一张俊脸,被书生那一口酒喷得已血肉模糊了。
原来那书生的这一招,乃是“天罡神功”中的一招“长虹贯日”,他将喝下去的一口酒,受先天元阳蒸焙,已是滚热火烫,再猛以全力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