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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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先生,去了青叶城!”空明子一阵急喘,头一低,便再没了动静。
苏浅一怔,抱着空明子的身子轻摇了摇,“阿爹?阿爹?”
不得空明子的反应后,苏浅一声凄厉长叫地将空明子抱在了怀里,“阿爹!”
苏浅哭得很短,短得不过数息之间,就抹了眼泪将空明子缚在了背上,纵身一提,竟是御空直行地飞往了青叶城方向。
很快青叶城残败的模样就落入了苏浅的眼底,惊得她御行不稳,径直跌落了云端,重重地摔在了已经腻着了的血层地面上,她呜咽着锤了一下地,迅速地站起了身子,疾步地往城中跑去。
一推城门,浓烈地血气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苏浅失了声地只断续地发出野兽一般的啊啊之声,她呆滞眼眸地跑着奔着,去摇晃着那些早已死去的人,还有那些,她从山中召唤而来带着灵机的野兽。这些野兽中不乏普通的没有灵机的,想来,它们也只是想尽了自己的一份力,来保护苏浅所想要保护的人类。
满城满目,皆尽是死去了的,冰冷的,尸山兽骨堆砌的残垣断壁。
有着不甘心的挣扎相斗的姿势,亦着有惊愕的不能瞑目的瞳孔,更有着那些嘶牙反抗的山林野兽,这些都是她所在意的,所最为想保护的人和兽。
她不知所措,满目惶措。
痛不知该如何起,亦不知如何止。
空明子渐冷的身体从她僵直的背上重重跌落,使得她反应缓慢地看了一眼空明子犹未闭目的不甘容颜,心下里想起什么一般,猛地狂奔了起来。
越过了几条血迹淋淋的街巷,眼前的景象让苏浅大声地喝出声来。
“放开他!”
苏浅一顿脚步,不敢贸然上前地紧捏着拳头,咬牙怒道。
她眼眸所及,是一袭红衣的乌发少女,立在尸山兽堆里,赤红的窄剑抵在黑衣少年空十方的眉心。
那红衣少女转过了身,赫然是秦时欢的容颜。
秦时欢绝色的容颜上是冰冷的威慑杀气,血红的瞳眸里漾起一抹讶异,随即不屑地牵起了唇角,偏了偏手中的单口窄剑锋锐,“想不到,空明子也敢与我耍了手段。”
秦时欢上下地打量了一眼苏浅,眼眉睨转地轻轻笑道,“空明子知晓我在找厚土缚魂阵,找到了竟也不告知与我,更是以自己的儿子欺骗了与我,保住了你这真正的阵法灵识,当真该死得紧!”
“什么厚土缚魂阵,什么乱七八糟的阵法灵识,我一概不想论之,你只管给我放了十方!”苏浅双拳一握一张,脚步微错一步,惊白的灵机在她周身流转了起来,逆发飞舞地冲向了秦时欢。
“是么?”秦时欢清泠泠地一笑,轻巧地接下了苏浅这一式毫无章法地攻击,腕间一带,就将苏浅送了出去,轰然地撞塌了一方院墙。
“若想保护一个人,不拿出以命相搏的势头,可是保不住的。”秦时欢一笑而过,眼眉愈发冷致,锁住一挣而起的苏浅,窄剑反手又抵在了空十方的眉心,威严而道。
“阿镜,你快走!她要的是你!”空十方看着再度扑向秦时欢的苏浅,急得都快哭了出来。
“我不走,我要杀了她!”苏浅一式强过一式,奈何在秦时欢面前,都似了轻挠一般,浑不经意地随手就化了开去,反而窄剑在她身上划出了数道鲜血淋淋的伤口来。
约莫斗了小半个时辰,秦时欢对于苏浅这不知进退的攻击也显得渐渐不耐起来,语气见燥地道,“我说过,不拿出搏命的心思来,你是保不住这小子的!”一语落下,窄剑无锋背脊敲在苏浅的腰间将她击飞了出去,反手回撤,寒光烁烁的锋锐刃面就劈向了空十方的颈项。
卷一贪字卷之第四十七章:一方厚土
“住手啊!”苏浅的尖啸声几乎划破了天际。
一阵猛烈的灵机扫过,竟使得秦时欢的剑锋偏了一息,微步一错之下,秦时欢收转了身子,抬眸所及,是苏浅所立之地,涌起的莹绿色符文法阵。
此阵符文缠茂,恍若大地林根树生,环扣之间,相谐而生的是无数山林野兽之纹,穿行其中的亦不乏凡人形态。一花一草,皆尽精细入微,灵机流淌之间,竟当真生出了真实形态,蜿蜒地脉而走,一缕一缠地绕上了满地的尸身兽骨,一寸一脉地将它们倾覆了身体,远远望去,就似一个个茧蛹,挂在了符文阵法铺就的巨大网脉里。
苏浅立在阵法中心,白衣散去,绿色的图腾符文窜满了她的周身,三条白色龙魂在她身后昂扬着透明的半身。两侧分为狮首龙神之形,左侧一身焰火,右首一身凌光,而就中的却是一方龙首蛇身之魂,温顺地眼眸怜惜地低首顾着苏浅。
苏浅眼眉里都是流淌的绿色,须发间有着绿色的荧光溢出,恍若一潭轻绿剔透的汪泉里生出的绿色花蕾,此时正强摄不殆地绽放着灵机。
三条龙魂之身蜿蜒下走出灵机之脉,顺过苏浅脚下,惊芒而起的符文脉络立时衍化出三条绿色藤蔓,刮起一阵漩涡风沙迅疾地向秦时欢冲了过去。
这极为熟悉的方式,让我想起了初时第一次见到的那方绿色魂兽,一时间,我不难猜测,当时遇见的那方绿色魂兽,很有可能与苏浅相关!
一环一环的都是算计,我曾认真而待的,原来都是这般模样!
秦时欢横剑一划,一道惊虹坎在了三条藤蔓之上,风沙漩涡一时临风而散,就中散漫的昏黄里,苏浅陡然窜出,一掌破尽一切阻碍,直直打在了秦时欢心口之上。
即便知晓这是虚幻的画面,此情此景依旧让我顾不得复而周始的痛楚大叫了一声,“小心!”
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因为画面里都是已经发生的事。
秦时欢一掌挨得实诚,脸色一白,就势一退数丈,抿了唇压下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你这一身妖骨,竟惹了三方龙魂跗骨,可真是令人可叹可敬。无怪乎,空明子不敢告知与我。只不过,以你此时身体,强行祭出三方龙魂,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如今已经确定你就是厚土阵心之一,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懒得再与你纠缠,你且顾着怎么保你自己一命罢。”
说罢,她再退身形,窄剑就空一划,人便转身踏空御行而走,不消一息,便没了影子。
我眼瞧她去得清楚,心下里很是想要追过去问得她一声。
这青叶城的万骨之杀,人耶,兽耶,当真是她一手造就么?
苏浅追击不及,人一步踏出,身子就是一阵颤抖,好似忍受着巨大的痛楚,半跪的身子撞在地面的莹绿色符文阵法里,顿时惹得大地一阵震颤,所有被藤蔓倾覆而成的茧蛹都在这般震颤而出的裂缝里,渐渐埋没了身子,不消数息,皆尽被裂缝吞噬了个干净,原本巍峨齐整的整个青叶城一下子便只剩了残败的断垣。所有的生机都被这阵法吸收殆尽一般,惹得黄土碎裂,待风磨成了无数的细砂之粒,整个青叶城几乎都掩在了荒漠里。莹绿色的符文之阵也渐沉了风沙之下,重新归于了平静。
“阿镜!”空十方疾奔到苏浅身旁,一把抱住了她。
苏浅抬起头来,满目泪痕,茫然喃喃道,“我顾不得,护不得,辜负了阿爹的一番嘱托!你叫我,如何再担得起空家十镜之名!”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空十方惶恐极了,年幼的眼眸里都是不知所措的神色,不知如何安慰这个他极为在意的少女,涕泪横流地才让人发觉,他也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啊!”苏浅却恍若未觉,一声长啸之下,空十方被她爆裂的灵机震开了数丈,三方龙魂亦发出一声长一声短的长啸应和。此起彼伏的啸声里,风沙堆埋的地面里破出无数细小的黑色物什来,有快有慢地朝着苏浅飞去,渐渐在她周身形成了一道特殊的黑色围墙。
这些物什环绕着苏浅盘旋着,飞舞着,见缓的动作在最后一方物什抵达之下,迅速地凝聚在了一起,一翻身形,风驰电掣地刺入了苏浅的身体里。
苏浅哭叫着伏地,周身颤动不休地承受着这样的入侵,得到最后一抹黑色彻底没入之后,三方龙魂也缓缓随入了透明的身形。
一身干净无彻的苏浅伏地不动,良久未动,好似死去了一般。
空十方跌跌撞撞地往她再度奔去,就听平地里生起了一声炸雷,天光一暗之下,苏浅后背的肩胛里猛地展开了一双巨大的羽翼,斑驳的羽翼色彩像是无数根不同野兽羽雉拼凑起来一般,挥动的风动声里,有着无数野兽以及人声的嘶叫凄鸣,轰轰鸣鸣地让人觉得分外烦恶难受。
空十方顿住了步子,怔然地看着苏浅这双奇怪的翅膀,不可置信地神情几度变化,终是又跑了起来,小小的人儿再度扶住了苏浅的肩胛,想要抬起她低垂的眼眉,便见苏浅猛然一抬头,嘶哑着声音道,“十方,我要做你的傀巫!”
“你知道么?我最恨的,不是秦时欢,却是那时说出这一句话的阿镜。”空十方手中的折扇插入我肩胛的撕裂伤口里,一点一动地划拉着肌理血肉,磨人的感觉里,空十方的言语冷得像冰一样,“她舍了所有,成了我手中细线掌控的一方傀巫,永远地停在了十二岁。她一路找寻着秦时欢,但凡有所阻碍的,杀手尽出,无知无觉地就像是一台杀人机器。她所有的记忆过往都不复存在,唯一念着的就只有杀了秦时欢,只可惜,秦时欢太过狡猾,竟用了太清的身体来蒙蔽当年所有有关的人。亦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阿镜连自己的名字都忘却了,不仅唯独记了这什么劳什子苏浅之名,还万分顾着秦时欢的生死。”
空十方猛地一声见重,指尖微微转动,哂笑道,“你瞧你,和阿镜都是着了什么魔,都到了这番境地,都是如此地顾着她?她不过是一个只会杀伐的存在,还是亲手杀了自己族人的疯子,她到底有什么好呢,竟要你们这般倾心顾着她?”
“秦时欢是个疯子,所以仅仅是个疯子。”不见兮不知什么时候,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