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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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世上这人,”牛保国不动声色,全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继续给刘碧霞讲那些为人处世的大道理,“要知道,‘众人口,没梁斗。’说什么的都有。就说,你能捂得住谁的嘴?想不让别人说道,那是不可能的。人人都有一张嘴,你想堵是堵不住的。因此你就不如别难为自己,索性大胆走自己走的路,至于他们爱说什么,就尽管由着他们尽情地说去呗。反正事情实得虚不得,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肚里没冷病,不怕吃西瓜。你管他怎么说呢?只要你没做那些曲里拐弯的事,又怕什么?我想,他们之所以这样说,或许是投石探路,也或许是打草惊蛇。如果你不乱阵脚,不理他那一套,只管让他们去说,而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那么话说三遍,就会比屎还都臭的,他说得多了也就自然会觉着没意思的,到时侯你就是放开叫他们说,我怕他们就都懒得说了。”
光阴荏苒,转瞬间牛保民去世已经都三年老多了。天气说来也怪,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反正自牛保民去世以后至今多年,就没有一年风调雨顺过。也不知道是上苍有意以此惩罚世人,还是另有其他什么目的,总之不管广播、报纸上成天价是怎样的一个劲舆论导向“形势大好,而不是小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然而现实总是年景一直不顺,天气一来就是一个百日大旱,有时候甚至还会两三个百日大旱连在一起。这不,今年夏季大暑天,如今又是一个愁死人的大干旱。老天爷降水不知怎的就那么艰难,总是雨洒尘,田地里的夏作物都一连种两三次了,可是都还没等得到禾苗出土,就早早被旱死在地下了。你说这气人不气人?有不少人已经都在暗地里嘟嘟囔囔地直抱怨说:“你说,天气怎么这样奇怪?这几年太阳的光辉怎就这么样的强烈、无限?你适当地晒晒就行了嘛,怎么没遮拦地一个劲儿往地上照。就说这太阳吧,人一旦离了它确实不行,然而它要是照射得太过分了,人也还真的就受不了。”现在,田地里旱得是到处一片赤土,遍野没能长出一根庄稼。幸好造反派这时候成天价在闹腾着停产闹革命哩,在祖国山河一片红的大好形势下,也很少有人有闲情逸致去关心这些田地里的庄稼不庄稼,在地里长好还是长坏的事儿—经济挂帅,越挂越坏,只是觉着暑天这似火的骄阳热得让人简直受不了。房里房外,黑天白日,气温都降不下来,热得人晚上在屋子里睡觉,一夜到明都不敢关窗户,得让它敞开着,使空气充分对流,这样才能将就着熬过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夜晚。
刘碧霞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她夏天极怕热,近来晚上睡觉,整夜整夜上房屋里的前后门窗都是敞开着的。这时她一个人赤裸着身子,躺在蚊帐里,已经瞌睡得迷迷糊糊的了,手里所拿着的那把硕大的芭蕉叶扇子还在缓缓地扇个不停,总盼着天气能够快一点儿凉下来,让人赶紧睡个安稳觉。好不容易她才熬到后半夜,瞌睡得都实在不行了,白天一直居高不下的气温这才慢腾腾地松了点儿劲儿,宽恕了白天劳累一整天,早已疲惫不堪的那些人们。一直都睡不塌实的刘碧霞到这会儿呼吸才渐渐随之均匀起来,进入了她那香甜的梦乡,塌塌实实地睡着了。
黑黢黢的夜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得正香甜的刘碧霞,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醒着呢还是睡着了在做梦,隐隐地觉着身上有一种好久都不曾有过的舒服感,痒乎乎、麻酥酥的,似乎有股热流一个劲儿一浪高过一浪地不断从下身直往上涌。伴随着这种感觉,似乎耳边还有人情意缠绵地在不住轻声呼叫着她:“碧霞,碧霞……好我的霞娃哩,你让我都快想死了。”“这大概是做梦吧?”疑虑中刘碧霞猛地一下子惊醒了,她努力睁开自己那惺忪的睡眼一看,冷不丁发现床头上黑糊糊的坐着一个人。于是她立刻清醒过来,一切是怎么回事心里也都明白了,就死死地一把抓住了那只正忘情地伸进她下身里来回不住戳弄的手指头,颤声,说是斥责倒不如说是哀求地说:“他二大,你,你……你怎么能做这事呢?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你让我该怎么活人呀?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亲哥哥的女人—你嫂子呀!”说话间她一轱辘翻身坐了起来,急急慌慌地穿上衣服,把牛保国直往门外推。牛保国涎皮赖脸的,说什么也只是不肯走,怎奈刘碧霞低声啜泣着又是哀求又是训斥,拼死拼活地一个劲地只管把他往出推。两人都不肯声张,就这样相持了有好大一会儿,牛保国软磨硬缠,几乎能用的办法他都用尽了,一看实在不行,就只好从来时所走的路,出后门,翻后墙回去了。
第二天一整天,刘碧霞的心神都恍恍惚惚的,干什么精力也都集中不起来,总觉着身边老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瞪着像狼一样的眼睛直盯着她看,并且在不住气势汹汹地说:“你倔!你倔?我就不信你能倔得过我。你熬过初一,我看你还能熬过十五不成?”她竭力想设法岔开这事不去想,可谁知却怎么也摆脱不开这事对她的缠绕。第二天的晚上,天气比前一天还要闷热,然而刘碧霞你就打死她,她也不敢再敞开着上房屋的前后门窗睡觉了。上房屋里的前门因为她惟恐德草或者腊梅夫妻俩哪一个晚上深夜会起夜上茅房,要到后院里去解手经过这里,所以是不能关的;而后门,也就是牛保国前一天晚上来时所走的那道门,她把它一下子就给关得死紧死紧,然后再顶上了一根粗杠子。这样以来,虽然她减小了不少后顾之忧,睡觉觉着安全多了,可是这样只单面开着上房屋的前门与窗子,空气不能对流,躺在炕上睡觉,她觉着脊背下面所铺的褥子直往上冒热气,烧得怎么也睡不着。刘碧霞对此实在是没办法,现在不要说是让她去打开后门让通通风,就连身上所穿的衣服,她晚上也都不敢再脱去了,生怕自己一时睡着了,猝不及防牛保国那货又来缠事。
她战战兢兢地一个人在这漫漫的长夜里苦苦煎熬着,然而又不想在这事上让人看出有丝毫的异样,说自己的闲言碎语。因为很明显,这事不管怎么说也不光彩。你想想,蛇咬一口,都是要入骨三分的,何况这事?一旦传扬开去,到时候谁给你评价谁是谁非呢?即使跳到黄河里你也没法洗得清白。更不要说在这些事上,往往根本也就没有人会去听你的辩白,所以说,这事还是尽量别张声为好,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掉牙往自己的肚子里吞,竭力地忍着,防着—寡妇门前是非多啊。黑沉沉的夜晚里,刘碧霞一个人呆在能闷热死人的上房屋里小心翼翼地熬着,提防着,时刻准备着去应对那些会偶然发生的不测。可怜的她,此时更是呼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了。天高地迥,孤单无援,只能如此这般。
煎熬着,煎熬着……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她终于渐渐地支撑不住了,不知不觉地就又打起了细细的鼾声,进入了睡梦之中。
上房屋的后门,像有鬼似的突然给轻轻地咯噔咯噔响动起来。这声音虽然很小很小,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夤夜,刘碧霞听起来却是那样的惊心动魄,阴森怕人。睡梦中她被惊醒了,一下子全身的毛发就都紧张得直竖了起来,恐惧万状地喝问了一声:“谁!”立刻就从炕上跳了下来,顺手抓起一把剪刀,做好了搏斗的准备。后门外正在用刀片拨门的牛保国发现刘碧霞醒来并且已经发觉了,一时更是忍不住欲火中烧,不顾一切地加紧拨起刘碧霞家那后门来。对于经常来往刘碧霞家的牛保国来说,刘碧霞上房屋里的一切他都熟悉得跟在自己的家里一样,刘碧霞原本关得结结实实的后门,禁不住他三锤两棒子,很快地就给拨拉开了。就在他正要推门进去的这千钧一发的当口儿,刘碧霞也气喘吁吁地就奔到了后门口,从里边用肩膀狠命地扛着门扇,强扎挣又把他已经拨开来的那门闩给重新插上。这两人一时间你在门外面把门使劲地往开推,她在门里面豁出命地扛着门,抓住门闩,就是不让对方进来,双方对峙,相持不下。“我说保国—好他二大哩,我求求你好不好?你就饶了我吧!你看我们孤儿寡母,把日子过到这步田地,如今这一切就够作难的了。我是你哥的女人,你的亲嫂子,我说,你怎么就能这样忍心呢?忍心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再往我伤口上撒盐?”刘碧霞一边从上房屋内下死劲扛后门扇,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向牛保国苦苦哀求。
怎奈牛保国这会儿已经色迷心窍了,他自然也知道刘碧霞在这事上是不敢声张,让人知晓的,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哪里还会顾及除此之外的其它什么天理人伦?更不要说现在社会上整天都在批判封资修的黑货,要砸烂什么三家村、四家店的,礼义廉耻——孔孟的那一套儒家理论是个狗屁,这时在人们的心目中早已臭不可闻,苍白无力到极点了。现在谁要还再信奉那东西,滔滔不绝地讲那些迂腐穷酸的大道理,那就只能让人嗤之以鼻,而绝不会有一点被震慑的。更不要说牛保国这会儿已经欲火攻心,色迷七窍,达到了丧失理智的地步,你此时就是套上八头秦川牛,恐怕把他也拉不回去,更不用妄想用语言能打动他了。他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站在上房屋的后门外面对刘碧霞软硬兼施,哄骗结合,一连声地说:“碧霞嫂子,你行行好,就先让我进去呗,咱有话再慢慢商量好不好?要不然咱现在就把话说定,只一次,我就只这一次。你让我这一次把事办了,以后我就决不再骚扰你来了。君子一言,白布染蓝,我说话绝对讲信用;不信你就试试看……你看在这深更半夜里,咱俩就只来那么一次,这连鬼就都不会知道,那些街坊邻居他们谁能察觉呢?这样于你于我都好。要我说,你到底怕个啥吗?你看,你以前要我给你帮忙,我啥时候没有答应你?什么忙没有给你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