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死-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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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丑陋了。而健次,这个让人讨厌的狂妄青年,不知为何看上去却是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
“那又如何,因为你老婆不和你做吗?”
健次说出的话非常粗俗。
一刹那我想起妻子的脸,还有妻子的身体。
已经是非常遥远的记忆了。
“你这人……太粗俗了。”
“本来就是。”
“算了,我装也没用。反正从好几年前起就已经没有过夫妻生活了,不是最近才这样的,是一直这样。”
“是吗?”
“我不知道别人家是怎样。或许在一起太久了脾气变得合不来了,但是事情没那么简单啊,不知道是总是错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些东西本不该和你说的。”
对。
不该和这种不相干的小年轻说这些东西。
“所以对亚佐美产生了欲望?”
“不是的。”
“不是吗?”
不是,不是这么回事。
“人不是只靠性欲而活的。虽然有不少厚脸皮的人,动不动就说搞婚外恋的人都是没出息的,都是好色之徒,如果人人都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我不一样。”
“不一样吗?”
“完全不一样。都说了好几次了,我是……”
“认真——的吗?”
“嗯,没错,是认真的。”
“也就是说亚佐美也是喽?”
“什么?”
亚佐美。
“当然也是了。”
“你怎么知道?”
“不是,因为……”
一开始提出来的是亚佐美。
“她也……”
“问题就在这里。你都没想过,万一亚佐美是骗男人的坏女人的话怎么办?”
“没想过。因为想想就知道了,我又不是有钱人之类的,长得也不帅,只是个邋遢的中年男人,她骗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虽然我和她往来,但是也没把太多钱花在她身上,最多请她吃吃拉面而已。”
“我觉得没有关系。”健次说道。
“什么没有关系?”
“你刚刚不是才说过人不是只靠性欲活着的吗?我也这么认为,但是人也不都是爱钱的,物欲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么说也没错。”
“也许亚佐美只是觉得好玩呢?”
“好玩?你说她是戏弄我吗?”
“也许是戏弄,也许是觉得这种关系很有意思。”
“不……”她不是这种女人。
“亚佐美也是认真的。”
“哦?是吗?那为什么不离婚?与你讨厌的老婆离婚,和真心相爱的亚佐美结婚不就好了?”
“哪有那么简单。”
“就算我这么傻的人也明白不简单。”
这种小屁孩明白个什么。
“我明白的,”健次重复道,“抚养费啦,打官司抢小孩的抚养权啦,麻烦事一大堆吧?还有很多要做决定的事情也很烦人的吧?还要考虑到面子问题什么的。你们这些大人啊……话说我也不算小孩了,这种事还是能想象得出的。我爸妈也离婚了,所以对这种事我还是很清楚的,确实不简单啊。”
“那……”
“那什么?要离婚也许确实很麻烦,但是你一直说认真的认真的,却连这种事也说不出口?”
“这种事——你是说离婚?”
“不是。就算你不自己提起来,对方也不提吗?如果亚佐美也是认真的,她就不会提出要你离婚吗?”
“亚佐美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女人。”我说。
健次突然“砰”的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吗?就是说她是有分寸的一个人。”
“开什么玩笑?”健次说,“这只是你的借口吧!有分寸?有分寸所以让她只做你情人就行了吗?如果你说你觉得亚佐美是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对她产生怀疑的话那倒还说得通。如果感觉被骗的话再讨厌你老婆也不会离婚的吧。但是你却说自己是认真的,是真心爱着她的。打算说一句我很震惊就混过去,谈什么爱着她?”
“是,是觉得震惊啊,而且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
“在知道我知道你秘密之前你不是一直在装吗?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有什么好装的啊?”
“搞,搞什么啊!”
“又说搞什么?你一边说着和她没有关系,你什么也不知道,一边又对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说亚佐美的死你感到很震惊。”
“那又怎样?”
“一般人会对只一起共事过三个月的派遣女员工直呼名字③吗?鹿岛小姐去世了我真的很震惊啊——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可能会想:是吗,这人没隐瞒啊。但是你却说‘亚佐美的死我感到很震惊’。亚佐美难道是你的所有物吗?”健次说,“你那种说法好像养的宠物死了一样。最近不是常常有人因为宠物死了而哭天喊地的吗?你倒是一边说自己是认真的认真的,结果连葬礼也不来。就算不来参加葬礼,你心里也不该这么平静才对啊!”
“我是不平静啊,我是很难过啊!”
“真的吗?”
“你——你知道个屁啊!”我吼道。
我的声音回荡在店里,中年女性们望向这边,学生们转过身来。
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也很想哭啊,我也想放下工作到亚佐美身边去啊。但是,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我又有什么办法啊!”
“为什么没办法?”
“因为……”
为什么。为什么没办法?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想办法吧?根本没想过什么要离婚,要和亚佐美结婚吧?”
“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想过,虽然想过……虽然想是想过。
“你最多不过想想要是正好老婆死了就好了吧?碰到什么事故突然死了那就轻松了,最多想过这种白日梦吧?妄想罢了。你这也算认真的?”
是啊!我也这么想过,不知道想过多少次。
“听你说话,我打听不到半点儿关于亚佐美的东西。每天都和她见面,睡都睡了好几次,但是你对亚佐美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只会一个劲儿地说什么真心爱着她啊这种肉麻话,说的不全都是你自己的事吗?”
健次扬起下巴对着我。
“亚佐美在想些什么,过得快不快乐,想做些什么,从你说的话中什么也听不出来,只知道你曾经和她睡过,亚佐美简直就像你用来发泄欲望的充气娃娃一样。这样的话,你不如说说你们做的时候感觉如何,身体感受如何,怎么做才会爽,发出什么样的叫床声——这些床上的东西倒更值得一听,这方面你比较懂吧?”
健次站起来。
“了不起了?问我懂个屁?没错,我是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你是个在公司里被鄙视,在家里被小看,整日抱怨自己活得好累、过得好苦、日子过不下去的可怜虫。”
这种人……连这种人……连这种人也要来笑话我吗?
没工作、没学历、不思进取。
“我,我做了什么?我,我什么也没做错。我有什么不对!像你这种人凭什么笑话我?像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像你这种……”
像你这种。
“因为我没地位没学历?因为我没礼貌?因为我不会说敬语?那当了什么干部当了什么官的人是不是就能小瞧你了?有学历的人就能笑话你了?”
“不……”不是!
那些所谓的领导全都是一群乌合之众,都是一群无能的笨蛋。那些下属也都根本派不上用场,就算学历高,那些人也全部都只不过是垃圾。
“那你为什么要搞得自己这么贱?”
“说我贱?”
“不就是犯贱吗,你不是说自己什么也没做错吗?”
“是没做错啊。”
我没有错。
没有不对。
我没有被称赞或贬低。
我没有被感谢或责备,什么都没有。
“那么就全是你身边的人的不对了?”
“是啊,就是,什么都是……”
“那你辞职不干不就成了?反正公司那么垃圾。离婚不就成了?反正老婆那么垃圾。为什么不那么做?嫌麻烦?”
“我不是说过……”
说过什么?老是我说过我说过。
“我说过,这个社会——不是那么简单的。活着不容易啊,有很多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不要以为看上去很有道理的东西到哪里都能行得通,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可没说什么道理不道理的。你又厉害又聪明,你说的话不就是有道理的吗?”
“我……”
我说的。
“像你这种人能明白吗?你能懂得我有多辛苦吗?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不能辞职啊,就算过得再累也不能离婚啊,就算咬着牙一忍再忍,就算快撑不下去了我也不能就丢下不管了啊!你他妈的懂吗!?”
“为什么?”
“所以我说了你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的!”
“既然如此……”
——不如去死吧。健次说道。
“去死?”
“是啊。你不是说活着很痛苦,很难过,很失望,很受不了,不是说自己已经没办法了吗?如果真的没办法了,那活着也没意思了吧?”
“这……”
“所以就去死吧。”健次说,“你不想死吗?”
“我……”
不想,大概。
“为什么不想死?既然活着只剩下痛苦,都走投无路了,为什么不死?”
“你以为死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你这个人啊,山崎先生,你所说的我也不是不懂,但是,没有什么没办法的事。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没办法的事。没办法辞职是因为你不想辞职,没办法离婚是因为你不想离婚,就这么简单。”
“你、你这是什么话,你又怎么明白?”
“笨蛋都明白。你好歹也在公司里当一个部长吧,不是被人认可了吗?”
“被,被人认可……”
才怪。
“不是因为想更向上爬才这么觉得吗?也就是说——因为想得到更多人的认可想得到更多的称赞却得不到,所以才觉得痛苦吧?就是因为想得到老婆的好感,所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