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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人臣(gl)-第3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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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池冷笑:“如果我知道杀人真凶,我便不会纵容真凶。也不会默认先皇搬去合德宫养病。”
    卫青峰叹了一口气:“并没有人知道先皇会去合德宫养病,为何魏大人会知道。”
    魏池失笑:“卫大人这个话问的好奇异,如果真对此有异议不防问问合德宫的公主殿下。”
    郑储咳了一声:“卫大人不要东拉西扯,魏池你也要注意措辞,你就直接回话便行。”
    “回郑大人的话,先皇移驾合德宫的事情,臣确实不知道,只是因为先皇多时行踪不定,所以臣便前往兼任镇国一职的长公主殿下一处商议此事,长公主对臣下坦言了事实,仅此而已。”
    郑储正要开口,陈昂打断了他:“胡杨林,把魏池的话逐一记下来,拿到长公主那里问话,立刻回来回话。”
    胡杨林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据内侍监记载,先皇搬去合德宫后,病情有所稳定,但恰在魏大人造访那一日后,病情急转直下,最终驾崩。不知魏大人对此有何解释。”
    “本官不是郎中,没有解释。”魏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卫青峰冷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内侍监记录的魏大人和先皇最后一次谈话的情状的,还请皇上赎罪,臣在此不能朗读,要先给魏大人看。”
    这张纸在之前从未出现过,大家不禁有些好奇,都紧紧的盯着魏池的表情。只见魏池平静的接过那张纸,读了片刻,脸色便发白了。
    “可笑,”魏池把纸交还给卫青峰:“本官想知道,是不是想要栽赃一个人,任何情状都能拿得到?合德宫的事情,为何长公主殿下会不知道?如此一张没有署名的纸片,满纸荒唐之言论,有何可信?如果臣真有不臣之心,何必冒死到禁宫之内救先皇?何必为了京城死战?”
    纸上写了什么?众人禁不住议论了起来。
    卫青峰没有搭理魏池的雄辩,只是淡淡的说:“下官还有人证。”
    郑储打断了卫青峰的话:“有证据为何不呈上来!你在这里打哑谜成何体统!”
    “卫青峰,不要认为朕一直对你多有忍让便愈发放肆,把证据呈上来。”一直态度温和的陈昂突然冷冰冰的开口了。
    卫青峰不屑的一笑,将那张纸交给了太监。
    陈昂的脸却看不出任何变化:“你说有人证,人证在哪里?”
    这次轮到卫青峰面露惊讶:“在东宫内侍监。”
    林家?大家不约而同的闪过了这个念头。
    正义论着,胡杨林回来回话了:“回主子万岁爷的话,长公主殿下表示魏池所说,一切属实,还请皇上明察。”
    陈昂点点头,亲自把那张纸交到了胡杨林手里:“你去问问卫青峰这个证人是谁,把他带来。”
    胡杨林这次出去了许久才回来:“回主子万岁爷的话,臣到东宫查访了许久,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又到查了内侍监户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登记在案。同名同姓的人倒是有一些,都在殿外候着,要不请卫青峰大人一一来指认?”
    卫青峰思索片刻便明白了:“胡大人,不可能,这个人不只做过先皇的内侍,还做过太上皇的内侍,臣下虽然不认识他,但是胡大人您是锦衣卫指挥使,你确定你还要去内侍监查名字?”
    “卫大人高估本官了,本官升任指挥使并不久,之前主管江南务,对宫内确实没有大人想的那样熟悉。满朝诸位前辈在京城呆的比本官久,哪位认识的不妨站出来说明,本官愿听教诲。”
    刚才议论的众人全都禁了声,此刻再蠢的人都听出门道了,所有人都低着头看着地,就连郑储都一样。
    卫青峰看着魏池,魏池移开了目光。
    大殿里突然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魏大人,”卫青峰看着魏池:“您,于心何忍,良心何安?”
    “慢着!”
    魏池正低着头,突然听到胡杨林一声大喊,才刚刚抬头就只见到卫青峰的影子从眼前一晃而过。在寂静的大堂上,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大臣们惊叫起来,卫青峰抱着大殿的梁柱缓缓的滑坐下来,柱子上鲜红的印记就像是用笔墨涂写出来的一样,透露出愤怒的力量!
    你们可以选择沉默!
    但我却不能!
    “叫御医!叫御医!”胡杨林率先喊了起来:“魏大人!魏池!魏池!”
    魏池觉得天旋地转,紧绷的弦终于断了,眼前那红色的一切终于一黑。
    “你醒了?”
    魏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陈昂穿着便服坐在他床前。
    “王爷?”
    “你叫我王爷?”
    “啊,皇上。”魏池从床上爬了起来,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像要断了一样。
    “一切都结束了。”
    “卫青峰,死了?”
    陈昂点了点头。
    “这一切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的。”魏池捂住了自己的脸,止不住的颤抖。
    “但是都会结束的。”陈昂拍了拍魏池的头:“我派人送你回去。”
    第一场秋雨卷去了燥热,京城骤凉。
    “我,回来了。”魏池迈进了大门,见戚媛早已在门口等候,面上欲言又止。
    “进去吧。”魏池握住了戚媛冰凉的手。
    “胡大人都对我说了。”
    魏池勉强笑了笑:“总比受封义的时候好受,害你担忧了。”
    戚媛不经意间叹了一口气:“进来吃饭吧。”
    躺到床上的时候,魏池想起了戚媛的叹息,是啊,自己也没曾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会有这样一个结局。
    第二天,魏池终于回归原职,继续到大理寺当值,林宣似乎有话想说,但却又欲言又止。其他同处一科的人看似来往如常,但那气氛却变了。
    压抑。
    魏池独自坐到案前,打开了宗卷。
    之前积压的案卷很多,足够忙碌很久了。
    日子终会像流水一般过去的。
    朝堂内外,大家似乎默契的将此事遗忘,但冰冷凝涩的气息却依旧蔓延着,挥之不去。
    只有胡杨林偶尔来找她喝酒聊天,谈一谈有趣的事情。
    “会不会有一天我连你这个朋友都失去呢?”秋冬交季,魏池和胡杨林又相约去给杜莨扫墓,当看到坟头杂草丛生的时候,魏池忍不住问。
    “不会的。”
    胡杨林把酒洒在坟前:“杜莨不是也一直都在么?”
    立冬,日出变得越来越晚。
    五更的梆子过了,魏池坐在椅子上一边想着这两天手上的案子,一边等戚媛来给她梳头。
    戚媛拿起梳子,突然,手却停了
    “你怎么了?戚媛,你怎么哭了?”
    “用手一梳……里面密密的全是白发。”
    魏池感到戚媛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滚烫的眼泪沿着自己的鬓角流下。
    “抱歉,抱歉,抱……歉。”
    帝国蒸蒸日上,陈昂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完了今天的奏疏,内侍进来通报:“皇上,大理寺的魏大人求见。”
    陈昂有些意外:“哦?等朕见过了内阁就安排他进来。”
    内阁来谈的是今年海运的事情,谈完已经天黑了。陈昂想起魏池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便一边招呼他进来一边问他吃饭了没有。
    “陛下,”魏池沉默了片刻:“臣是来请辞的。”
    “嗯?”陈昂以为自己没听清。
    “臣是来请辞的。”魏池重复了一遍。
    “出什么事了?”陈昂屏退了左右。
    魏池摇摇头:“只是需要离开了,皇上忘了么?臣本该很早就离开的。”
    “可我现在需要你帮我!魏池,我们终于走到了今天,我曾经向你承诺的帝国就要在我们眼前实现了!我们的商船将通达世界,会发现数不清的事物,不只是帝国的荣耀,每一个国民都会因此而荣耀!魏池,你不想和我一起亲手缔造这一切么?你看,这就是世界!这是荷兰商船带来的世界地图,远比我向你承诺的更加精彩!”
    “不,”魏池看着眼前精美的地图,表情平静:“皇上,臣必须离开了。”
    “抱歉。”
    十二月初六,冬季的第一场大雪来临,魏池等来了他派往南直隶的调令,所有人收拾好了细软,准备向南京出发。
    胡杨林前来送行,魏池站在码头和他玩笑:“你说的对,我那个宅子风水不好,守不住官运。”
    胡杨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运河平静的水面。
    “老爷!老爷!东西都搬好啦!可以开船啦。”船上传来梅月呼呼扎扎的喊声。
    “胡杨林。”魏池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就像是十年的光阴要在这一瞬凝固。
    “你走吧,”胡杨林推了他一把:“到了南京,给我写信。”
    魏池点点头,扶着船夫的手走上了甲板。
    船渐渐挪向河心。
    “到了南京!给我写信!”胡杨林朝河心喊。
    “好!”
    站在船尾的人最终越变越模糊,淡出了繁华的一切。
    浪涛敲击这着船底,船舱轻轻的摇晃,魏池坐下来,要了一杯热茶。
    “不看看窗外么?”戚媛想要卷起帘子,因为她知道,她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用了,”魏池笑道:“没有你想的那样悲伤。”
    炭火让船舱暖和了起来,魏池靠在软垫上,贴近戚媛的耳朵:“去了要给我买最好的丝绸,做几件裙子,好不好,大当家的。”
    戚媛笑了:“好好好,给你做一百套。”说着,还是拉开了帘子,寒风混着雪吹了进来。
    冬季的京城是凝固的,河面的薄冰稀疏的裂开,河岸两边是灰色的房顶。一个小媳妇缩在河边洗萝卜,两只手冻得通红。
    魏池听到船夫在向她吆喝:“别洗啦,快回去吧,一会儿出太阳就要化雪啦,别看不是下雪,可冷啦!”
    小媳妇抬头笑了笑,没有理他,只是卖力的洗着。
    十年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竟然无从想起,离开,回归,耻辱,荣耀,黑暗,光明,十年前自己懂得几分?十年后又懂得了几分?忠诚,背叛,遗忘,铭记,愧疚,坚持,十年前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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