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臣(gl)-第3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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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媛放下筷子:“你们先吃,不用伺候我了,一会儿大家早点睡,说不定半夜要起来呢。”
半夜却没有起来,因为魏池一夜都没有回来。
魏池蹲在大理寺的值房里,面上不好过多的露出颜色来。在这之前他没有接到任何信息,但就在大家都要离开衙门的时候,突然有人把交上去的贺表都退了回来。魏池诧异的看着没有拆封的贺表,心中猜测着种种。
靠近傍晚的时候,事情逐渐明朗了,似乎是因为一部分御史不愿意上贺表,内阁便表示要收齐了一起转交皇上,此刻还正在逐一安慰说服。
详细的情况问不到,只知道基本上所有官员都呆在岗上不敢离开。魏池明白有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只好装作不关心的样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喝茶。
入夜,突然传来了惊人的消息。
陈熵表示要暂停婚礼的一切进程,这似乎不是一个威胁,礼部的人已经接到了正式的命令,各项事宜都停止了。
此刻没人管内阁不内阁的了,大家都紧张的关注着宫内。
魏池心烦意乱,一个人走到院子里,天已然黑尽了,抬头看不见几颗星,倒是弯月挂在天边亮的诡异。
大家正在焦躁,有个人站到了魏池一旁,这个人是今年新科的进士,名叫林宣。林宣似乎不是太在意那几双注视着魏池的眼睛,对魏池笑了一笑:“魏大人知不知道江南的难民造反了?”
魏池当然不知道,吃惊的看着林宣。
林宣来自京城着名的林家,但他似乎和林瑁迥然不同,他一直是循规蹈矩的样子,一步一步靠着科考熬到了登科。入大理寺以来一直为人低调,看不出是世家弟子的样子。
“这事情还压在六科呢,所以咱们都不知道。”林宣压低了音量:“内阁一定是在用这件事情压着皇上,但不知道内阁是想依靠秦王,还是王将军。”
原来如此,这不上贺表应该是内阁怂恿的,看来皇上和内阁在这件事情上意见相左。魏池知道林宣出自世家,他敢过来对自己如是说,肯定是得到了可靠地消息。
“皇上终止了大婚之礼,怕是要依仗秦王陛下的意思了?”
魏池摇摇头:“怕没那样单纯。”
“魏大人是皇上的老师,魏大人认为这是怎样的?”
魏池正要开口,几个大理寺的同僚走了过来:“真冷,真冷,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哟,魏大人啊,正和小林大人聊家常啊?”
“可不是聊家常?”林宣笑道。
“是了,虽然魏大人入朝的时间早,其实还比小林大人小一岁呢。”
林宣看谈话进行不下去了,便打了个哈哈:“各位都是下官的前辈,不敢当,不敢当。”
魏池不知道林宣为何把这样重大的机密透露给自己,此刻便顺着林宣的哈哈打:“林大人过谦了,不知还要呆多久,咱们还是进去好了。”
大家说着就往里走,但似乎有一种默契,魏池身边总围着几个人找他唠嗑,既然没办法再和林宣独聊,魏池只好一边敷衍一边消化着林宣的信息。
江南果然乱了,看内阁的动静,似乎是要动兵的意思,王允义的兵力是现成的,站在陈熵的角度考虑,他们已经有了联姻,依靠王家绝比虎视眈眈的秦王要靠得住。或者正是因为这样,周文元就毫不顾忌的施压,要让陈熵妥协。
但是现在陈熵竟然暂停了婚礼!所以林宣才在此刻向他透露了这个惊人的消息。林宣和别人一样以为自己可以动摇皇帝的决定?
想到此处,魏池深深的看了林宣一眼。林宣正好望向他,面上没有表情,似乎只是在等一个结局。
是啊,自己在宫外,即便有这个能力又有何用?
如果自己现在在宫内,情况会不会全然不同,又或者熬过了这一劫,内阁还有别的办法一点一点逼人就范?
“命运。”
魏池想到了这个词,这是命运?难道一个国家的前途就只是“命运”?
魏池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宫内的气氛远比宫外紧张地多,周文元派了内阁的人去安抚御史,自己亲自直面陈熵。陈熵明白周文元的意图,虽然他口中讲的确实就只是江南的叛乱,讲到自己所行的缺失,讲到自己需要隐忍屈尊去修复自己和御史的关系。但周文元要的绝不止这些,只要自己一松口,他的要求就会源源不断的提出来,直到自己认输,甘愿做一个傀儡。
听了一个时辰,陈熵觉得自己的怒火退了,他开始想象王岫芸是怎样一个人?他开始努力想象,但竟然一无所获。一种孤独和悲伤的情绪突然涌了出来——这就是自己的婚礼?一场连自己都不期待的婚礼。
而那个人呢?按照礼仪,现在已经沐浴更衣并且开始盘头了吧?自己经历过王皇后的婚礼,那些步骤繁复到无以复加。像是一个被捉弄的小丑,可笑至极。
周文元说够了,静静的看着陈熵,等他发火或发话。
陈熵转头看着洪芳:“几更了?”
“回主子的话,快三更了。”
“嗯,传朕的口谕,让礼部那边把大婚的礼仪都停了,告诉他们,等内阁把贺表收齐了再继续。”
洪芳吃惊的看着陈熵。
“去吧。”陈熵似乎是在说一件不打紧的事情。
洪芳出去了,陈熵看着周文元,这个面目和气,温文儒雅的老头:“周阁老为何还呆在这里,赶紧去收齐贺表才是。”
“老臣不才,只怕皇上不亲自前往,御史们不会上表奏贺。”
“周阁老又没去过,哪里知道没有用呢?”陈熵似笑非笑:“周阁老赶紧去吧,您去的时候朕还能睡上片刻。”
周文元的脸皮抽了了一下。
“周阁老出去透透气,好好想一想,若真有不测,朕的王叔还姓陈,您若相助有功,不至于有不好的下场,但如果江山易姓,王家会放过你?”
大殿里没有别人,陈熵摊牌了。
“收不齐贺表,朕便不会成婚,阁老是想以此要挟朕,让朕向百官讨要贺表?周阁老不嫌自己的所作所为欺人太甚了?”
周文元思索了片刻,跪在了地上:“皇上是以为老臣在以此刁难?”
“难道不是?”
“江南叛乱,此乃大事,为何皇上要将此事压在六科不让下发?若是让六科下发,御史们不会不上贺表。”
陈熵冷笑:“下发?阁老连京郊的灾都赈不了,窘迫到用朕大婚的银子去找补,按照阁老的批复,这个灾要怎样赈?”
“我国立国近五十年,正值中兴,历朝历代都难免在这中兴之时遭遇官僚结派,贪腐横行的政局,皇上将这一切归罪于老臣头上,这确实让臣难以信服。”
陈熵默默的看着这个老头。
周文元坦荡的看着他:“臣为官三十余载,从未贪过朝廷一文钱。”
臣从未贪过朝廷一文钱!
陈熵的视线转向了宫殿的角落:“朕要派兵去江南镇压。”
周文元的表情绝望了起来:“皇上,派兵不是不可,现在朝廷无兵可派啊!”
“还有朕的王叔。”陈熵不经意间叹了一口气:“即便不测,江山仍旧姓陈,朕对得起列祖列宗。”
“好不容易让藩王、外戚回了封地,朝中有识之士不会同意皇上再动用他们的兵力。这不是臣一个人,或者单凭内阁就能做到的事情。皇上的决定如此反复,百官难以信服!”
“周阁老,你忘了,和王家联姻,是内阁的提议。”陈熵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凶光:“朕并不想娶王岫芸!朕为了你们,为了帮你们赶走王叔才和王家联姻的!现在你们又用王家的联姻做筹码,在此逼迫朕,还要说朕的决定反复!!??真的是朕在反复???”
“皇上!这是皇上的天下!这是百姓的天下!这不是臣的天下!”周文元急了:“皇上不是为了臣,皇上是为了这江山和百姓!臣不是要依附秦王或王允义!臣依靠的是皇上!此刻若皇上与臣仍旧心有间隙,那将置百官及百姓于何处?”周文元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如今局势将稳,灾荒或叛乱不过是暂时之急,不只是当朝,历朝历代都有,皇上若因此而乱了阵脚,那真是得不偿失。例数本朝前些年,哪一轮不是丰年要还灾年的债?三年有一小灾,十年有一大灾,实属常例。如今深冬将尽,只要熬过春荒,国业可振,民生可兴,怎可又起战事?且还是藩王之兵?如皇上执意如此,臣这一年的努力真的就付诸东流了!”
周文元陈词激昂,陈熵却懒得听了,他瘫软在自己的皇位上,冷淡的摆了摆手:“阁老出去吧,朕意已决,不必再劝。如要再见朕,就收齐了贺表再来。”
周文元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沉默了片刻,退了出去。
沉重的宫门关上了,陈熵低下头,眼角竟然浸出一滴泪来,抬头看看窗外,天已经微亮。此刻宫外有着怎样的传言?谁又能猜到真相?
又或者,你猜到的是真相么?魏池坐在大理寺的值房里,看着窗外的曙光,看着大宸宫的方向,心中一片凄然。
太阳高高升起,地上蒸腾着寒气,内阁发出了要求秦王发兵江南的急令,满朝哗然。
陈熵的大婚仍旧没有继续的意思,王家的人不安的揣测着,穿着皇后大婚服的少女扯下了头上的喜帕,解开了繁复的发型:“熬着有何意思?我先去睡了,若不是又要娶我或者该用膳了,不必叫我起来。”
“这?”王家的女眷们不敢相劝。
“啊!不急!”王岫芸打了个哈欠:“等我醒了自会给叔祖写信。”
说罢,便径自躺下,不再理会众人。等一干人都退出去了,贴身的丫鬟才小心的走过来,帮她捏了捏被子:“小姐,您没睡?”
“皇上竟然停了大婚,你当我真睡得着?”王岫芸冷笑:“看来是风云有变啊。”
丫鬟吓了一跳:“那赶紧给将军写信才是!”
“不急,”王岫芸翻过身:“静观其变。”
陈熵?
竟然敢向秦王要兵?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