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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人臣(gl)-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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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想多了,自己同样想多了。
    但是没有如果,不论自己怎样认识自己,现在的残局没有人收拾,没有王允义,没有耿祝邱,没有杜莨。
    我,想回家。
    又冷又乏的魏池苦笑的抬起头,漫漫的大雪落在冰冷的脸上似乎不再融化。
    “魏……大人?”
    “嗯?”
    “魏大人!”
    “嗯!”魏池摇了摇头努力清醒过来。
    “魏师父!”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眼前的灯笼的亮光刺得魏池睁不开眼。
    “你是?”
    这是连接外朝和内廷的甬道,那一天,陈玉祥送离了魏池的背影,在那个魏池经历那场惊心动魄的小花园里等到太子登基。今天,京城危难,前朝议事吵得一塌糊涂,陈玉祥坐立难安,又来到这里。本想要寻求一丝安心,却看到那个令她感到安心的人颓废的靠在墙边,被大雪埋成了一个雪人。
    “快扶魏师父起来!”陈玉祥以为魏池冻死了。
    一旁的宦官五六赶紧来搀扶。
    “公主,”魏池赶紧走了两步:“多虑了,臣刚才想事情想入迷了。”
    这显然不是多虑,陈玉祥暂时忘记了京城的危机:“赶紧扶魏大人到房间里去,顺便叫些暖汤。”
    还是那个花园,从窗户外能看到那条画廊,房间不大,因为宫里节俭了用度,只能现叫人拿火盆来取暖。魏池捧着姜汤,喝了一口,不是温暖,却是火辣的感觉令她忍不住想要流泪。
    “失态了。”魏池努力稳固情绪,抱歉的笑了笑。
    见到魏池的脸色逐渐泛起了潮红,陈玉祥舒了一口气:“魏大人,太累了。”
    “公主还是叫臣魏师父吧。”
    虽然早就不是魏师父了。
    “好。”
    真希望一切都不曾改变。
    “公主最近都在看哪些书?”
    陈玉祥淡淡的看着微红的火焰:“魏师父还记得《大青山杂记》?”
    这是许多年前,自己承诺要和陈玉祥一同修撰的书,虽然两人地位悬殊,相隔万里,但却都遇到了这本书,且用这本小手记填补了童年缺失的乐趣,又恰巧一人读了一半。当第一次从陈玉祥口中听到这本书的名字的时候,魏池几乎想要越矩和她成为朋友。时过境迁,此时此刻听到这本书的名字,禁不住让魏池心中一暖。
    “公主竟还惦记着这本书。”
    自从被革了给太子讲课的职,两人基本不可能相见了,魏池只能把自己整理好的稿子压在箱底。
    “大青山是怎样一座山呐,山里山外的故事竟然如此不同,同是一个人,竟然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我放不下你知道的那一半。”
    其实《大青山杂记》就只有两个故事,一个在山外,一个在山内。魏池窝在书院的角落里陪伴主人公经历了山外惊险诡变,而陈玉祥在她的书案前看完了山内的恩怨情仇。这是一本残卷,一部分遗落在蜀地的乡间,一部分历经前朝的战火,辗转从南京到了京城。
    她们唯一共同的记忆便是主人公从山外向山内攀爬路上的那个故事。
    “如果不是在那个岔道口遇到那个狐狸,他应该去京城赶考做了官了。”
    这不是一个狐狸精那样的角色,而是一只真正的狐狸,作为一个符号将这本书一分为二。而遗落他的人不知因为怎样的机缘巧合要从这里将这本书分开,让大青山的世界各在一方。
    主人公是个睿智的人,在山外经历那样的惊险,看尽了人世的狡诈,他怎会被一只狐狸蒙骗?
    陈玉祥却看到是他蒙骗了狐狸,以一个人类的阴险潜入了山内的世界。
    但对于是走是留,这本书的作者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结局。
    大雪停了,禁城停顿在了极致的安静中。陈玉祥推开窗户,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天边是一轮明月,魏池看着窗外的明月及她的背影。
    陈玉祥却不像她那样心情沉重:“我觉得,魏师父一定能保卫京城。别人也许不相信,但是我相信。”
    “一个相信他会离开大青山的人,一定能够坚持到底。”
    “战争并不是像公主想的那样,靠相信就能够成功。”魏池觉得自己难以被她的情绪感染,虽然很感激她的宽慰,但是只能实话实说。
    “我知道,”陈玉祥靠在窗边,淡淡的笑着:“如果真的京城失守,我依然会支持魏师父,绝不后悔。”
    “我,其实不值得你这样信任。”
    “今天内阁向我提议了,问内廷愿不愿意退往南直隶。”
    魏池吃惊的看着陈玉祥,她没想到内阁竟然这样快的就做出了决定。
    “我拒绝了,我相信你。”陈玉祥不知觉间叹了一口气:“我在这个高墙之内过了这样多的岁月,连自己母亲都不曾真心的相信过,真是为人的可悲。很幸运,认识了魏师父,真的很幸运。”
    刚才那场争吵中刺耳的指责似乎被这句话温暖了,魏池感到自己的眼圈有点红:“我,其实有很懦弱的时候。”
    “是!”陈玉祥笑了:“魏师父现在就很软弱,全然不似当年在马上……的样子。”
    马上……的样子?
    看到魏池恍惚的表情,陈玉祥虽在意料之中,心中却仍旧一阵刺痛。
    那一笑太奢侈,是不是挥霍了自己太多?
    多日的疲惫,让魏池没有防备的窝在椅子里打起了瞌睡,房间里忽明忽暗的炭火映不出精致华美装潢。陈玉祥依在窗边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远离了皇宫,像是在一个江南的小镇上,或者偏僻的山村里。而自己手上的披风似乎就那样自然的把他拢得妥妥贴贴,如果有一个祥和的清晨,自己能在这里看他打着哈欠醒来,这是不是就是自己想要的未来?
    清晨。
    城外的漠南人已经部署好了兵力,京城内的民众还不知道这一切,仍旧有条不紊的运转。内阁所有成员悉数到场,面对如此危机的局面,他们不得不理智的要求皇室尽快准备南迁。
    这一刻余冕犹豫了,他不赞成南迁,因为这样高风险的举动的唯一结局就是京城惨败,但是如果不赞成,京城仍旧在劫难逃。
    陈玉祥作为皇室的代表,第一次与大臣们直面相对,此情此景,她只能顺从多数人的意见。
    “臣有一个想法。”魏池平静的站出来。
    你?
    作为前一天被众人指责的焦点,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魏池。
    “好了,魏大人,不用说了。”杨审筠面对这个局势简直怒不可遏,他确实不想听魏池再说其它建议。
    余冕同样很吃惊,但还是极力安慰杨阁老:“事到如今,不是计较得失的时候,还是应请让魏大人说明。”
    “臣不建议南迁,”魏池才说了半句,杨阁老拍案而起。
    “等等,”一直坐在帘子里的长公主音量不大却坚定:“魏大人请说。”
    魏池强忍着手心的冷汗,简要的将自己的想法叙述了一遍。
    听了魏池的策略,林言虎忍不住心中疑虑——这未免太铤而走险了!魏池在封义的战功和他的能力确实不假,但是从之前他错误的判断可以看出,他没有领导这种大型战争的能力。或者说,他的年龄,资历不足以帮助他在这样复杂多变的局势中迅速应变。更何况这次的对手实力相当了得!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大家心中所想几乎都是如此。
    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个翰林学士,这个只打过一场硬仗的人,他真的能够成为这场战争的主角?
    没有人敢相信。
    “本宫赞成魏大人的想法。”陈玉祥的回答很平静,就像是在决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长公主殿下!”杨阁老几乎忘了理解:“殿下不能置整个王朝于险境!即便是,”
    “杨阁老不必多说,”陈玉祥打断了他的话:“本宫不能指令军国大事,但是宫内的事情确是由本宫管辖。敌军围城之时,京城百官和百姓没有抛弃陈家,此刻大难临头,陈家绝没有弃之不顾枉自求活的道理。”
    “可是!”
    “如今还有别的方法?”
    看不清纱帘里那个人的表情,但是怎样都不像是个二十一岁的姑娘能说出的话。
    余冕经过认真的思考,决定支持长公主的决定。
    等到夕阳西沉,余冕站在城墙上,看着北门外架起的各种攻城设备,郑重的将兵符交到了魏池手里:“尽管放手去做。”
    冰冷铸铜沉甸甸的,这上面肩负着数十万百姓的安危。魏池想要放手去做,却轻松不起来。她躲到一个角落中,掏出怀表,看着上面的指针一点点的流逝。滴答滴答的响动令她的手指颤抖。
    信心,快回来!
    当那根指针重叠到那个数字上,魏池闭上眼睛,站起来——来吧!漠南!
    此刻的酋兹并没有在六通壕沟里,他在克制了自己的喜悦,迅速恢复了冷静。发起全面总攻前,他还有一件事情想要确定:还有没有其它方法可以不让自己的军队和这个庞大的城市正面搏击?
    面对这样的战局,有多少皇室会选择逃离皇宫?至少漠南的皇族有过这样的打算。当年齐军还离都城有相当距离的时候,那位长公主不就准备遁逃?更何况中原的局势和当年漠南的局势如此相像!曾经的漠南王因为忌惮沃托雷而想要逃离,留有退路。难不成如今的小皇帝会不忌惮秦王而给自己留一条命?
    所以酋兹即刻要求部队开始在北门安装庞大的攻城车,以给城头的守军足够的压力。而他正真的实力却潜伏在京城四角,观察京城的一举一动。如果能抓住遁逃的小皇帝,以此要挟京城投降,更以此牵制齐国的秦王和那个王允义,这岂不是一个最甜美的结局?
    但狡猾的守军一定会以所有的智慧来掩护皇室逃离京城,自己要做的就是提起一百个小心,用更狡猾的方式给他们重重的一击。现在他面临的困难和齐军面临的困难一样,绵延数百里的城墙既为守军带来的巨大的负担,同样也让巡伏在外的漠南军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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