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 (gl)-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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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激动的军士七手八脚地拆开了檑木,找出了殷语默。
殷离将其抱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最后千言万语尽都化作一句寻常话语:“已经没事了。”殷语默眼神迷茫,待看清来人过后,面上不禁掠过丝复杂神色,旋即又重新闭上双眼,仿佛累极的孩子,只想沉沉睡去。
殷离收紧臂弯,扭头望向水岳,笑得格外阴冷。
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这时,一个人站在白龙马跟前,挡住了去路,启。
寒潭交手过后,他一直未曾走远,暗中守着上官钰。
“刚才,为何要冒险?”启拽紧双拳,适才罗杰全力一击,殷离大可以拉开上官钰以避其锋,用不着以死相拼。
“我赌你会出手,赌你更快!”殷离圈着殷语默,单手提缰,似笑非笑。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自从上官钰接下罗杰第一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必须出手,否则上官钰未必能在罗杰的疯狂攻势下全身而退。
启不擅长正面交锋,唯有用惯用的方式,狠狠切向对方弱点。那一刻,他人在朝水岳奔近,心却系在上官钰身上,当看到上官钰不闪不避的瞬间,可谓肝胆俱寒。好在罗杰退了,有惊无险,然而他依旧无法遏制地感到愤怒。
望着启,殷离笑了。
上官钰相信她一定能在电光火石间抢出致命一击,所以不惜用身体挡在前面,誓死不退。而她亦相信上官钰一定能给自己创造出一个绝佳的出剑机会,更不会退。本就是杀敌的大好时机,何须犹豫?
“我想,你是不会明白的。”殷离道,意味深长。
我懂她,所以她跟着我,无怨亦无悔。
你不懂,所以以前、现在,甚至将来,连一丝一毫的眷顾都得不到。
在她怀中,殷语默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双眉似乎皱得更紧了一些,殷离并未察觉。
第四章?泯灭
第17章 残忍
殷语默做了一个梦,梦中又回到了儿时的凤元宫。
桐叶落尽,梧桐花开,凤元宫里最不缺的便是这梧桐树了。树下,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伴读,捡起最大一片桐叶,煞有介事地说,昔有成王桐叶封弟,如今我用桐叶写下娶你的亲书,你可喜欢?
正要伸手接过,不料对方却转了身,带着无边落叶无声消散。云雾缭绕间昔日的庄严宫殿变得死气沉沉,殿前匍匐着一个人,恰是自己风华正茂的母亲!那粉黛盛装亦难掩其青紫脸色,后背插了支羽箭,箭杆上带着淡淡清香,若有若无。乌黑血液缓缓溢出,然后淌落地上,蔓延成海,在海的另一头,明昭手持银弓,放肆在笑,笑着笑着,她的面容渐次生了变化,先是总角小儿,旋即幻作及笄少女,最后是娉婷女子,一步一华莲,慢慢走至自己跟前,朱唇轻启,悠悠念道:“皇姐。”
殷语默身子一颤,从噩梦中猛然惊醒。冷汗沿着额角无声滑落,滴在手背之上,冰凉一片。右肩酸痛难当,乃毒素未除之故,好在这样的痛早已习惯,足足三个月,终于等来了脱困的一天。举目四望,这里是平日住惯的舱房,所有用具都收拾得很整整齐齐,可总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殷离!殷离居然不在!
不在这里,那便是在囚室,水岳危矣!
殷语默一急,仓促站直的身子险些重新摔倒。
海船乘风破浪,返航。
船舱之下,囚室内。
水岳被四条粗大的铁链锁着吊了起来,除了脖子上被钢丝轧出来的血痕之外,身上没有其他伤痕。他完全赤/裸着,在紧绷的铁链下面,什么都无法遮掩,一览无遗。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匪寨的大当家会迷上你。”殷离冷冷道,目光一寸一寸扫过水岳。他的身体精瘦结实,细腻皮肤下肌肉线条的舒展异样柔和,加上不输给任何女人的俊秀容颜,确实有着倾倒众生的资本。
咳!
莫汗干咳一声,不无尴尬:“公主殿下,事关儒门,我等外人亦不便插手,不如先行告退?”身后一众军士闻言,赶忙点头附和,频频举袖擦汗的更不在少数,仿佛被扒光的是他们一样。然而没人敢造次,这儿毕竟是军营,狄刺的王在场,大洛的公主也在场,男人固有的尊严叫他们无地自容,莫名蒸腾的欲/望又叫他们备受煎熬,心痒难禁下的矛盾显得异样清晰。
殷离嘲弄似地挥了挥手,一众人等顿时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出。
“哼,男人啊。”殷离拖长了语调,不屑。然后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手里的钢刀,好一会儿过后,才冲水岳道:“皇姐身负血蜥奇功,天底下能放倒她的毒不多,你如何知道的罩门?”如此隐秘之事,殷语默从来都三箴其口,殷离只想知道,究竟是不是殷语默自行告诉了他。
水岳脸色铁青,双唇早已咬破,四肢很不自然地微微颤抖着。如此境遇如此姿态,简直奇耻大辱!
但是,不能死!
他暗中反复告诫着自己,拼命压下咬舌自尽的冲动。
“你最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留下遗憾就不好了。”殷离手一挥,钢刀在他腰上划出道细长血痕,献血沿着腰际滑落,滴在地上点点溅开。水岳吃痛,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益发惨白,如今的他任人鱼肉,压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开口道:“每次菜里一种毒。”但逢相聚,美酒小菜轻酌慢品,惬意人生,是殷语默最喜欢的事情。
“血蜥面前,百毒无处可藏,皇姐不可能毫无知觉。”殷离用熏了酒水的棉布慢慢擦拭着刀身,目光如炬,狠狠剜着水岳。水岳笑了,倔强抬头:“雄黄酒。”殷离面色一变,要知血蜥功专攻天下剧毒,只要毒不死练功者,试过一种,便克一种,毒素随即转为朱砂赤红,于肌肤下凝做蜥蜴模样久聚不散,难侵入体。往后若再碰上这毒,除了血蜥所在会感到微微刺痛之外,并无大碍。唯有一点,雄黄酒之烈性同样能刺激血蜥带来不适,叫练功者难以区分。
那水岳钟爱雄黄烈酒,每逢必饮,殷语默从不设防,于是被人屡次试探。
殷离心中怒火渐盛,手中钢刀一震,刀身径直拍在水岳脸上,如同抽了记极响的耳光。水岳仿佛毫无知觉,露出理所当然的模样,笑:“语默亲口说的。”明知激怒殷离对自己将大为不利,然则望着对方扭曲的面孔,水岳心头不禁涌上丝丝报复快感,甚觉痛快。
噌一声,刀鞘被殷离甩到船舱内壁上头,裂作两半。那血蜥功玄奇诡异,稍有不慎便先被毒死了去,实乃九死一生之举,倘若殷语默连这等细节都告诉了水岳,那么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止发小那么简单。殷离怒极而笑,咬牙道:“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当血蜥生成两条的时候,便将百毒不侵?”犹记上次见时,殷语默的第二尾蜥蜴只差最后一足便可成型,如今还是着了道,修行之艰辛缓慢可见一斑。
两条?
水岳一惊,露出茫然神色。
殷离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原来你从未见过,所以你不知血蜥为何物,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中透出洋洋得意,将适才的患得患失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后。殷离眼前仿佛又看到了殷语默身上那一对如红花般娇艳欲滴的蜥蜴,精致得叫人爱不释手,以至于后来在自己身上也纹下了相同的图案,就在左肩上头,离心脏很近。
“客套话到此为止,你究竟是谁?”殷离将钢刀往地上一拄,刀锋折射反光,恰好照在水岳脸上,很刺眼。水岳别过头去,不吭声。
“你来自狄刺还是腥罗?”殷离再问,水岳略显犹豫,最后还是幽幽说道:“腥罗。”他需要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尽可能多地挑起话头。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殷离会轻易放过自己。
“十年前,腥罗苍狼族世子流落中土,后来腥罗国主着人天涯海角遍寻世子踪迹,也不知寻着了没有。”殷离在囚室当中踱了两步,若有所思:“你六年前入的儒门,一直默默无闻,直到匪寨告破才名声大作。如果苍狼世子尚在人世,那么忍辱负重潜入我大洛王朝,获得宝藏线索后再行折返,似乎也合情合理,与你出现的时机亦恰好吻合。”对殷离的话,水岳并不否认,看着地上甲板发呆,默不作声。
殷离话锋一转,又道:“你不惜对皇姐用毒,是想要交换蚀心丹的解药吧?”水岳皱眉,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搭话。殷离围着绕了一圈,脸色渐次难看:“但是,除此之外,你还想带走她,对么!”否则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刻意安排?水岳点头,心中甚苦,他找准了殷离的软肋,同时亦给自己带来重重矛盾。
“我可以给你解蚀心丹的毒,但是皇姐的解药,又在哪里?”殷离直勾勾瞪着水岳,也许过些时日,以血蜥功之玄奇,最终自行压过了那毒亦说不定,但是她不希望殷语默去冒这个险。
“放我走,便告诉你。”水岳盯着她道,凭此,他笃定殷离并不敢伤他性命。殷离略微沉吟,忽而笑道:“蚀心丹半年一解,你等得起么?”她同样笃定水岳对殷语默有情,用毒时必定留了手,绝非致命之物,所以殷语默可以等,但是水岳不能。手握权柄的那一个,到底还是她殷离。
“在侍女的梳妆盒里,第二层。”水岳用力咬紧牙关,心情复杂。殷离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取出药丸塞进他口中,讥讽道:“让你活着也不错,因为你马上就会被带回皇城扔进死牢,那里有许多许多男人,肮脏不堪,而且都被关了很久,他们一定很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殷离冷冷一笑,对这个决断感到很满意,但是,还不够。
这时,外面远远传来脚步声,急促匆忙。
“你以为和我说这些,拖着等皇姐赶来就可以少受罪了么?”殷离站定,面上终于露出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