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情-第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时候,夜风暴戾地吼叫着,窗玻璃剥刺刺地响。隐隐的雷声,仿佛遥远处偶尔鸣响的古钟。敏慧躺在床上,竟然觉得自己在一个鼓胀胀的大气球之中,母亲的声音已经把屋子里的空气搅得紧张兮兮了。
她闭上眼睛,像是看累了某种东西而使眼睛不得不消除一下疲劳。此时,四面八方的声音恰如绝海的惊涛,忽地飞来。何苦呢?反正你的眼睛不能够穿透这厚厚的墙壁。可是,她闭上眼睛,至少放松一下视神经。
他又回到园林里散步了,而且终于觉得那个苹果不同寻常地落到了地上。行啦!我并不想成为什么大师,闭上眼睛是为了看到第五种力。我让自己闭上眼睛,仅仅为了很好地放松自己。也可以说,使乱糟糟的心平静下来。
最难将息。
算了吧!还是索性睁开眼睛,因为我躺在黑暗里,啥都可那不见。
既然我无法摆脱万花筒般的声音,那么,我就睁大眼睛,看清楚它们吧!我可不是胆小鬼,而是悠悠苍天的耕种者啊!他们叫你红辣椒,那是因为他们怕你。
是的,我就是要他们怕我。
他是不是也死啦!母亲的声音在空气中震荡着。
可是,他并没有死,活得好好的,活得更加趾高气昂。为了保持自己形象,而不得不挤出几滴眼泪,最后,他终于掏出了那几个臭钱,以求得自己心里上永远的平衡。我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
我恨他,巴不得他立时死去!
隆隆。
隆隆。
黑夜里滚动着响亮的雷声,天空中划过的一道道闪电,照亮了她那可怕的脸。
现在,她双手交叉枕在脑后,那雷声,风声,正像那千军万马的嘶叫声。她觉得自己躺在一只随波逐流的小船上,大概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也许是由于她太疲劳了,或是在风暴中搏斗了很久很久,反正她已经不再感到害怕了。
她一动不动,冷冷地注视着窗外的一切。
她一下子拦在你的面前,她看着你,你看着她。天空中,轰隆隆的雷声已经响成一片了。
眼看着大雨即将而知,但是,她和你却面对面站在红崖面前,一动不动。就好像等待着对方说话。似乎过了许久,她终于开了口,缓缓地说道:“看得出,你比我更能沉住气。”
“你有什么话,就一古脑儿说出来吧!”你看着她毫不退缩的目光,说。
“我一直弄不明白,一个漂亮姑娘干吗总是这样老相的脸孔,看上去像是戴着一副皱巴巴的面具。”她还是忍不住地笑了。
“你到底有什么话?”你冷冷地问道。
她抬起头,看了看越来越黑的天。这时候,雨下起来了。她转回头,看着你,不慌不忙地说:“你是不是沉不住气了?告诉你,敏慧姐,我非常喜欢淋雨的感觉,因为这是一种使人重生的感觉。”
你看着她,尽管在这倾盆大雨之中,你觉得自己就像赤裸裸地站在她的面前似的,可是你还是耐着性子,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不应该仇视我哥,在我看来,我哥是你最好的选择!”她说,“你倒说说看,我哥那一点配不上你!”玉梅终于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她的头脑乱糟糟的,思路却很清晰。这是说,所有的念头纷至沓来。尽管如此,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如果在没有人的田野,她可以放开喉咙大声喊叫,或者放声大哭一场。
但是,我不能,至少我必须把这个家撑下去。
当然,我曾经冷冷地注视着她,她坐在地上,大声哭喊道——我,我不能活啦!没法活啦!……
她的嘴角淌着血,周围是黑压压的人群。是的,她既然叫你红辣椒,那么,就让她尝长虹辣椒的滋味。这个乱嚼舌根的臭婆娘,满脑子净是东家长西家短,要是有一天装神弄鬼的话,她就该说“米烂了”。
一个星期天的晚上,妹妹在我耳边说道:
“如果大姐有个三长两短,我决饶不了他!”她接着说,“还有那个卖梅汤的恶婆娘。”
“大姐怎么啦?”
“告诉你,慧姐。”妹妹说,“东民和玉梅订婚了。”
“是吗?”
“大姐还不知道。”
“他没有告诉大姐?”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睁大眼睛注视着黑暗中的一切。
“呸!这个混蛋,我真想打他几个耳光!”妹妹愤愤地说。
既然不幸降临在我的头上,我又何必让自己淹没在泪水之中,我所能做到的是必须把这个家撑下去。也许我的双手注定要像男人那样,坚强有力。要知道,恐龙化石的价值就在于它们从地球上灭绝了。
好端端的男人一下子变成秃头宝玉,实在是没有出息极了。
隆隆。
隆隆。
隆隆。
风雷搅天,好似战场上炮火轰鸣一般,轰隆隆地在夜空中炸响。当心哪!那一道道闪电随时会使天河决口。可是,我觉得眩目的闪电就像曙光那样能够照亮踽踽而行的失眠者的前进之路。
长恨长东。
鱼鳞状的孤独,寂寞,正如所有变形的脸孔接踵而至。哟!生活中的酸甜与苦辣——人生的佛珠。而人们的生活已经被时间分割成两块——一块是白天,一块是黑夜。
如果你是个不幸者,就只能使之际迷失在冷飕飕的黑夜的思考中。
现在,我看着她,只听她摇头晃脑吟哦道——
夫爱情者,诚害人之毒物。盖傻瓜者,此蠢材之谦称。一傻诱人颦频娜娜,一傻招认楚梦悠悠。后遂两傻相挽共赴暗处求吻,且相与假酸醋文,只曰Iloveyou。
我乃月老使者,欣赠红绳,怜汝用情良苦,缱绻依依。双方父母懵懵懂懂,市井之人莫知其端。爱情有秋波泛光,未言似语,极尽咪咪;婚姻凭证书为志,方可天长呆地久痴。qǐζǔü山庄两傻独行其是,见面三不四嗯。月老使者摇头太息,只好诺诺唯唯。
我转回头,看了看东民和姐姐,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霍!霍!霍!
当空狂舞的闪电把红岩村照得晶亮晶亮的。接着一声震天撼地的霹雳,大有把太行化为齑粉之势。狂风卷着黄豆般雨点使劲砸在窗玻璃上面,少顷,瀑布一般的雨水从屋檐上倾斜而下。
风声、雷声、雨声、流水声,以及房子周围树木的呻吟声,黑暗中,四面八方的声音全都扭作一团了。就这样,她睁大眼睛,凝视着更加恐怖的黑夜。
现如今,我的双手更加粗糙了。但是,一个悠悠苍天的耕种者啊!在这风雨交加的黑夜里,我的心仿佛新月似的,刚刚擦干湿漉漉的水汽。瞧!我正在拿魔鬼的声音装备自己的胆量。对我来说,大自然的声音,不论是优美的,还是恐怖的,都是神谕。在那漫长的痛苦中,你扼住了我命运的喉咙,而且成了我生活的十字架。因此,我不得不与你风雨同舟。
太行山啊!你便是由黑色岩石和白色梦魇制成的小船,随流飘荡。既没有经验丰富的船长,也没有机灵的水手。太对了,在如此漫长的黑夜里,可怕的风暴降临了,要把我打败,把我弄死。
他活着,活得趾高气昂,只为了树立自己的形象,终于洒落了几滴眼泪。可是,那眼泪就好象屠宰场中的刀子,只往我心里戳。要知道,我曾经跪在漆漆的长夜里,满脸流淌着悲伤的泪水。长恨长东。于是我冲着他恶狠狠地大声喊道:
呸!别指望这几个臭钱来求得心里安宁!
我恨他。
是因为我有理由恨他,而且诅咒他立时死去。不得好死!
人啊!怕什么呢?如果你重新看到了满天星辰,熠熠闪烁,希望就会再一次从你那绝望的生命中升起。
如果睁着眼睛,无法入睡,那么,有一个很好的感觉倒也是满不错的。然而,在漫长而又冷飕飕的黑夜里,很难看到希望。因为不论多么清晰的思路,都不能保证你所亲眼看到的世界是不是来自你荒诞的梦境。不管怎么说,我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已经看到了一个更加美好,更加辉煌的世界。
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陡然自己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即使这样,我依然可以听到群山、山岩、树木、以及红崖河的声音:
——喂!你,你说呀!快说呀!这是你的权利,谁敢剥夺?说吧!快说吧!有啥说啥。
月光下,一张张涨得通红的脸。
干啊!小伙子们;干啊!老头子们。
干哟!姑娘们;干哟!婆娘门。
那粗糙的手,才是太行人永恒的骄傲。
阳光下,一张张淌着汗水的脸。
白天,黑夜。对于男人,对于女人。太行山会赐予同样的恩惠。
一株株玉米,一个个奇迹。
这时候,她爬在床上,双手交叉枕上,而且下巴抵着手指。窗外地狱般的声音,有嗥叫,也有哀鸣。电光,间或一闪,仿佛魔鬼的笑声。
另一方面,我能够想象得到,在风雨之中的形形色色的生命不停地搏斗着,因为这是它们注定的命运。同样,那流淌鲜血的呻吟之声也不能搏得一滴怜悯的眼泪。
大自然的法则,太阳见证了一切,就算是一个无情的黑色的复仇者吧,它屠杀了所有的恐龙,而且在遗弃的骨骼上面昭述了它的伟绩。应该说,这个黑色的复仇者,可以作为一个旁观者,不动声色地等待,既不美誉什么,也不低回什么。它很有耐心。可怕!可怕!空前绝后的灾难。
灭绝性的灾难——鲜血代替泪水,污泥般躯体横陈地上。
而今我也似乎很有耐心,但却不知道等待什么。当然,伤口处的“毒汁”早已扩散到我的心中。
苍鹰啊!在这雷电咆哮的雨夜,此时,她终于静下心这样想到,你不敢飞出温暖的窝巢,到高高的峰巅之上自由地飞翔。可爱的胆小鬼,不敢面对严酷的考验。
什么也别怕!只要死神的钟还没有敲响,即使太行的风暴那么骇人,也决不能退缩。在这个小小寰球上,你,是个悠悠苍天的耕种者啊!他打麦城里走出来,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孤独无助。事实上,太行的拓荒者们,如同忙碌的田鼠,搬运着一粒又一粒粮食。
哎!一茎随风摇曳的芦苇被移植到园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