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魂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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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军营的时候,我远远便看到了她的身影,她着了一身军装,正在训练士兵枪法,一枪一式,举手投足竟然是意气风发,竟然让我呆了一呆。对啊,这就是我的烟苒!我转头正要向他夸赞,却见他也是呆住,两眼看着她,眸中是一片赞赏。
他初遇我时,眼中也是这副表情。
我虽然见到烟苒无比开心,却也不开心,这一点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但却真的存在,叫我怀疑我是不是过于小心眼了。
这世间的罪,十分都来自于这一句“我以为”,只是终究还是止不住我疑心生暗鬼。
烟苒也看到了这边有人来,便策马而来,到我面前十尺处才停下。“小君?”她大喜,下马便来抱我,“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还在白鹭洲吗?”她又急忙把我扯开,仔细端详,“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这路这么长,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人欺负你?你怎么变瘦了,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我看到她还是忍不住心中感动,霎时眼泪就掉了下来,“傻烟苒,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倒是应该先回答哪个?”
她又把我抱在了怀里,说,“一个也不要回答,现在我看到你,心里有什么苦也都变成糖了!”
身后的漱石终于清了清嗓子,开玩笑道,“你便这般当着我的面和我夫人说这种话,却也是太不礼貌了吧?”
“你夫人?”她抬头看看我,又看看他,问:“小君,你这是……嫁人了?”
我心中一阵甜蜜,缓缓点头。却是她抡起□□,直指漱石,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呼着你要做什么,只是她也便是象征性地一指,说“好好待小君,她可是我的心头肉。”
漱石说一定。
她又转过身来,问我先下在哪里住着,我答她说在于府,漱石是帝都有名的名医,我便是和他成婚的。
“名医?”烟苒眼中一亮,“这下倒好,我还有一事要请教您呢,入冬以来,冲锋营的兵士却是毫不怠慢,只是寒冬如虎,有好几个士兵已然被冻伤,神医可有什么能防止他们皮肤皲裂的得力方子吗?”
漱石说:“有倒是有,不过这营中军士众多,材料却是要很多的,还有一味甘油现在帝京中正是稀缺,我这边正好就有一批甘油在路上,到时我帮你配好了,你来拿便是。”
“那就提前谢过小妹夫了!”烟苒向他比划了个感谢的手势,回头又看向我,“小君,今日我还有要事在身,虽说重逢本来是该陪你的,可我这边实在脱不开身,加上最近天冷,不然你便先回吧,等我得空了,便去于府找你。”
我说好。
那晚正要睡眠,我偎着漱石,问他,“你觉得烟苒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歪着头想了很久,嘴边却是带了一抹笑,“飒爽,唐突,就像一阵飓风。”
“那我呢?”我有些不悦,问。
“你就像……一阵清风,不知不觉,就吹到我心里了。”漱石调笑,伸手来挠我的痒,我又羞又喜,伸手去推他。
“睡吧。”他终于停手,将我揽入怀中。
过了三日,烟苒终于是来府中看我。我一见到她便停不下来,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了这几年的经历,又问她经历了些什么,她便也讲述了这些年的经过,从被变卖,像运垃圾一般运到落霞洲,又被买走送到帝京,这其中的酸苦却是不提,更多说的是在冲锋营中的经历。我心疼她,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她便说以后等时机成熟,她便要帮爹爹平反昭雪,再将所有亲人都寻回来。这时却是漱石回来了,说,“到那时你家里纵是有千万姐妹,也都已经人老珠黄。川流馆的掌柜是我的至交,不如我去求他帮忙,知道了家人在何处,做起事来便更得心应手些。”
烟苒很是感动,道,“你我不过一面之缘,却因为小君如此帮在下,在下当真是感激不尽!”
漱石笑道,“君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只要你时常来陪她说说话,就好了。”
我也开心,抬头去看漱石,他正看着烟苒,眼中一片温柔。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便说我乏了,改日再和烟苒叙旧吧。烟苒还以为我真的饿有了什么毛病,连忙探手来摸我的额头,她的掌心里都是茧子,却让我感到格外安心。
“我没事,大概是昨日又梦到了你被他们带走,心里害怕便没睡好,现在只是有些犯困。”
烟苒终于伸回手去,说,“那你快些睡吧,等到下次,我再来看你。”
我点头,笑着看她,心中却有个声音说你最好再也别来了。我有些震惊,烟苒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这么想?
那个声音继续道,“她勾引你的夫君,刚刚你夫君的眼神你也看到了吧,若不阻止,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挑拨我和烟苒的关系?”我问,那个声音笑了笑,说:“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问我是谁?”
我问:“那我该怎么做?”
那个声音迟迟没有回答,最后才说了一句,“自然是要惩罚她的,不然现实便会惩罚你。”
我摇了摇头。虽是这样,烟苒的为人我却还是很清楚的,她绝不会背叛我。
当时是十二月,转眼间便又跨了一年,来到了新的一月,漱石却是很少回家,而是跑去了川流馆,一得到什么消息便往冲锋营跑,和我一起的时间渐渐少了起来。我觉得这样下去总归不行,若是实在没办法,按照心里的想法小小的惩罚她一下,也是好的。
我多想当时能够相信漱石和烟苒,他们都是爱我的,可是终究还是做了,在那一批新制的防皲药里,加进了蛇鳞散。
事情很快就发展起来,那蛇鳞散本没有什么大的危害,只是与配方中的一味药相辅,便成了一种足以致命的□□,冲锋营几乎是瞬间陷入了一种死寂,烟苒一时走不开,漱石知道之后也是飞速往那边赶,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心中悔恨之余却也是担心这两个人的安危,便也跟着去了。
漱石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只是还是损失了近一百的将士。烟苒全身发抖没有说话,问他他的防皲药向来灵验,为什么这次突然便成了这样。
漱石说怕是有人动了手脚,这是他的疏忽,罪是在他。
烟苒说不行,漱石是小君的夫君,若是他去认罪,到期限又查不出来,那便要小君守寡了。这件事,我来背,你认识川流馆的人,且放宽了心去查,就是查不出来,死我一个我无牵无挂,死了你却是要叫小君伤心到死的。
漱石惨白着一张脸不说话,烟苒生气,伸手便是一巴掌,说,“你说好!这件事便就这么定了!”
漱石说好。
烟苒便这样被抓了起来,我无能为力,却是漱石和穆昭在跑东跑西寻找证据相救她一命。我在家里实在待不住,便通融了守卫去看她。她瘦的厉害,几乎是皮包骨头,见了我眼中便发出光彩来,我心疼她,又恨我自己,问她最近还还不好。
“见到你我有什么苦也都变成了甜!”她傻笑,用脏脏的下巴蹭我的额头,“不过小君啊,这次我恐怕是在劫难逃了,若是便这么死了,你一定要记得帮我找回亲人,再帮我爹爹平反昭雪。”
我心里难过,一时之间落下泪来,“我的好烟苒,你为什么这么傻……”
她执着我的手,说,“我不傻,宁家现在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我不能看你也失去家人,和我现在这样一般痛苦,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小君,你懂吗?”
我拼命点头,简直想杀了自己,“不……烟苒,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怀疑我?”
她愣住。
“是我做的。”我说,“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想漱石和你走太近,才这么做的,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了你别说了。”她全身颤抖了起来,“这事和你没有关系,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那日晚上烟苒承认了所有罪过,说是心怀仇恨想报复大家。军士们都不信,在牢外跪了一路,说宁教习若有什么难处和我们讲,这一年来你的努力我们看在心里,我们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烟苒没有说话。
穆昭却没有停手,一路追查了下去,最后疑点落在了漱石身上。那日官兵来要带他走,说这事要好好审审他,他突然就冲过来,在我脸上落下一个巴掌,“好你个月照君!竟然背着我私自勾结野男人?”
我痛得哭了出来,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打我?”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月照君,我真是看错你了!”他铺开纸墨,几乎在一瞬间写了一封休书,“从今之后,你不再是我于漱石的妻子!滚!”
我悔不当初,说来于家的库房除了他便只有我有钥匙,他想到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他为什么要说我勾结野男人?他自己不也是把宁烟苒看得很重?
烟苒还是来了,她从狱中出来,瘦的不像人样,她说,“小君没事,先随我回穆府去,我会想办法救于漱石的。”
我几乎是嚎啕大哭,“漱石他已经休了我了!你开不开心,开不开心?他不要我了!”
烟苒没有说话,只是硬生生将我拖上了车,带回了穆府。
我不知道那几日是怎么过下来的。谋害军士是抄家的大罪,漱石承揽了这一系列罪名,自然是要被抄家的,那时我才明白,他休我并不是因为什么野男人,而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对啊,漱石爱的是我,烟苒爱的也是我啊……他们知道是我下的手,却仍旧愿意为我去死,而我都做了些什么?我疑心生暗鬼,一意孤行,终于是把自己也推进了深渊。
怀中是那日离开,在房中偷偷拿的断肠散。
我不知道我活下去还有什么脸面还有什么意义,只想就这般死了就好,以后便不用带着这种悔恨独自一人活下去了。我抬头,将瓶中的□□一饮而下。
断肠散可真毒啊……我痛得撕心裂肺,却突然很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