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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百舌呐喊的夜晚-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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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动于衷地回望着伫立眼前的女人。
  女人还很年轻,很美;可是即使那样的美貌也无法打动他的感情。对他来说这女人只是个陌生人。
  女人以可疑的戏剧化动作跪倒床边,拉起他的手。
  “哥哥,是我呀,我是由美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女人双目含泪。他感到浑身不自在,连忙把被握住的手抽回来藏在被单下。
  “哥哥,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你连自己妹妹的长相都不记得了吗?”
  站在后方打扮体面的中年男人,双手不知该往哪放才好似地开口说:“新谷,我是赤井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赤井部长,是你的上司。”
  他看着男人的脸,男人不安地眨眼。什么上司不上司他不清楚,总之他毫无印象。
  女人恨恨地往床上一拍。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自杀这种傻事!也不把原因告诉妹妹我。”
  自杀。对了,我是自杀未遂,医生这么说过。
  “天底下没有人要自杀还解释那么多原因吧。”
  他这么一说,女人惊讶得缩回身体。
  站在一旁的主治医师插嘴说:“你们不可以责怪他失忆。如果硬要他回想起来,病情有可能更加恶化。我看,也只能耐心地等他恢复记忆了。”
  女人看着医师。
  “请问,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吗?”
  “这种例子也有,因人而异吧。有些人一个月就治好了,也有人十年后才突然恢复记忆。总之最好慢慢治疗,不要焦急。”
  医师看看手表,继续说:“呃,在接令兄出院前,麻烦你先跟刑警先生谈一下好吗?我请他在会客室等着。趁这段时间我去帮你们办出院手续。”
  剩下他一人后,他定睛凝视天花板的渍痕。我到底是谁?一对素未谋面的男女突然出现,自称是上司和妹妹就要把我带走,完全无视我的意愿。
  如果我真的企图自杀,就该有让我那样做的理由。可是现在既然想不起来,纵使反抗也无济于事。
  大约三周前,他在珠洲市(【注】:位于石川县,是能登半岛尖端的大城镇)中央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医师和刑警轮番前来询问事情经过。但发生在他身上的遭遇固然不用说,就连住址、姓名、年龄他都想不起来。医生说这是典型的逆行性健忘,是失忆症的症状。
  据说是当地的渔夫发现了他。三周多前,一个十月底的深夜,据说他在通往能登半岛顶端孤狼岬的泥土路上拖着斑斑血痕爬行。他的头部和脸颊受到重伤,小镇上的医生无法处理,只好转送到十几公里之外的珠洲市中央医院。
  从珠洲分局的刑警口中,他得知以下的事件经过。
  他被发现的翌晨,搜查员搜索现场附近,在孤狼岬断崖末端十几公尺下方的岩坡上发现触目惊心的血迹,岩坡上还散落着折断的松树枝。
  岩坡的血迹与伤者的血型相同,显然他是基于某种理由从断崖坠落,幸亏有岩坡挡着才捡回一命。如果坠落一百公尺下方的海中,不仅毫无生还希望,恐怕就连尸体也找不到。除了后脑和右颊的严重挫伤,他只受到轻微的撞伤和擦伤,能够死里逃生几乎可说是奇迹。
  知道他丧失记忆后警方就四处打听,试图查明他的身份。破掉的西装是随处可见的成衣,也没有写上名字。从他身上找不出任何月票、驾照、或信用卡之类足以证明身分的东西。从西装口袋里找出的只有装了五万三千圆的皮夹和一些零钱。
  警方在当地调查过他的行踪,但是没有任何人看了伤痕累累的大头照后表示曾经见过他。同一时间警方也清查了通缉犯名单与离家、失踪人口名册,依然没有收获。此外,比对指纹后发现警察厅的计算机档案里也没有他的前科记录。一切调查都是徒劳。
  既然没有犯罪迹象,站在警方的立场只能姑且当成一桩意外或自杀未遂事件处理。孤狼岬在当地是出了名的自杀、殉情地点,如此看来,当成自杀未遂看待应是妥当的结论。他大概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从崖上纵身一跳,却在半空中撞上茂密的松树丛弹了起来,再和折断的树枝一起落在岩坡上,然后在半昏迷的情况下爬回崖上。而岩坡上也确实留有往上爬的痕迹。
  即使听到这样的经过,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清醒后的这三周,他脸颊上的伤几乎全好了,但后脑的挫伤却留下后遗症,即便伤口愈合了记忆终究还是没恢复。
  大约一周前,石川县内某大报对这件事产生兴趣,慢半拍地刊出珠洲市特派员撰写的报导和照片。他把希望寄托在这篇报导上,但县内并未出现任何反应。
  可是东京有对男女凑巧看到地方报纸的描述而得知此事,一起赶赴当地表明要接他回去。女人自称是新谷由美子,断言他绝对是她的哥哥和彦。男人拿出的名片上印着丰明企业企画部部长赤井秀也,确认他是部下新谷和彦。警方早已将破掉的西装扔掉,但显然已用不着给他们看那样的东西做确认。
  根据两人的说法,这一年来他罹患原因不明的精神衰弱,已有三次突然消失两、三周的纪录。
  警方与医院都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家属接走一个和犯罪无关的自杀未遂者。就在无关乎他个人意愿的情况下,他被交到这两人的手里。

  车子已经持续行走了两个小时。赤井开车,由美子坐在副驾驶座。他一个人占据后座,一打瞌睡就做恶梦,然后惊醒,如此再三重复,每当他惊醒之际恶梦便从记忆中消失。他毛躁地换个姿势坐好。医院好意送他的旧西服不合身,总觉得很不自在。
  新谷和彦。这个名字也无法唤起他任何情绪,甚至不如窗外闪过的招牌带给他的感慨。失去自己的过去虽有不安,但目前他毫无试图找回的气力,只想顺其自然。
  初次看到镜子时感到的困惑至今仍残留不去。就一般标准来说算是俊美的脸上,丑陋的伤疤破坏了和谐。然而对此他既不悲伤也不愤怒,甚至不觉羞耻。仿佛在观看他人面孔的漠然视线从镜中回看着他。
  主治医师做的种种测试,他都成绩优异。加法、减法、背诵五十音、如何看时钟、如何打电话、电视该如何转台、倒背数字、暗记对方提示的物品……等等,一切都及格。失去的只有自己的历史。
  他又做了一个恶梦,瞿然惊醒。这次他记得梦境内容。无数只小鸟无声地拍翅向他袭来,体型虽小却目光锐利,还有凶暴的尖喙。那些尖喙反复啄遍他全身。
  “你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从副驾驶座传来。 
  “没什么。”他回答,在位子上坐正。他发觉冷汗浸湿了身体。皮肤表面似乎隐隐剌痛。
  刚才那是什么鸟呢?那样的大小应该是麻雀吧,不,麻雀应该还要小一点,目光也没有那么锐利。那么应该是……,不行,想不起来。他似乎对那种鸟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鸟名。
  车子在黑暗中晃动剧烈地奔驰着,看来是路况很差的乡间小路。
  “请问我们就这样一路开去东京吗?”
  他问赤井。既然是他的上司,语气只好客气一点。
  赤井没回答,又开了一分钟后停下车子,关掉引擎。
  “好了,已经到了。”
  听到赤井这么说,他直起上半身。车头灯已熄,四下一片漆黑,隐约传来浪涛声。
  “这是哪里?”
  话声方落,手电筒的光就朝他直射而来,他不由得后仰回避。
  “下车!慢慢来。”赤井的音调变了。光线中伸出一只手持枪对着他。他茫然凝视着那只手,思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体内深处似乎啪地燃起烈焰。
  “你想杀我吗?”
  “只是请你重新自杀一次罢了。快,下车。”
  他舔着唇。炽热的块垒一点一点地在心中膨胀。那既非不安亦非恐惧,纯粹是愤怒。
  “由美子,你对自己的哥哥见死不救吗?”
  “我才不是你妹妹。”
  女人的声调也变了,连一丝亲密也不剩。
  他缓缓下车,浊黑的怒火在腹中盘旋。
  赤井绕到他背后命令道:“走那边的小路。”
  他往对方命令的方向举步。强风将树丛吹拂得哗哗作响,从某处下方传来浪涛拍岸的声音。
  他一边拂开甩到脸上的细枝,一边走进小路。自己的影子在树丛掩映下宛如光头巨怪般晃动。
  他深吸一口气。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就是据说我企图在此自杀的孤狼岬。



◇◇◇◇ 2



  “警察干久了还真是大开眼界啊。”
  大杉良太说着,把警察手册丢还给女人。警视厅公安部(注一)第三课第六组,巡查部长(注二),明星美希。
  “我在搜查一课待了十六年,做梦也没想过樱田门(注三)居然有宝冢歌剧团(注四)出身的大明星。”
  明星美希以那双眨眼次数少得极端的眼睛回看大杉,就像看墙上的时钟一样,眼神中不带丝毫感情。
  大杉有点心虚地说:“怎么了?我个人倒觉得我说的这个笑话还蛮好笑的,难不成公安警察连笑都得经过上级批准吗?”
  “对警部补来说我的名字或许很稀奇,但我可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因为已经有很多人开过同样的玩笑了。”
  大杉脸色难看地点燃香烟。这女人真不可爱。他本来就看便服女刑警不顺眼,女警就该像个女警,乖乖在马路上用粉笔画线取缔违规车辆就行了。
  “看来你好像挺受欢迎的嘛,警察大人。对了,你的伤势怎么样?”
  大杉突然将话题一转,似乎令美希有点狼狈。她反射性地碰触左手的绷带。
  大杉不耐烦地搓指打响。
  “怎么了?以前从来没人跟你说过贴心的体己话吗?”
  美希的嘴角微微放松。
  “只是一点小擦伤,已经好多了。我倒是想请教,警部补向来都是这样侦讯嫌犯吗?”
  “不行吗?我最爱看电视上播的刑警剧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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