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妖记-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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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时欢瞧出火正一的无形逼迫,故才出声阻止。火正一停下,无形压力消散而去,静眉静眼地打量我。
我心了欢喜,迎上火正一的迫人之眸,也不觉有什么所谓,笑道,“想不到能做上百来岁正七大人哥哥的,竟是个不足十岁的孩童,想来有着过人本事。不如,您瞧我一瞧,瞧瞧我是打何方来的狐媚妖精,又以何等本事动荡了大宋安稳如何?”
我抬出火正七,火正一眼底轻晃做转,袍袖倒卷地背负了双手,下颚微昂道,“我阙伯台比立朝还早,求得不过是天下安稳,如今朝政有恙,自是出力□□。至于妖惑之说,来自人心,也只能至于人心处置,难道公主还不明白?”
好一句人心之言!
我心下暗绞,拧眉看他。
他不卑不亢,犹是坦然,我暗恼乍生,拂袖怒道,“既是于人心处置,你们口中我已非人之姿,何故于人前迫我至此!”
他不急接话,侧身让开那青铜大鼎,淡道,“是人,还是妖,且让天火明鉴。”
他姿态摆开,无疑是让我赴火而鉴,纵使真我以妖身而存,临天火之灼,怕也会烧得一个骨灰干净了。
我咬了牙,恨声道,“也是。不过,明鉴之前,我尚有几句话要问,待我问完,随你如何!”
他明瞳轻转,应道,“公主且问。”
我抬眉看上时欢,只是太过遥远,终究看不清楚,心下一横,转身而望。
金铃汀淙,悦耳分明,俯视阶下簇拥的平邑百姓,那些赍恨之眼,终究令我心头生麻地难以抑制,轻吸了一口气,才敢扬声开口长呼。
“你们不是要杀我么?怎地还不上来?”
“公主!”
“公主?”
一前一后的,是何用和火正一。
凄厉不信的是何用,惊疑不定的自是火正一,瞥过乍然近身阻拦在前的火正一,我薄翘唇角笑道,“我可没说问你。”
他终于蹙起疑惑,眉心殷赤的几如滴血,“公主要问人心?”
“问与解,不都是人心之词,我不问它,却要问谁?”我冷嗤而笑,转眼长声大呼,“你们还等个什么!”
百姓互为惊望,不知是谁先起了长呼高喝。
“杀了她,杀了那个妖孽!”
“对!杀了那个祸国妖精!”
人群骚乱起来,涌如潮水地踏阶而上,呼喝响应的皆是愤慨的咒骂,恍然之间,我望着那些面目扭曲的兴奋,如临坠台那日,记忆中疯狂的奴隶扑了过来,一一显了血人一般的轮廓。
火正一护在我身前,急道,“你疯了!”
“到底是谁作了疯,又是谁作了傻?”我冷笑清冽,甩手拂开他,讥诮道,“且睁大你的眼,瞧好了这一场人心地狱之相!”
人群来的如此之快,饶有执戟的甲士阻拦,也不过片刻到了身前,只这一次,我再不是避开。
扯了大麾丢开,我指着心口对那些疯狂的人群喝道,“这是妖心!”
解开为何用裹住的手心,将沾了血的衣带朝他们丢去,我几乎可以感觉自己面目上的讽刺扭曲,笑道,“这是妖血!你们怕是不怕!”
沾血的衣带落在一人脸上,那人立时乱跳拂开,惊惶大叫道,“妖怪!妖怪,莫要害我!我只是跟着他们,我不是领头的!要杀你先杀他们!”
他一阵疯乱狂叫,惹得人群惊散而慌,咋咋呼呼地躲开一个丈许围阵,胡乱为攒的惊怕之眸怪物一般地盯着我,有人警觉地扛起木棍蒿头在手,防备地摆出架势。
我好笑地将他们的表情尽数揽在眼底,火正一绷紧还不足我身量高的童子之身犹是挡在面前,腰间的长剑正要拔出,我却趁乱抢了先,挥指而出,顿时惹得右手腕间裂疼,心下却是掩不住一阵锐器入手的乱跳疯狂。
场面乱,我的笑也乱,心好似扑腾了火,有什么东西压在骨子里,正兴奋难抑地跃跃欲出。
我翻过长剑,凛着锋锐刃脊,寒芒如刺地盯入人群,高高挑起眉梢仰颈大笑,“我这妖怪就要大开杀戒了,谁敢做我第一个剑下亡魂!”
面面相觑之中,不敢妄动的人群静下来。
难以压抑的兴奋蹿热了我的脸,入夜的深寒也消散不了它,我脑子里一阵阵地晕热,忍不住踏出一步,指剑扫过冲得最前面的一个又一个衣衫脏乱之人,凛然不屑地挨个指了过去。
“你!你!还是你!”
惊惧浮在他们脸上,剑光寒烁的所向所在,无不一个个生慌生惊地后退,乱涌的行列之中,不知是谁没有站稳,一个倒了下去,立时势不可挡地挨个儿打翻了浪似地倒了一大片下去。
痛苦的□□乱叫纷乱而来,眼前的画面渐渐清晰,疯狂的情绪压在寒气森森的长剑上,我脑中迷糊的想不起自己是何时抽出了剑,又是何时做出如此姿态,只觉手中沉的厉害,剑尖滑落,心也跟着茫茫生了空洞,落在那些惊急害怕的眸中,竟有些想不起自己要问什么。
那些人见我不再那么凛冽,又为跌倒之势激发了愤怒,不时有人呼喝起来。
“妖孽害人了,你们都瞧见了,杀了她,杀了她!”
我惊眸而醒,站直身体,复指长剑,冷冽喝道,“谁要第一个死,尽管过来!”
有人先停下来,如同跌倒之势,一片片地跟着止步,惊怕为死的情绪是如此明显,更多的,是那些不明所以的茫然。
他们到底可怜,我不过想为母亲争一争,何苦太过折磨他们。
方才为不知名的兴奋牵扯过了头,我险些忘了自己的打算,不过可怜归可怜,若非他们辱及母亲,我怎会失却心智至此。
冷眼想过片刻,我已平复心头怒气,指着一个乱巾裹面之人冷道,“你,出来!”
那人啪地跌坐下去,哆嗦打得几乎没鼻子没眼了,拽着身旁的人一个劲地往后缩。
我拧眉瞪眼,叱道,“出来!”
他挣扎往后,不知为谁推了还是踹了,倒地扑在我的脚边,惊叫一声‘谁害我!’翻身要跑!
我烦躁不耐,眼疾手快地将剑架在了他肩上,正要问话,耳际突来一记空响之声。
“别动手,动了便回不了头了。”
火正一?
余光一瞥,他不知何时退在了甲士身侧,明瞳幽冷地正看着我,那有什么张口说话的样子。
知他直接将话搁在了我脑子里,我也不惊讶,只奇怪他为何要提醒与我。不过没什么时间容我浪费在他身上,勾唇回以不以为然,径自转向那乱巾裹面之人不屑而笑。
“喂,你不是要杀我么,怎地还要蒙着脸,是怕杀不死我,复为报复地害了你性命么?”
他缩成一团地直哆嗦,如何应了话。
好笑之余,心底更是冷漠,抬眼自那些裹以面巾混杂的人身上冰冷扫过,大声道,“既是怕死,何必要送了死?活着就如此难么?”
“我们活的难,还不是因你这妖孽蛊惑大王的缘故!”
不知是谁大着胆子高呼,有人附和起来,踽踽喁喁地吵的我脑门抽疼,烦躁窜过眼角,冷觑觑地自人群扫将而视,不耐烦道,“说话的那个,敢说便不要藏着,出来!”
立时没了人应。
我冷极了地笑,剑尖往那乱巾之人的颈项贴了贴,森寒道,“你若不出来,我便剐上他,一剑一肉地剐下去,直至你出来为止!且瞧是你害了他,还是我害了他!”
一阵觑觑乱言,有人小声说道,“出去罢,快出去!”
人群拨乱开来,一个薄衫披了草稚裹寒的青年男子站了出来。
他发系脏乱,衣褛破败,比之当初的先生还要难堪几分,只那眸子有几分神采,幽深清濯地含了赍恨,夹上一缕为人推出来的不甘瞪着我。
我打量着他,他也打量了我,不知是我的眼神太过迫人还是如何,他先转开了头,我得意扬眉,不遮不掩地问他。
“尚未以天火明鉴,你怎就认定我是妖孽?我瞧你一双眼也不过普通至极,难不成比火正大人还要清明几分?比天火还要通透精炼?”
“世人皆传公主妖孽之身蛊惑王侧,难不成诸人众口一词还有假的不成?”他倒不避让,话说的铿锵坚定,眼眉跟着亮成了火。
“诸人?”我泛了冷意,自身前扫将过去,敛下那些如一无二的惊怕神色,玩味挂在唇角,讽笑道,“你说的?还是你说的?”
无人敢应。
冷笑里,我一脚踹了那乱巾之人,剑指青年男子,长剑翻转,折出慑人的寒光。
他犹自卑亢不减,清濯如水边的顽石,完全是一个任岁月消磨如何,也减不去他骨子里骄傲秉持的清傲模样。
“跪下说话!”
我欣赏他的秉持,也想看看他到底能坚持到如何份上。
为逃窜的乱巾之人胡乱冲撞,他撞了一个趔趄,站稳过来,浓眉深藏紧蹙,厌弃一闪而逝,身形径自梗直了一些。
这变化分明,我心上思忖挑他出来说话倒是对了,面上不依不饶,轻巧冷言地强加了王家威严,“未证以妖,我还是大宋公主,难不成你想担上一个不尊王宗之罪,立时没了脑袋?”
他这才跪下,犹自耿直脊背,怒瞪我道,“我等无王权管制之法,又无权言可争之词,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掉不掉脑袋,不过公主一言之惑,公主何必假惺惺地在此问个什么?”
他一番逼迫之言,显然想以此证明我即便不是妖,也是一个随意玩弄生杀大权之人。
我气得不轻,心头跳得直疼,喘气瞪他。
他并不避让,噙着得意的笑,眼狭簇长地挑眉,像是早已把我踩在脚下,以无上的悲悯笑了我一场狼狈。
想来我愈是生气,他愈是得意,若再气恼下去,只会让他更加可笑我的狼狈,抬高他的自我悲悯天人之心。
想得分明,我甩袖坐在台阶上,怒极反笑道,“唾骂?你们不早将我唾骂了一个干净?”
不等他回答,我又问了一个他措手不及,“我瞧你也知些道理,可是读过书?”
他眼眸闪烁,暗藏的情绪变化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