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难书钟情早-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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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最近的精神越发不济,你们说说朕在御医院里养着你们到底有何用。”
“皇上息怒,臣等已经进了最大的努力了。最近这药方修改的也算是颇有成效了,已经很好的延缓了皇后娘娘身体的衰竭速度了……”
“朕还要说多少遍,朕要的不是延缓,是治愈。你们的身家性命可全系在皇后身上,所以一定要给朕研究出来治愈的方案。”
“飒沓,让你去找的湘东神医有消息了吗?”
“回禀皇上,臣已经寻找到了神医的踪迹,正在派人去请。”
“流绣,缇莺你们几个,要好好看顾皇后,不许在皇后身前对她的病提一个字,若是她有疑问,就想想办法哄住,再……”
指甲几乎抠进了大门,穆橙铃却不自知,腿有些发软,她连忙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偏殿,然后奔回了卧室,扑坐到了床上,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屏住了呼吸。
难怪她会莫名其妙的晕倒和生病,难怪她最近觉得身体越发有些虚弱,难怪这段时间御医院为她看诊的御医她都没有见过,她几乎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一切是因为她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要到了。栾卿对她有多宠,自因为选秀之事打了一众大臣,大萧大概没有人不知道,一代宠后的任务已经完成,七世书就没有打算让她待到任务期限的第十年,自会找个方式让她在任务完成以后离开这个世界,只是为何要如此残忍!她与栾卿在一起的幸福竟都似偷来的时光……
说好的白头到老呢,他们才在一起经过了多久,却没想到七世书连十年如此短暂的幸福都不愿意给她,她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他,怎么舍得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在他的面前!眼泪不自觉的如串珠一般盈盈而落,穆橙铃心疼的异常,除了为自己要被迫离开他永远都无法再见的疼痛,更多的却是为他而心疼……
☆、第64章 杏花满头算白首 廿五
已是人间三月,春光明媚,鲜花渐渐盛开,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香气,宫女们已经褪下了冬日里的厚裙,换上轻薄的春衫,而穆橙铃此时却仍穿着白狐裘衣,手中捧着汤婆子,在栾卿的搀扶下缓缓的走在御花园中,那白色的裘衣穿在她的身上更衬的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完全反衬了御花园中鲜花们的生机勃勃。
七世书想让她离开,自然不会存在什么方式可以阻止,御医们殚精竭虑的研究也无非就是延缓了这个过程,穆橙铃甚至能感觉得到这个身体的生命力在一日一日的减少。今日好不容易求了栾卿带她出来看花,可是走着走着却越发的感到体力不济,最后几乎是被栾卿半抱半搀的走着。
穆橙铃伸出手来,轻轻的抚上了枝头的海棠,指尖白的透明,更衬的花儿红艳,穆橙铃轻咳了几声,抬起头来微笑着看向抱扶着她的栾卿,轻声道:“这些花儿开的真好,是吧?”
“你若喜欢这海棠,我就让人多种一些,明年就会有一大片的海棠林,到时我们再一起来看,可好?”栾卿眼神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忧愁,而对她说话的声音却温柔依旧。自从她病了以后,栾卿的眼中似乎就再也没了笑意,穆橙铃看在眼中疼在心里。明年?他们心里都知道,她不会再有明年了,可是穆橙铃依旧微笑着点了头,注视着他的双眸,道:“好,我们明年还一起来这里看花。”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栾卿微笑着回道。
“不仅仅是海棠呢,我还要你在重华宫前亲手帮我种上我最爱的橙花,每年一棵,这样等我们老的时候重华宫前就会有大片的橙花林了,那时我们还像年轻的时候一起手拉着手,坐在摇椅中在橙花树下晒太阳,你说,好不好?”穆橙铃眉眼弯弯,语气中充满期待的问道。
栾卿喉头微动,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一般,最后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郑重的道了声好。
“那我们就说好了,你要每年都亲手为我种上一棵,直到你老的都走不动的那天。你答应了我的,那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能反悔哦。”穆橙铃抬起手来轻轻的抚着栾卿的脸颊,极其认真的说道。
“好,那你也要答应我到时候可不许嫌弃我老。”栾卿眼眶有些微红,唇边的笑容却更大了几分。
穆橙铃连忙低下了头,那一瞬间,一滴泪无声的融入了裘衣的白色毛皮中,她却害怕栾卿发现,只是低着头,尽力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那可不一定,你要是老的满脸都是皱纹,不好看了,我就不要你了。”
“那我岂不是现在就要好好保养了,不让你将来有机会抛弃我。”
再抬头,穆橙铃已经神色如常,装作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好像是这回事。”
春风吹过,轻扬起二人的发丝,栾卿道:“起风了,我们先回去,等哪一日天气好了,我们再出来,好吗?”
穆橙铃点了点头,就在栾卿的搀扶下往回走着,可是还没等走出几步,就觉得腿部一软,差点跌倒,她又试了试迈腿,却觉得似有千金重。
她好像,走不了路了……
心中有多沮丧,她却不敢露出分毫,只是开口用着玩笑一般的语气,对栾卿说道:“我走累了,你来抱我吧。”
栾卿听闻此话,立即疼惜的将她横抱了起来,穆橙铃将汤婆子放在怀里,双手环抱住了栾卿的脖颈,将头靠在了他的耳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泪无声的浸湿了她的衣袖。
自那日外出看花以后,穆橙铃安静了许多,再也不提外出散步之事,每日就躺在床榻上看看书要不就与栾卿说说话,她知道自一个月前,栾卿就已经把每日的早朝都取消了,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旁,最多只是在她睡着的时候看看奏折,她原本劝过几句,栾卿却丝毫不理。自私的说,在这种每一刻都好似偷来般的时候,她也不舍得和栾卿分开一分一秒,于是最后也任由他如此了。
有时她靠在床头,栾卿就坐在一旁为她弹琴。她一直知道栾卿十分擅长音律,又或者说其实他琴棋书画全部都擅长,她最喜欢的就是看他弹琴的样子,宽衣广袖,说不出的风流洒脱,就好似天上的谪仙,误入凡尘里。
有时他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外出作画,将外面的春景全部描摹在宣纸上,让她即使在房间里也能碰触外面明媚的春光。
后来她越发病的迷糊,睡着的时间要比清醒的时间多的多。有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竟然看见了凤嘉辰坐在她的床边为她把脉,他穿着一袭红衣,宛若她第一次看见他时的那般明艳潇洒。
其实他的出现,是真让她有些惊讶的,因为凤嘉辰自从助栾卿取得皇位后就外出游历了,已经很久都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了。只见他眉头微蹙,眼中总是盈着的笑意也完全消失不见,神情略带了些悲伤,甚至都没有发现她的醒来,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对着站在一旁的栾卿默默的摇了摇头。
“你来了啊……”穆橙铃刚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咳嗽了起来。
栾卿一听到她的咳声,连忙上前坐在了床头边上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轻拍着她的后背。
凤嘉辰似是不忍的别过了头,动了动唇,似乎想对穆橙铃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轻轻哀叹连道了两声命也命也,避开穆橙铃的目光,安慰似的拍了拍栾卿的肩膀,便站了起来缓步离开,那背影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教人看了心里难过。
而栾卿此刻的心中更是难熬,连皇兄都无能为力,他们最后的希望似乎就这样破灭了。
穆橙铃病着,除了粥也吃不下其他,栾卿就吩咐御厨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他熬粥,用小火煨着,只要她一醒来就能吃上温热的粥,每次都坐在床边自己先吃上一口试试温度,然后在用汤匙一勺一勺的慢慢喂她,若是她能吃上一小碗,他就能高兴个半天。总躺在床上,穆橙铃的手脚都有些渐渐的浮肿,栾卿就亲自为她按摩,可是握着那总也捂不暖的手,他就觉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又能痛上几分,再后来穆橙铃病得起不了身,他便更加仔细的照顾着她,几乎从不假他人手。
有时候夜晚,穆橙铃睡下不久便觉得气喘,咳着醒来的时候,怕吵到在她身边睡的栾卿,总是掩着口强制的压低了自己的咳声,但不论她如何小心,栾卿总会很快发现她的不妥立即醒来,她也总会将自己涌上喉头的腥甜重新咽下。这些日子,看着栾卿为了自己日渐憔悴,她只觉得心里的痛要比身上痛更要强上几分,每每看着他为自己每日劳心劳力,连觉都睡不好,她就觉得心疼的连呼吸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宣和三年四月二十三日这一天,天气出奇的好,晴空万里,阳光温柔。
重华宫中到处弥漫着药的香气,穆橙铃静静的躺在床上,从三日的昏迷中醒来,苍白的脸上染上了几分薄红,混沌多日的精神今日却出奇的清晰。
她侧头看了看斜射入房的暖阳,问道:“可是到了四月?”
栾卿靠在她的耳边轻声温柔道:“是的,已经四月二十三了,马上五月就要来临了,你不是说还想再一次和我一同在夏日里把酒赏月吗?我们很快就能去了……”
穆橙铃点了点头,呢喃道:“是啊,很快就能再在一起看星星了……我竟不知四月都快要结束了……”说到这里穆橙铃将目光落在了栾卿的身上,温柔的看着他问道:“那杏花是不是都已经开始落了,栾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栾卿点了点头,轻声缓道:“当然记得,那时我就在想,这是谁家的姑娘,如此美好,倒像是在何处见过似的……”
穆橙铃勉力的勾了勾唇角,漾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道:“你呀,总知道要如何哄我……我哪里有你好看,都看你看的呆了……”
栾卿阖目,似乎想要锁住眼中的湿气,很快又睁开了眼睛,给了穆橙铃一个十分灿然的微笑。
穆橙铃又继续道:“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