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难书钟情早-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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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起见她进来,温柔的冲她招了招手,让她靠近些,沈茹衣立即欣喜万分的靠上前去,任慕容起将她抱在了怀中,“听说这次我能从鬼门关回来都是你的功劳,茹衣,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夫君没事,让茹衣做什么茹衣都愿……”沈茹衣突然顿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腹部被慕容起插入的匕首。
无论被捅多少次,还是会觉得好疼啊,穆橙铃无力的想着。
沈茹衣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向慕容起,好似第一次见到他一般,“为……什么?”
“贱人!还问我为什么!如果不是你偷偷换了酒杯,我能中毒在这床上半死不活的躺这么久吗?”慕容起一改温柔的虚伪面容,面目也因暴怒变得有些狰狞。
“什么……意思?”沈茹衣捂着伤口,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意思?换了酒杯还在那装傻还是说你真的是傻的吗?那我就发次善心,让你做个明白鬼。”襄浮在一旁冷哼一声,嘲笑道:“夫君早就对你不耐烦想休掉你娶我过门了,只是如果这样休掉你,这宠妾灭妻的名头委实难看,以后定会让夫君抬不起头来,如果是妻死续弦那就大不相同了。夫君身上的毒本来是要下在你身上的,本想让你死的体面点,既然你不愿意,就只能用这种血淋淋的方式了,你放心,你死以后,我们也只会对外说你突然暴毙。我们会给你烧纸钱的,你就安心去吧。”
沈茹衣心中悲愤欲绝,她怎能想到她一心爱着的夫君竟然恨不得她死,谢先生明明与她讲过,她却根本不信他!傻啊傻,一颗痴心,却所托非人!她恨声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会不得好死的!”
说完便昏死过去,也不知到底是昏了还是死了。
茹衣,如衣。有道是,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说不定她的名字被这样起下的时候,就注定了她这一生不幸的婚姻。
沈茹衣就这样昏死了,穆橙铃本以为自己也会失去知觉,却不想她此刻竟然可以操纵这个身体了!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拖着这个重伤的身体奋然而起,直直的冲了出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被慕容起抓住,谢姜还在等我,那个傻瓜,这一次绝不能让他站在洛水旁形单影只的等待百年了。
没想到还真让她逃出了慕容府,只是身体越来越沉,穆橙铃心知这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好累,好想要长长的睡上一觉,可是她不能停止自己奔跑的脚步,不单单是身后有人偷偷追着她准备灭口,她知道只要她停了下来,她就再也不会爬起来了。
——“我就在洛水的码头等你,你快些回来,不见不散。”
——“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纵然共同走过一世,本以为你当时懵懂,竟不知你会如此深情。
不知道你等了我多久,穿过两世的时光,不曾饮下那一碗汤,只为听我应你一声阿铃。
原来一直以来那个让你纵使身死亦不敢忘,魂魄执着百年而不去的人竟然是我。
我怎能如此残忍的让你再等我百年呢?
既然答应了你回来,我就一定会回来,跑不动了就爬着去。
你,一定要等我。
我还有一句话未曾问你,不问完怎么敢死?
穆橙铃身上的血随着她的跑动,流了一路,视线越来越模糊,步伐也越来越慢,她沿着河边跑啊跑的,眼中只有码头的方向。
等我。
脚上机械的迈着步子,完全凭着精神在支撑着,恍惚中,好像被人推了一下,她便看见清澈的河水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溅起了晶莹的水花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随之而来的就是窒息般的绝望,隔着那河水,穆橙铃隐隐约约的好像看到了慕容起的脸庞。
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呢。
不问完。
怎么敢死。
河水渐渐消散开来,眼前出现了一片喜庆的红,待她回过神来,穆橙铃便看见谢姜正站在自己面前。他放下了原本为她掀起盖头的手,面带缱绻,目光温柔。没有丝毫对她迟到的怨恨,没有丝毫等待百年的不耐,有的只有重逢的淡淡喜悦,与见她无恙的安心。
只听他温柔依旧的轻声叫了句“阿铃”。
穆橙铃立刻回了声“我在”。
终于不用再对面不识,终于可以用我自己的意志用我自己的声音与你讲话。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如此执着即使穿越百年也要在任务完成前回来见你一次,细细想来,可能也就像你说的那样:“不过是想再见你一面,和你说说话罢了。”
因为我知道,离开这次任务,恐怕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了。
穆橙铃拉住他的手臂,略显急切的问出了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便想要问出的问题:“你是……文方吗?”
穆橙铃突然有些惊恐的看着谢姜的魂魄正在从下往上的缓缓消失着。他们两人的周围升起了带着光芒的点点,轻柔温暖,带着色彩的光华,围着两人飞舞着,旋转着,那是灵魂的痕迹。而穆橙铃也明白,这光芒中也有着自己的灵魂,他们正在一同的消散……
听到穆橙铃的问题,谢姜并未说话,神色依旧,只是抬起手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脸颊,然后又轻轻的抚过她的青丝,拢了拢她稍显散乱的乌发,那手指白皙如玉,动作是那样轻柔,就好像她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稀世珍宝。只见他温柔的笑了起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中盛满了不舍与眷恋,感激与祝福,光华已经移到了他的脖颈,看着他好似一汪深潭般的墨色双眸,那淡然却又温柔的笑意,穆橙铃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不可思议,她急道:“不对……你不是文方,你是小和尚……”
话音还未落,对面的人便已经在飞舞的光华中彻底消失了身影,穆橙铃心中仍有些难以置信,似是被自己的猜想吓到,怔怔的迎接了眼前的黑暗。
再次睁开眼睛,耳边传来的是近现代文学教授的讲课声,她从原本趴着大阶梯教室的桌上醒来,缓缓的坐了起来,身旁传来室友苏晓镜的惊讶的声音:“橙铃,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哭?”
你为什么要哭?
同样的问题竟然有三个人问过她,一次她答不知道,一次她没有答,而这次她碰了碰脸上的泪水,似乎有了答案。
“大概是因为……这是别人的泪水,我在替他哭呢……”
☆、第21章 番外 了尘
佛祖问道:“你已见到她了,答案得到了吗?”
了尘答:“得到了。”
佛祖了然,默默的叹了口气:“这五百年,值得吗?”
了尘坚定的点了点头:“值得。”
“答案得到了,那能放下吗?”
了尘缓缓摇头,“未曾得到何来堪破,未曾堪破又如何放下?弟子愚钝,并不懂情。”
佛祖道:“生不过无常,情不过聚散。当知身心,皆如幻垢,垢相永灭,十方清净。情执如此重,得到又如何,本无心放下,又何来堪破。”
了尘拜道:“弟子愚钝。”
佛祖问道:“你是不是想做她的丈夫?”
了尘摇了摇头:“了尘只想再见她一面,看看她的来世,和她说说话罢了。”
佛祖面露怜悯,“你倒是要的不多,可是如此,也还需受五百年之苦,值得吗?”
了尘道:“弟子心中觉得值得,便应该就是值得了罢。”
佛祖道:“爱欲是诸苦之本,欲流深广,众生漂溺而难度。罢了,执念已成,情劫已生,随你去吧。你我师徒缘分今日已尽,师父最后送你一份礼物,就让你与她拜一回堂罢。愿你早日堪破放下自在,成功渡劫,重返你来时之处。”
佛祖话音刚落,了尘便化作了一棵枫树,立在一条船来船往的运河旁。
有梵音从天外而来,话道:“莫要执念太深,到头来害人害己……”
此运河名唤洛水,南来北往的商贩驿客每日来往经过,或在这以河为名的小镇上休息一夜,或补给些用品继续远航。了尘边立在这河边静静看着,看人来人往,看日升月落,等着那个腕上响有银铃的姑娘经过。
大雨倾盆时,会有人在他的树下躲雨,骄阳似火时,会有人在他的树下贪凉。
来往的船儿每天经过,运河上浮浮沉沉的起落总会撩起渺淡的烟波。那河流上飘荡着的盛着光晕的美丽泡影,却无人能将它们握在手中。
静默的旁观,似有顿悟,似又虚无。
这一立便是三百年。
一棵早有灵智之树的修行,三百年,足够修成人形,脱离本体。可了尘却是不愿,仍然作为一棵枫树,挺立在运河边上,沉默的等待着。
直到有一日,一个想要投河自尽的书生的到来。
他既生无可恋的想要投河自尽,又似有牵挂的犹豫不决,竟靠着洛水旁的枫树排解似的自言自语倾诉起内心的矛盾,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自己的悲痛过往。
他说他名叫谢姜,与自己的青梅竹马王嫱从小便情投意合,感情甚笃,本想今生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却不想定亲之前,王嫱突生重病,不久就抛下他一人去了。他自是悲痛欲绝,想曾经二人曾说,与君相约到百年,若是活到九十七,奈何桥上等三年,每每思及此处,谢姜便想要自戕以殉情。奈何他们家九代单传,家中父母除了他也只有一个妹妹,若是他就这样死了,将来妹妹嫁人,谁来侍奉父母,谁来报答父母的养育恩情!他既不想对不起他深深爱着的情人,又不想做个不忠不孝之人,是以纠结万分,即使都已经走到这河边却仍下不了决心,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是哪里触动了了尘的心弦,是那青梅竹马的意外身死,还是谢姜其人的情深意重?又或是只是感同身受,甚为理解谢姜心中的矛盾罢了。
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于是,了尘便脱离了那枝繁叶茂的古树,在谢姜的面前,现了身。
“我可以帮你。”他神色淡淡,轻声说道。
谢姜万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