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孩,有人爱-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始读那篇文章。
和一个胖女人谈爱
文/布鲁斯·库伯曼
我永远无法忘记发现我的女朋友体重竟然比我还重的那一天。
那天,她骑脚踏车出去,我在家看足球赛。我顺手翻了一本她放在茶几上的杂志,同时也发现了她的体重记录表。那本小小的手册记录着:什么时候吃了什么东西、计划吃些什么、有没有一天喝八大杯水……上面有她的名字、身份证号码、还有体重,那个数字实在是把我给吓坏了。
我知道她是蛮胖的,比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女人都还要胖。当然,也比我以前交往过的女人都还胖。
我心里暗骂:真的还是假的?
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追求胖女人。但是当我第一眼见到C小姐时,我就爱上了她的机智、她的笑和她闪亮的双眼。至于她的身材,我想我只好学习忍受了。
她的肩膀跟我一样宽,她的手跟我一样大,从她的胸部到肚子、她的屁股到大腿,都是可爱的曲线。抱着她就像回到温柔乡一样舒服。
但是,跟她出门却不是一件骄傲的事。或许我一直都受到社会的影响,这个社会告诉我们男人应该要什么、女人应该怎么样等等。
有好几次我告诉她她很美,我知道她不相信。我跟她说没关系,但她还是很在意,毕竟,我一个人的声音敌不过世界上更多的声音。试着跟一个身材庞大的女人交往,你就会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当人们看看她,又看看跟她在一起的你时,你就会明了是什么滋味了。
还记得莫妮卡·莱温斯基事件爆发时,身为新闻记者的C小姐写了篇报道,强烈地为这位被朋友背叛的白宫实习生辩护。她的报道公开后,收到很多表达愤怒之意的读者,其中有一人写道:我可以从你的文章看出你一定是一个超重而且没人爱的女人。这封信深深困扰着她,尤其是“超重”这个字眼,而“没人爱”的字眼也似乎快要变成事实。当个莫妮卡好像比当个背叛者还要糟糕似的,体重过重也好像是犯了滔天大罪。
当今的社会,和一个胖女人谈爱是需要勇气的。我知道我爱上一个她自己都不相信她值得爱的女人。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不知道如何发泄我的愤怒跟痛苦。我气这个社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气她不够坚强,无法克服这个社会对她的评语。我气我自己不够爱她,无法使她相信她自己。
我又胡乱翻阅着《薇薇新娘》杂志,一边流下泪来。我跌坐在沙发前,泪水沿着脸颊流到下巴,滴湿我的衬衫,我仿佛能听见杂志上穿着薄纱的新娘说:“我愿意。”
我为布鲁斯而哭泣,他了解的我比我知道的自己还要多,他爱我多过我应得的。他是我梦想中的情人,他可能成为我的丈夫,而我却就这样失去了一切。
如今我不但永远失去了他,也失去了他的家人,而他的家人是我喜欢布鲁斯的主要原因之一。他的父母都是犹太人,他的父亲是一个皮肤科专家,长年留着络腮胡,有一对跟布鲁斯一样善良的眼睛。跟我自己的父亲比起来,布鲁斯的父亲——伯纳·库伯曼就像是火星来的外星人一样奇特,他竟然喜爱他的小孩!也喜欢跟孩子们在一起!我真的很惊讶。他竟然记得布鲁斯生命中发生的点点滴滴!
布鲁斯的父亲也很喜欢我,他并不是喜欢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1.是犹太人,因此有彼此通婚的可能性;2.有自己的工作,因此不太可能去他们家挖金;3.能够带给他的儿子快乐。其实我也不在乎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反正我就是尽情享受他对我的好。
至于布鲁斯的母亲——奥黛丽,我对她有点心存恐惧。她的指甲总是修剪得美美的,而且涂上的指甲油通常是下一期《Vogue》杂志上流行的颜色。她的发型也很时髦,他们家到处都是玻璃装饰,铺着白色地毯,七套卫浴设备都一尘不染。我跟朋友提到她时,都称她是有品位的奥黛丽。她原本是个老师,现在是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同时她也担任义工以及一些幼童军及犹太妇女组织的领袖。
有这样的父母亲惟一的缺点就是:他们扼杀了你的企图心。因为我离婚的父母亲以及为了大学的就学贷款,我必须不断地找下一个工作,为了赚更多钱、获得更多的肯定。我一直想写别人的故事,认为这或许会是我成名的好机会——当我还在一个小报社写着车祸之类的报道时,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跳到大报社去;等到我终于跳到大报社去工作不到两个星期,我又开始计划如何再往上晋升。
布鲁斯对他的研究所生活还算满意,有时接接家教的工作、有时则接接写作的案子。他赚的钱只有我的一半,但他的父母会帮他负担车子的保险费、房租,每次见面会给他生活费,他父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年节礼物,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礼物也慷慨得吓人。每次我溜下床去赶一些报道或是在周六的早上赶去上班,他就会对我这么说:“放轻松点……”他总是说:“坎妮,你应该要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我想,有时候他喜欢想象自己是史宾斯汀早期歌曲里的男主角:热情的19岁青年,对世界、尤其是对自己的父亲充满愤怒,并且寻找一个情人来拯救他。可笑的是,布鲁斯的父母从来就没给他发挥反抗的机会,他的生活里没有严苛爱骂人的长辈,更没有贫穷的日子。史宾斯汀的歌曲及震耳欲聋的吉他伴奏也只能持续三分钟,这些歌曲完全没有提到该洗的碗和衣服、该铺的床,还有一些小小的关心和体贴,而这些才是维系感情所必需的要件。
我的布鲁斯喜欢随波逐流,喜欢读读星期天的报纸,抽抽高级的烟卷;想得到一些大报的青睐,但不想花太功夫去争取。我们刚交往的时候,他寄了一篇文章到《观察报》去,结果获得一张简单的回函上面写道:“五年后再来试试”。他把这封回函塞在一个鞋盒里,我们也从此不再提及此事。
但是他还是很快乐的,还可以大声唱着歌,“就算头脑一片空白。我也不在乎……”,我对他强颜欢笑,一边想着:我的头脑不可能一片空白,如果真的是一片空白,我可是会非常在乎呢!
说也奇怪,我干吗让这些事困扰我?我陷入沉思,一口气把碗里的龙舌兰酒给喝光。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经不再爱我了。
我在半夜醒过来,口水流在沙发上,然后听到我的头砰砰作响,但仔细一听,原来是有人在敲我的门。
“坎妮?”
我坐了起来,还搞不清楚状况。
“坎妮,快打开门,我很担心你!”
天啊!是老妈。
我又缩回到沙发上去,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对我而言简直就是恍如隔世)她打电话说她晚上要去参加一场同性恋的聚会,聚会完了之后她跟唐雅会到我这里来。我站起来轻声地把台灯移开,可惜声音一点也不轻,因为我打翻了台灯,而且Nifkin不断地叫个不停,跳到沙发上怒视着我,接着又听见我妈的敲门声。
“坎妮!”
“走开……”我有气无力地回答着。“我现在……没穿衣服。”
“乱讲!你现在正穿着宽松的T恤,喝着龙舌兰酒,而且你正在看《音乐之声》。”
她都说对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我喜欢音乐剧,而且特别爱看《音乐之声》,因为有一幕玛莉亚在雷雨交加的时刻安抚那些没有母亲的孩子们,哼着歌给他们听,那种感觉真温暖。曾几何时,我的家庭也拥有过这种场景。
我听见外面有人轻声讨论着,一个是老妈的声音,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好像烟抽得太多,声音沙哑,想必就是唐雅——那个用受伤的手吃螃蟹的家伙!
“坎妮,快开门!”
我又坐了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浴室去。打开灯,盯着自己满是泪痕的脸。一头咖啡色的短发,塞在耳后,没有上妆,还有那么一点点……其实不是一点点……是真的有……双下巴。丰满的脸颊、圆滑的肩膀、D罩杯的胸部、肥肥的手、大大的屁股,结实的大腿上有一层赘肉。我的眼睛看来非常小,就好像是躲在脸部的赘肉里面。只有我的眼睛,我苦笑着心想,这算是我全身上下最漂亮的部分,美丽的绿色眼睛、皱着眉、苦笑着。以前外婆常会捧着我的脸颊说:“好漂亮的脸蛋……”可惜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今年二十八岁了,眼看就要三十了。酗酒、肥胖、孤单、没人爱。《甜心俏佳人》的女主角艾莉和《BJ单身日记》的女主角布里吉斯两个人加起来差不多就是我的重量,而外面又有两个不死心的女同性恋猛敲我的门。我现在惟一的选择就是躲到衣橱里假装死掉。
“我可是有钥匙的。”老妈威胁说。
我努力把装着龙舌兰酒的碗从Nifkin口中拿开。“等一下!”我大叫着。
我打开一点门缝,看到老妈和唐雅盯着我瞧,她们俩人穿着一样的运动服,一副关心我的模样。
我说:“我很好,现在很困,要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们看到《Moxie》杂志上的文章了。”老妈说:“露西拿给我们看的。”
真是感谢她,我心想。“我真的没事。”我接着又说:“没事!没事!没事!”
老妈很怀疑地看着我,而唐雅跟以前一样,还是一副想抽烟、想喝酒、甚至希望我跟我的兄弟姊妹都没出生,然后她就可以带老妈远走高飞的德性。
“你明天会打电话给我吗?”老妈问。
“会。”我回答完,就把门给摔上。
我的床看起来就像沙漠里的绿洲,或是航行在刮着暴风的海上看见的沙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