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上的魔术师-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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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此事涉及如此众多的弱势群体,内心很不平静。我重重地把杯子放回茶几上,急切地回道:
“记得,不就是那对自称是第一次过来、然后非常清楚地对大家陈述她们悲惨受害情节的母女吗?”
小塚老人悲伤地点了点头,然后嘴角微扬,声音中带着沉痛说道:
“对,就是她们。刚才的电话里,自救会的同仁跟我说,那个老妈妈已经在家里上吊自杀了。今天晚上大家约在一起给她守灵,而且受害人自救会的成员全都会过去.”
天啊,这难道是真的?她们的遭遇那么悲惨,上天为什么不可怜一下她们呢?
上一次的聚会已经是3个月前的事了。当时自救会约在尾竹桥通的快餐店二楼集会。就是在这次聚会上,那位年近80的老婆婆以及她50多岁的胖女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当时她女儿穿的好像是一套抢眼的运动服,至于颜色我倒是忘了,应该不是荧光粉红色就是鲜艳的橘色吧。
一时间,我竟说不出话来,只能一直张着嘴,木木地看着小塚老人。
小塚老人的脸色也极不好,他用一种像是同情又像是嘲讽的语调说道:
“她上次不是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自己家中度完余生吗?她不是请求大家说如果她死了,请大家送她一程吗?看来她人生最后的愿望总算是实现了吧。”
我无言以对。这世界上,竟然有人把死在自己家中当做一种奢侈的愿望,甚至以死来换取这样一种权利。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老婆婆手中那个揉成一团的信封。那是松叶银行寄来的最后通牒。当时老婆婆一面哭,一面诉苦。松叶银行的信里提醒她说,她的房子在12月份就要被拿去拍卖了,与之同时,她银行的账户也被冻结了,现在她们可谓是一文不名了.更要命的是,银行只给了她半年的缓冲期,对于一个已经没有上班能力的老太太来说,半年之内是不可能筹到一笔巨额款项的。
我内心怀着一种恨意,用眼角看了看屏幕上的数字,此时上面的数字正标着:
215元
松叶银行的股价一反之前的颓势,竟比上午略有上涨,自从我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一个数字。而此刻,当我看着“215”这3位数字的时候,我的內心竟如见到仇敌一般痛恨着它们。
天色已晚,我们所坐的城铁正发出橙色的亮光。在一阵悦耳的铃声中,穿过盖满小房子的街道,径直向前驶去。城铁荒川线两侧的银杏树正茂盛地生长着,那些散步的人们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凉晚风,正悠哉游哉地缓缓行走,这就是东京下町的静谧景象。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天下是一片太平的吧。然而在我和小塚老人的眼中,此刻的天空却跟我们的心情一样一一阴云密布。按照约定的时间,我和小塚老人出现在了那对不幸母女位子慈眼寺后的家。
诚然,日本虽然经历了长达10年的泡沫经济,但整个城市乍一看却还是风平浪静般地繁荣昌盛,至少对于那些习惯了东京生活的人来说,并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然而在平静之下,经历着泡沫经济的日本却暗潮涌动.特别是对于这些陷入金融骗局的老人,又是怎样一个黑色的10年啊?也许有人会对此无动于衷,但只要他们看到一件件老人自杀的惨案,我想他们就不会那样无动于衷了吧?如果这些老人家没有受到那些巧言蛊惑,也许他们也正在享受晚年的天伦之乐吧。
站在老人家里,我禁不住思考起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来。屋子外面的树木是青翠而舒畅的,然而屋子里的气氛,却跟阴天一般压抑。这是一栋跟乡下的富裕农家没有两样的房子,大门上方非常考究地铺着瓦片。而从门口到玄关,长达5米的范围内都非常细致地砌着枢木县宇都宫市出产的凝灰岩,这种凝灰岩具有天然除臭、吸湿的功能,由于它作用卓著,故而许多神社都用它来建造。所有这一切,都似乎在跟我们诉说它的主人曾经是一个多么热爱生活的人。然而现在已物是人非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栋房子如此考究,老太太才被当地的银行职员盯上的吧。对于那些靠业绩拿奖金的人来说,是决不会放过这种肥美的“猎物”的。回过头来看看,还真是说不清楚人到底是拥有好东西好,还是不拥有好东西好。
此刻,在灯泡照耀下的玄关水泥地上,满满当当地摆着鞋子,而且拉门之外也杂乱地摆放着。虽然一眼望去,基本上连一双像样的名牌鞋都没有,但至少说明这里面人气还是相当旺的一一毕竟,对于受害人自救会的人来说,今天是一个非常悲痛的日子,大家是没有理由不来的。
看着这一地的破旧鞋子,我的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为什么要把这些可怜的劳苦大众卷入这样一场灭顶之灾呢?银行不是最有钱的吗?
不由得,我又想起了那位曾在受害人自救会的聚会上慷慨演讲的老太太。进入玄关之后,我和小塚老人跟已经挤在里头的每一个认识的人打着招呼。由于屋子里的人太多了,现在已经陆陆续续地有人往外走。
此刻我们聚会的房子,从法律上来讲,已经是属于松叶银行的了。
走进屋子一看,只见那些跟可怜老太太一样绝望的老人家全都席地而坐。榻榻米早就坐不下了,许多老人就直接在木板走廊上坐了下来。这些老人大多数默然无语,只是一个劲地吸着劣质的卷烟。我一进去,就闻到了弥漫着的香烟气味。在这一大堆人之中,只有少数几个人在低声地哭泣着,而绝大多数人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或者坐在地上发呆,或者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身旁的伙伴交谈。
我和小塚老人小心地让过满屋子的老人家,进入一间8张榻榻米大小的和室。这间屋子比较大,而且看来把房子里的坐垫都挪到这来了,老太太的亲戚们也都聚集在这里。如果不是里头也有几个小孩子或年轻人,这里恐咱会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进入屋子,首先进入眼帘的是白色的菊花,菊花覆满了靠着壁龛架设的祭坛。可怜的死者的胖女儿正站在祭坛旁边,对着来上香的访客一一答礼。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我们上香了。我跟在小塚老人身后,握起香深深地向祭坛默哀。
当我扭头时,看到的是安置在简单的白木箱中的老妇人。也许是亲戚为了掩盖她的伤痕,故而在她脖子处特意包了一条绢布。她的脸上稍有些脏,但不知为何感觉却比上次聚会见到时有气质,而且让人感觉她死得很轻松似的。死者平躺在那儿,像娃娃一般没有遗憾与苦痛。也许在她死的时候,已将所有的遗憾与痛苦,都拋到九霄云外了吧。
这不是钱的关系,而是一种信念的传承,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整个屋子里的人,似乎都将这种信念接了过来。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似乎同时接到了一项不可逆转的指令,那就是将死者的失落加上数倍,奉还给导致悲剧发生的人,然后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不知为什么,在我的心中竟莫名地闪过一句很没有创意的台词:
“你等着看好了,我一定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好想对老婆婆说点什么,然而脑海里除了这句台词,却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话来。
小塚老人站在我的前面,按照传统的礼数讲完哀悼的话后,那位勉强将肥肉挤进丧服里的胖女儿便向他鞠躬答礼。由于小塚老人现在担任的是受害人自救会的顾问,所以他们两个人好像彼此认识。
胖女儿转动着她那双通红的眼睛,用一种不安的腔调问道:
“那个,请问您,我们家现在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银行还会把房子拿去拍卖吗?”
小塚老人默然地把视线在祭坛上停了停,然后低声答道:
“非常遗憾,根据以往的惯例,任何特殊事件都不能阻止银行收回你家的房屋。前段时间也出现过债务人死亡的事件,但银行并不会因此而放过债务人的债务,最多只是再宽限几个月罢了,到最后还是会被银行强行拍卖的。”
“啊?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小塚老人把声音放得很低,朝胖女儿问道:
“失礼了,请问一下,寿险公司那边怎么说的啊?”
胖女儿已有50多岁了,只见她疲惫地点了点头道:
“没什么,他们刚刚已经打过电话了。说是一次付清的死亡给付将会变成不到4000万元。”
“哦,这样啊。那么你们向银行借的钱,总共是多少?”
胖女儿那疲惫的表情更阴郁了,她叹着气向小塚老人报出了一个连我们听到都觉得非常沉重的数字:
“接近两亿元。”
这个消息令我惊讶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天啊!人家好不容易才贷款买下的l亿元保额,寿险公司拿去炒股,最后只剩下一半不到。而银行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转眼间借款却变成了两倍。这还有公理可言吗?连人死了都还要前来讨债,半点都不给回旋的余地。
更要命的是这笔死亡赔偿金还得缴遗产税,现在两相抵扣,摆在胖女儿面前的还将有如山一般的1.5亿元贷款。
把这里面的事情弄清楚,我也就明白为什么受害人自救会的老人家会失魂落魄了。在这样沉重的债务面前,谁能笑得出来呢?
我当然也笑不出来,谁能知道这样的结局明天不轮到我头上呢?
正在这个时候,玄关那里传来那些席地而坐的老人家的颤抖叫声:
“你们这些混蛋,还来这儿干什么呢?”
听到玄关的吵闹声,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都把视线集中到走廊那边去。由于注意力都集中到玄关去了,所以守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