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汝梅解读金瓶梅-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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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刻书累”(竹坡《幽梦影》评语),不久,“遂将所刊梨枣,弃置于逆旅主人,罄身北上”(《仲兄竹坡传》)。三年后的1698年病死在钜鹿客舍。张竹坡评点时,对小说正文除回避清讳,改“胡僧”为“梵僧”,改“虏患”为“边患”,改“匈奴”为“阴山”,改“狁”为“太原”,改“夷狄”为“蛀虫”,改“伐辽”为“伐东”等外,一般对正文文字未作改动。吉林大学图藏本为据张评初本复刻,行款、版式、书名页、序与初刻本相同。但对评语有文字加工与删减,对小说正文文字上有改动。此复刻本的加工与刊刻主持者是谁?经考证,初步判定为张竹坡的弟弟张道渊。张道渊是竹坡评点刊刻《金瓶梅》的知情者、支持者,在竹坡死后,又是张评本的修订复刻者,也应是竹坡手稿的存藏者。道渊在竹坡死后,继承竹坡之遗志,复刻修订张评本,在《金瓶梅》的整理传播上做出了重要贡献。道渊在《仲兄竹坡传》中肯定评点《金瓶梅》是可以流传后世的“著书立说”,“有不死者在”,可以千古不朽。此评,道渊可与其仲兄竹坡共享。
以张评本前述有回前评语本与无回前评语本为祖本翻刻,产生出两种系列的翻刻本:有回前评语本影松轩本、四大奇书第四种本、本衙藏板本、玩花书屋藏板本、崇经堂板本等。无回前评语本在兹堂本、无牌记本(扉页框内左下无“在兹堂”三字,有漶漫痕迹,其余各款同在兹堂本)、皋鹤草堂梓行本等。满文译本《金瓶梅》,据张评本译小说正文。康熙四十七年(1708),有户曹郎中和素译(据昭琏《啸亭续录》,一说徐蝶园译,见《批本随园诗话》)。四十卷一百回。无插图,序与正文每页均为九行,竖刻,从左至右读。国内现存完整的四十卷本两部,残本三部。精抄本一部,精抄残存五回本一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葛思德图书馆藏一部。满文本序汉译,见《金瓶梅资料汇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85年)。①参见拙文《关于金瓶梅张评本的新发现》,《吉林大学社科学报》1997年3期。
崇祯本系统《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崇祯本)二十卷一百回(与词话本分十卷不同)。卷首有东吴弄珠客《金瓶梅序》,无欣欣子序,也无廿公跋(原刊本无,翻刻本有)。有插图二百幅,题刻工姓名:刘应祖、刘启先、黄子立、黄汝耀等。这些刻工活跃在崇祯年间,是新安(今安徽歙县)木刻名手。这种刻本避崇祯帝朱由检讳。据以上两点和崇祯本版式字体风格,一般认为这种本子评刻在崇祯年间,简称崇祯本(包括清初翻刻的崇祯本系的版本在内)。现今存世的十几种崇祯本系的本子类别不同。从版式上可分两类。以北京大学图藏本为代表是一类,每半叶十行,行二十二字,东吴弄珠序四叶,扉页失去,无欣欣子序、廿公跋。回前诗词前有“诗曰”或“词曰”。日本天理图书馆藏本、上海图藏甲乙两种、天津图藏本、残存四十七回本等,依版式特征,与北大藏本相近。另一类以日本内阁文库藏本为代表,每半叶十一行,行二十八字。扉页题《新镌绣像批评原本金瓶梅》。无欣欣子序,有东吴弄珠客序、廿公跋。回首诗词前多无“诗曰”或“词曰”二字。首都图书馆藏本、日本京都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藏本,依版式特征与内阁本相近或相同。眉批刻印行款不同。北大藏本、上图甲本眉批四字一行为主,也有少量二字一行的。上图乙本、天津图藏本眉批二字一行为多。内阁本眉批三字一行。首图本无眉批。有夹批。王孝慈旧藏本为学界所特别关注。原藏插图二册二百幅。1933年北平古佚小说刊行会影印词话本中有附图,即据王氏藏本影印。第一回第二幅图“武二郎冷遇亲哥嫂”栏内右侧题署“新安刘应祖镌”六字,为现存其他崇祯本图所无。图精致,署刻工姓名多。第一回回目“西门庆热结十弟兄”,现存多数本子与之相同。只有上图乙、天津图藏本作“西门庆热结十兄弟”。据插图与回目,此本可能是崇祯本的原刊本。北大藏本以原刊本为底本翻印,为现存较完整的崇祯本,图与正文刊印精良,眉批夹批比其他崇祯本多,眉批与正文句对应,无错位乱置之处。崇祯本与词话本之间的关系,学术界有不同看法。一种看法认为词话本(十卷)刊刻在前,崇祯本(二十卷本)在后,崇祯本是词话本的评改本,二者是母子关系。魏子云(见《金瓶梅的幽隐探照》,台湾学生出局1988年10月初版38页)、黄霖(见《再论金瓶梅崇祯本系统各本之间关系》)①等持此意见。笔者亦持此说(见《金瓶梅探索》,吉林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51…56页)。另一种看法认为二者是平行关系,认为两种本,从两个不同的底本而来。韩南《金瓶梅的版本及其他》,梅节《全校本金瓶梅词话前言》②中说明了这种看法。浦安迪在《明代小说四大奇书》中也持二者为平行无直接关系说。崇祯本版刻上保留的词话本的遗迹很多,足以说明崇祯本与词话本的亲缘关系。平行无直接关系说似不能成立。
词话本系统现存《新刻金瓶梅词话》有欣欣子序、廿公跋、东吴弄珠客序。不少学者认为这是最早刻本。吴晓铃《金瓶梅词话最初刊本问题》、魏子云《金瓶梅的问世与演变》、马泰来《诸城丘家与金瓶梅》论著中均持这种观点。词话本刊本今存四种:国内存一种,日本存三种。国内存藏本《新刻金瓶梅词话》第五十二回缺二叶,日人长泽规矩也认为是词话本原版。日本日光山轮王寺慈眼堂藏本第五回末叶有十一行与日本德山毛利氏栖息堂藏本不同。栖息堂藏本第五回末叶有八行用《水浒传》文字刻印配补。日本京都大学附属图书馆藏词话本残存二十三回(实存七个整回和十六个残回)。对这四种现存词话本,学者多认为为同版。崇祯(1628…1644)刻本《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北大藏本)康熙乙亥(1695)《皋鹤堂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康熙戊子(1708)满文译本《金瓶梅》《皋鹤堂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本衙藏版翻刻必究本、大连图藏、吉林大学图藏)有回前评语本:影松轩本、四大奇书第四种本、本衙藏版本、玩花书屋藏版本、崇经堂版本无回前评语本:在兹堂本、无牌记本、皋鹤草堂梓行本天图本上图乙本周越然藏本《新镌绣像原本金瓶梅》天理本上图甲本内阁本东洋文化所本首图藏本吴晓铃藏抄本《金瓶梅》《新镌绣像原本金瓶梅》《绣刻八才子词话》(傅惜华旧藏)万历丁巳(1617)序本《新刻金瓶梅词话》:1932年北图购藏本日本日光山轮王寺慈眼堂藏本日本京都大学附属图书馆藏本(残)①1931年在山西介休县发现,后入藏北平图书馆,由古佚小说刊行会据以影印104部。此词话本现藏台湾故宫博物院。②参见吴敢《金瓶梅版本拾遗》,《东南大学学报社科版》2001年3卷1期。
李渔不是《金瓶梅》崇祯本的评改者(1)
《金瓶梅》这部伟大的写实小说,意蕴深厚,意象复杂,它的艺术奥秘有待进一步探索。近年来,专家学者在作者问题、成书问题、政治背景、地理环境、版本评点、美学价值、语言系统等方面进行探讨,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由于新材料的缺乏,又由于研究者视角的不同,加之问题的复杂,在诸多问题上存在分歧意见。《金瓶梅》崇祯本的评点者、改写者究竟是谁?就是“金学”中有分歧意见的疑难问题之一。1985年,有学者曾提出“李渔评改《金瓶梅》”之说,在学术界产生了一定影响。笔者在校点《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崇祯本)的工作中,曾思考过这一问题,搜集、分析了有关的材料。笔者认为此一说不能成立。现述拙见,与提出、赞同这一说的同志,进行商榷。
现存的《金瓶梅》版本分《金瓶梅词话》、《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崇祯本)、《张竹坡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两系三类。关于崇祯本与词话本之间是什么关系,有三种不同意见。一种意见认为崇祯本在后,词话本在前,崇祯本以现存词话本为底本改写加评点,它们之间是父子关系。第二种意见认为崇祯本与现存词话本是兄弟关系,它们还应有共同的祖本。第三种意见认为崇祯本在前,现存词话本在后。它们还应有共同的祖本。就版本特征来看,崇祯本与词话本在文字上有不同。崇祯本有评语与插图二百幅,词话本没有。崇祯本与以崇祯本为底本而刊印的张竹坡评本,在明末及有清一代影响很大,翻刻本较多,这两种本子促进了《金瓶梅》的传播。但是,崇祯本的评点者与改写者没有留下姓名,读者不知道评点者与改写者究竟是谁。近年来,有学者提出李渔是崇祯本“评改”者之说。其根据有这样几点:1首都图书馆藏《新镌绣像批评原本金瓶梅》有一百零一幅插图,在第一百零一幅图像背面有两首词,后署“回道人题”。认为回道人是李渔的化名,还说李渔《十二楼·归正楼》第四回用了“回道人评”。
2署湖上笠翁李渔题的两衡堂刊本《三国演义序》中论《金瓶梅》“讥刺豪华淫侈,兴败无常”,与崇祯本第九十回眉批所云合拍。
3张竹坡评点第一奇书《金瓶梅》在兹堂刊本扉页右上署“李笠翁先生著”。“在署名‘李笠翁先生著’的《合锦回文传》里也有回道人的题赞”(笔者按:实际情况是题署“笠翁先生原本,铁华山人重辑”)。由以上所据作出判断:“李渔不仅是《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一书的写定者,同时也是作评者。笔者的考证,与上述结论不同。回道人不是李渔的化名,而是吕洞宾诡称的别名。李渔原名仙侣,字谪凡,号天徒,后改字笠翁,别署随庵主人、觉道人、觉世稗官、笠道人、伊园主人、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