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第5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什么也望不见,实在天太黑了。他低声说,他会听着,看脚步声有没有走远。要是他用胳
膊后捅我们一下,杰姆就必须先走,由他压阵最后走。随后他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听啊,听
啊,听啊,可是四下里一直有脚步声。到最后,他用胳膊后捅了捅我们,我们便溜了出来,
弓着腰,屏住了呼吸,不发任何一点点儿声音,一跟着一个,轻手轻脚,朝栅栏走去,平平
安安地走到了栅栏边,我和杰姆跨过了栅栏,可是汤姆的裤子给栅栏顶上一根横木裂开的木
片给绊住了,他听到脚步声在走拢来,他使劲扯,啪地一声把木片扯断了。他跟在我们后面
跑。有人叫了起来:
“是谁?答话,不然我要开枪了。”
不过我们并没有答话,只是拔腿飞奔。接着有一群人追上来了。砰,砰,砰,枪弹在我
们四周飞过!只听得他们在喊叫:
“他们在这里啦。他们在朝河边跑啦!伙计们,追啊!把狗放出来!”
于是他们在后边穷追。我们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因为他们脚上穿的是靴子,又一路喊
叫。我们呢,没有穿靴子,也没有喊叫。我们走的是通往锯木厂的小路。等到他们追得逼近
了,我们就往矮树丛里一躲,让他们在身边冲过去,然后在他们后面走。他们为了不致于把
强盗吓跑,把狗都关了起来。到了此时此刻,有些人把狗放了出来,这些狗便一路奔来,汪
汪直叫,仿佛千百只一齐涌来,不过这些毕竟是我们自家的狗,我们一收住脚步,等它们赶
上来,它们一见是我们,并非外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便跟我们打了个招呼,朝呼喊声
和重重的脚步声那个方向直冲过去。我们便鼓足马力,在它们的后面跑,后来到锯木厂,便
改道穿过矮树丛,到原来拴独木舟的那边,跳了上去,为了保住一命,使劲往河中心划,不
过一路上尽量不发出声音。随后舒舒服服、自自在在地到了藏着我那个木筏子的小岛,这时
还听得见沿河从上边到下边一路之上人吼狗叫,乱作一团。到后来,离得越来越远了,声音
越来越低,最后终于消失了。我们一跨上木筏子,我就说:
“杰姆啊,如今你再一次成了个自由的人啦。我敢打赌,你不会再一次沦为奴隶啦。”
“这一回也真干得飘良(漂亮),哈克。计划得太巧妙了,干得也巧妙。谁也搞不出一
个这么复杂又这么浜(棒)的计划啦。”
我们都高兴非凡,最高兴的是汤姆,因为他腿肚子上中了一枪。
我和杰姆一听说这事,便没有刚才那样的兴致了。他伤得挺厉害,还在淌血,所以我们
让他在窝棚里躺了下来,把公爵的一件衬衫撕了给他包扎,不过他说:
“把布条给我,我自己能包扎。现如今我们不能停留啊,别在这儿磨磨蹭蹭了。这一回
逃亡搞得多么漂亮。划起长桨来,顺水放木排!伙计们,我们干得多棒——确实如此。这一
回啊,要是我们是带着路易十六出奔,那该多有劲。那样的话,在他的传记里便不会写下什
么‘圣·路易之子上升天堂’之类的话啦。不会的,我们会把他哄过国界,——我们肯定会
带他哄过国界——而且干得十分巧妙。划起长桨来,划起长桨来!”
不过这时我和杰姆正在商量——正在考虑呢。我们想了一分钟以后,我就说:
“杰姆,你说吧。”
他就说了:
“那好。据我看,事情就是如此的。哈克,要是这回逃出来的是他,伙计们中间有一个
吃了一抢(枪),那他命不会说,‘为了纠(救)我,往前走吧,别为了纠(救)其他人惹
麻烦,找什么医生啊。’汤姆少爷是那样的人么?他会这么说么?你可以打多(赌),他才
不会呢!那么杰姆呢,我会这样说么?不,先生,要是不找医生,我一布(步)也不走,即
便要等四十年也行!”
我知道他心里是颗白人的心。我也料到了他会说他刚才说的话——所以现在事情就好办
了。我就对汤姆说,我要去找个医生。他为了这便大闹了起来,可是我和杰姆始终坚持,寸
步不让。后来他要从窝棚里爬出来,自己放木筏子,我们就不许他这么干。随后他对我们发
作了一通,——可是,那也没有用。
他见到独木船准备好了,就说:
“那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去,我告诉你到了村子里怎么办。把门一关,把医生的眼睛用
布给绑个严严实实,要他宣誓严守秘密。随后把一袋金币放在他手心里。接着在黑地里带他
在大街小巷里转来转去,然后带他到独木舟上,在各处小岛那里转圈子。还要搜他的身,把
粉笔扣下来,在他回到村子里以前,不要发还给他。不然的话,他准会在这个木筏子上做上
记号,以便往后找到它。这样的方法是人家都这么干的。”
我就说,我一定照着办,就出发了。杰姆呢,只要一看见医生来,就往林子里躲起来,
一直到医生离开为止。
第四十一章
英文
我把医生从床上叫了起来。医生是位老年人,为人和气、慈祥。我对他说,我和我的一
个兄弟昨天下午到西班牙岛上去钓鱼,就在我们找到的一个木筏子上露宿。大约半夜里,他
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一脚踢到了枪,枪走了火,一枪打中了腿。因此我们请他到那边去看一
看,诊治一下,还要他不必声张出去,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因为我们准备当晚回家,好让
家里人惊喜一下。
“你们家的人都是谁啊?”
“费尔贝斯家,是住在下边的。”
“哦,”他说。隔了一分钟,他说,“你刚才说的他是怎么受的伤啊?”
“他做了一个梦,”我说,“就挨了一枪。”
“奇怪的梦。”他说。
他就点了灯笼,拿起药箱,我们就出发了。不过他一见到那只独木舟,就不喜欢这条独
木舟那个模样,——说船只能坐一个人,坐两个人恐怕不大安全。我说:
“哦,你不用害怕,先生,这条船能坐我们三个呢,还绰绰有余。”
“怎么三个?”
“啊,我,西特,还有——还有——还有枪,我的意思是指这个。”
“哦。”他说。
不过他在船边上踩了踩,晃了一晃,随后摇了摇脑袭,说最好由他在附近找一条大一些
的船,不过,附近的船都是锁上、拴好了的,所以他只得坐我们的那条独木舟,要我在这里
等他回来,我也可以在附近继续找一找,或者最好是到下边家里走一走,好叫他们对惊喜有
个准备。要是我愿意的话。不过我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把怎样能找到我们的木筏子对他说
清楚了,他就划船走了。
我马上想到了一个念头。我对自个儿说,万一他不能象俗话所说,羊尾巴摇三摇,很快
就把腿治好,那怎么办?万一得花三四天呢?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只是躺在那儿,由
着他把秘密泄露出去么?不行,先生,我知道我该怎么干。我要等在这里,等他回来。如果
他说他还会再去,我就跟他去,就是我得泅水过去也得去。随后我们就要抓住他,把他绑起
来,不放他走,松了木筏子往下游漂去。等他把汤姆治好了,我们会重重地酬谢他,把我们
的所有一起掏给他都行,然后放他回到岸上。
于是我就钻到一个木材垛里睡了一会觉,一觉醒来,太阳已经移到我的头顶上了!我立
刻朝医生家奔去,人家说他晚上什么一个时辰出诊的,至今未归。我就寻思,这样看来,汤
姆的病情恐怕很不好,我得马上回岛上去。于是我转身便走,刚到转弯的街角,一头差点儿
撞到了西拉斯姨夫的肚子上。他说:
“啊,汤姆你这个流氓,这一阵子,你哪里去啦?”“我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啊,”我
说,“光只是追捕那个逃跑的黑奴啊——我和西特两个。”
“你究竟去了哪儿?”他说,“你姨妈担心得不得了啊。”“她不用担心嘛,”我说,
“我们不是好好的嘛。我们跟在大伙儿和狗的后面。不过他们冲到前面去了,我们就找不到
他们了。可是我们仿佛听到在河上发出的声音,我们就找着了一只独木船,在后面追上去,
就划过河去,可就是不见他们的踪影,我们就沿了对岸往上游慢慢划,到后来,划得累了,
没有力气了,就把独木舟系好,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一个钟头前才醒来,随后划到了这边
来,好听听消息。西特到邮局去了,看看能否听到什么消息,我呢,四处遛遛,给我们买些
吃的,我们正要回家转呢。”
我们便往邮局走去,去“找”西特,不过正如我意料中的,他不在。老人呢,他从邮局
收了一封信。我们等了相当久,可是西特并没有来。老人说,走吧,让西特玩够后步行回家
吧,或是坐独木舟回去,我们可要坐马回去。我要他答应把我留下来,等等西特,可就是说
不通。他说,不必等了。还说我得跟他一起回去,好叫萨莉阿姨看看我们是好好的。
我们一到家,萨莉阿姨高兴得又笑又哭,搂住了我,给我不疼不痒地揍了几下子。还
说,等西特回来,也要这样揍他一顿。
家里可挤满了农民和他们的娘儿们,是来吃饭的。这样唠唠叨叨没个完的场面,可是从
没见过。霍区基斯老太特别饶舌,场上只听见她的声音。她说:
“啊,费尔贝斯妹子,我把那间小屋兜底翻身搜了一遍,我确信,那个黑奴准是疯啦。
我对顿勒尔妹子就是这么说的——顿勒尔妹子,我不是这样说的么?——妹子啊,他是疯
啦,——这就是我说过的话。你们全都听到了我说的话:他是疯啦,我说。一切的一切说明
了这一点,我说。你看看那磨刀石吧,我说。有谁能告诉我:一个脑子清醒的人会在磨刀石
上刻下这么多的疯话。这儿刻着什么一个人的心破碎了。那里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