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衡全译-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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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糊里糊涂看不清,干不了。当今评论事情,不说经历少,而说才干不敏捷;不说未曾做过,而说智慧不够,这不符合实际情况。儒生的才干没有不敏捷的,职业没有干不了的,只是他们有高尚的志向不肯去做。现在社会上一般人看见不愿习文书,就说他们不会;看见他们不肯去做吏事,就说他们干不了。
【原文】
34·8科用累能,故文吏在前,儒生在后,是从朝庭谓之也(1)。如从儒堂订之(2),则儒生在上,文吏在下矣。从农论田,田夫胜;从商讲贾(3),贾人贤;今从朝庭,谓之文吏。朝庭之人也,幼为干吏(4),以朝庭为田亩,以刀笔为耒耜,以文为农业,犹家人子弟,生长宅中,其知曲折(5),愈于宾客也。宾客暂至,虽孔、墨之材,不能分别。儒生犹宾客,文吏犹子弟也。以子弟论之,则文吏晓于儒生(6),儒生暗于文吏(7)。今世之将相,知子弟以文吏为慧(8),不能知文吏以狎为能(9);知宾客以暂为固(10),不知儒生以希为拙,惑蔽暗昧,不知类也。
【注释】
(1)庭:章录杨校宋本作“廷”,可从。下同。
(2)儒堂:指儒家学习经书的地方。这里指通晓儒家经书。
(3)商、贾(gǔ古):古称“通物曰商,居卖物曰贾。”这里是经商做买卖的意思。
(4)干吏:汉代郡县中办理文书的小吏。
(5)曲折:这里指宅院内房屋,道路的情况。
(6)晓:通晓。这里是熟悉的意思。
(7)暗:这里指生疏。
(8)文吏:句子意思不通,疑“文”系“久”之误。“知子弟以久为慧”,跟下文“知宾客以暂为固”,正反为文,可证。
(9)能:根据文意,疑前一个“能”是衍文。“不知文吏以狎为能”,与下文“不知儒生以希为拙”,文例相同,可证。
(10)固:浅陋。这里指不了解情况。
【译文】
是因为要分别和比较能力的大小,所以文吏排在前,儒生排在后,这是从朝廷的角度说的。如果从通晓儒家经书的角度来评定儒生与文吏,那么儒生在上,文吏在下。从务农的角度来评论种田,农夫最高明;从经商的角度来讲做买卖,坐商最能干;如今从朝廷的角度来论人才,所以说文吏最高明。朝廷里的人,年纪小的时候做干吏,以朝廷为田地,用刀笔作耒耜,把公文当农桑,就像人家的子弟,生长在宅院中,他们知道宅院内房屋,通道的情况,胜过宾客。宾客刚来,即使是孔子和墨子的才智,也不能辨别。儒生像宾客,文吏像子弟。用子弟熟悉宅院作比喻来评论文吏和儒生,那么文吏在掌握文书上比儒生熟悉,而儒生比文吏生疏。像当今的地方长官,知道子弟因为在宅院里时间长熟悉情况才聪明起来,却不知道文吏是因为文书熟练才能干的;知道宾客因为刚来不了解情况,却不知道儒生是因为接触文书和法令少才拙笨的。这里糊涂不明,不会类推的缘故。
【原文】
34·9一县佐史之材(1),任郡掾史(2);一郡修行之能(3),堪州从事(4)。然而郡不召佐史,州不取修行者,巧习无害(5),文少德高也(6)。五曹自有条品(7),簿书自有故事,勤力玩弄,成为巧吏,安足多矣?贤明之将,程吏取材,不求习论高,存志不顾文也。称良吏曰忠,忠之所以为效,非簿书也。夫事可学而知,礼可习而善,忠节公行不可立也。文吏、儒生皆有所志,然而儒生务忠良,文吏趋理事。荀有忠良之业,疏拙于事,无损于高。
【注释】
(1)佐史:汉代乡的低级官吏。
(2)掾(yuàn怨)史:汉代中央和地方重要官吏的属官,分曹治事,通称掾史。多由官员自己举荐。《后汉书·百官志》:“郡国及县,诸曹皆置掾史”。
(3)修行:“佐史”与“修行”对文,皆应作官名。汉代无“修行”之官,疑“修”系“循”形近而误。循行:比“佐史”还要低级的官员。
(4)从事:官名。汉代三公及州郡长官自己选任的僚属,又称“从事史”。《续汉书·百官志》说它“主督文书,察主非法,皆州自辟除,故通为百石。”
(5)巧习:这里是非常熟练的意思。
(6)少文:佐史,循行,都是一乡小官,没有学习过文法,又很少有机会处理公文,所以说他们少文。德高:汉代乡官中,如三老,孝悌力田,要劝导乡里帮助风化,所以说他们德高。
(7)曹:汉代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分科办事的部门称曹。五曹:原指汉成帝设置尚书台的五个部门,这里泛指政府各部门。
【译文】
县里一个佐史的才能,能胜任郡里的掾史;郡里一个循行的才能,能胜任州里的从事。然而郡里不招用佐史,州里不起用循行,这是因为处理文书非常熟练就会按法令办事没有差错,而他们虽然道德高尚,但很少处理公文的缘故。五曹办事自有章程,公文书写自有旧例,只要勤勉练习,就能成为高明的文吏,这怎么能受到称赞呢?贤能高明的地方长官,衡量官吏是选择才智,不寻求是否熟习文书来评论其高低,因为他们看重志向,轻视文才。称赞好的官吏就说他忠心耿耿,忠心耿耿所起的作用,不是在处理公文上。事情可以通过学习达到了解,礼节可以经过练习做到完善,忠贞的节操和公正的操行不是容易树立的。文吏和儒生都有志向,然而儒生追求忠贞善良,而文吏追求能办好事情。如果有忠良的表现,即使办事生疏、笨拙,对他们高尚的志向没有什么损害。
【原文】
34·10论者以儒生不晓簿书,置之于下第。法令比例(1),吏断决也(2)。文吏治事,必问法家。县官事务(3),莫大法令。必以吏职程高(4),是则法令之家宜最为上。或曰:“固然。法令(5),汉家之经(6),吏议决焉。事定于法,诚为明矣。”曰:夫五经亦汉家之所立(7),儒生善歧大义,皆出其中。董仲舒表《春秋》之义,稽合于律,无乖异者。然则《春秋》,汉之经,孔子制作,垂遗于汉。论者徒尊法家,不高《春秋》,是暗蔽也。《春秋》、五经,义相关穿(8),既是《春秋》(9),不大五经(10),是不通也(11)。五经以道为务,事不如道,道行事立,无道不成。然则儒生所学者,道也;文吏所学者,事也。假使材同,当以道学。如比于文吏,洗洿泥者以水(12),燔腥生者用火(13),水火,道也,用之者,事也,事末于道。儒生治本,文吏理末,道本与事末比,定尊卑之高下,可得程矣。
【注释】
(1)比例:在汉代,凡法令上没有规定,而比照类似条文处理事务或判案,经皇帝批准后具有法的效力的,叫做“比”或“比例”。
(2)决:取决。这里有依据的意思。
(3)县官:古代称天子的都城及周围地区为县,所以称天子为县官。《史记·绛侯周勃世家》:“庸知其盗买县官器”。司马贞索隐:“县官谓天子也。所以谓国家为县官者,《夏官》王畿内县即国都也。王者官天下,故曰县官也。”
(4)吏职:指文吏从事的工作。这里指精通法令,善于按法令办事。
(5)法令:这里指汉初萧何制订的法律。
(6)汉家之经;汉代把萧何制订的法律也看作经书,称为《律经》。
(7)五经亦汉家之所立:汉武帝曾立五经为官学,设博士进行教授,故王充如此说。
(8)关:贯,穿。
(9)是:正确。这里是肯定,赞扬的意思。
(10)大:尊重。不大五经:意思是不像推崇法令那样尊重五经。
(11)通:通达。这里是懂得类推的意思。
(12)洿(wū屋):同“污”。
(13)燔(fán凡):烧,烹。
【译文】
评论的人认为儒生不会公文,把他们排在一下等。由于法令和比例是文吏断案的依据。文吏处理事情,一定要请教精通法令的人。天子的事务,没有比法令更重要的。因此肯定要以能否精通法令,善于按法令办事来衡量人的才能的高低,这样精通法令的人应该最受重视。有人说:“确实是这样。法令是汉朝的经典,文吏的议论取决于它。事情以法令来判定,确实是很明白的。”我说:五经是汉朝所立,儒生完美的政治主张和大道理,都出自五经当中。董仲舒阐术《春秋》的道理,跟今天的法律是符合的,没有什么违反和不同。然而《春秋》,汉朝的经典之一,是孔子写的,留传到汉代。评论的人只尊重精通法令的人,不抬高《春秋》,这是愚昧不明的表现。《春秋》和五经,道理是互相贯穿的,既然赞赏《春秋》,又不推崇五经,这是不懂类推的道理。五经就是阐述原则的。具体事情不如原则重要,原则被执行了,事情就办成了,没有原则,事情就办不成。然而儒生学的东西,正是原则;文吏学的东西,是处理具体事情。假使才能相同,应当以学习原则的儒生为高,如比对于文吏,就像用水洗污泥,用火烧去腥味一样,水与火,是原则,运用它的人,是处理具体事情的,处理具体事情对于原则只是细枝末节。儒生能治理根本,文吏只是处理细枝末节,属根本的原则与属细枝末节的具体事情相比,要判定其尊卑高下,就可以衡量出来了。
【原文】
34·11尧以俊德,致黎民雍(1)。孔子曰:“孝悌之至,通于神明(2)”。张释之曰(3):“秦任刀笔小吏(4),陵迟至于二世(5),天下土崩(6)。”张汤、赵禹(7),汉之惠吏(8),太史公序累(9),置于酷部,而致土崩。孰与通于神明令人填膺也?将相知经学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