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修文开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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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如你所愿吧。”父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叹出。他用他那宽大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肩:“锦兮,我卫氏一族的命运……就由为父来做个了结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时常想,要是本文用公主的视角来写,肯定也很好。
剧透的PS:卫丞相呀,您觉得现在激流勇退,还来得及咩?
☆、第廿二幕
从父亲那里得到了保证,这一次我是真的放下心来。朝堂上那些事我不懂,也一点不想要涉入其中。我没什么大志向,若能守住与柴秀的一生一世便可死而无憾矣。
九月一到又是重阳节。平常日子里都各玩各的伙伴们约了出去登山。帝京附近只有襄山和白梅山。白梅山因满山梅树出名,风景秀美,是文人骚客节日里最喜欢的去的地方。而襄山则是皇家猎场的所在。我们本来是想去白梅山的,那里游人众多,节日的气氛定然很浓厚,说不准还能遇上同来登山的名士。只是登山队里又是长公主又是王爷的,太后老太太坚决不允许我们做出这等不安全的行为。要么不去,要么清场白梅山,要么就去襄山。权衡再三,我们接受了最不扰民的办法——登襄山。
九月九日,为了看日出,我们丑时就出了京。我实在是不太理解那些一大早登山就为了看日出的人。虽然山里的空气的确很清新,胸腔都被那湿润的气息净化了一般。
入秋之后,清晨的气温还是有些冰凉的。我用厚毯子将我和秀秀裹在一起,结果被殷溪用怪异地眼神看了一路。呵,她和雍王成亲这么久,上山时却还是一前一后的,怎么看都是不好了。就让她羡慕嫉妒去吧,我打心里是这么想的。虽然这个妹妹人并不坏,可谁叫她嫁给了雍王呢?雍王这个坏人,娶了人家姑娘却不对人家好,让这姑娘怨妇一般隔三差五和本驸马抢娘子……这两口子,我一个都不喜欢,哼!还有还有,宁夏宁靖这两个阴魂不散的姐弟,你们不是仇视我们么?我们出去玩你们厚脸皮跟着,是故意来惹人不快的么!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伟大诗人总是能用神奇又简短的词句形象的描述他想要描述的风景。我虽然觉得就算日出很美也不至于非要一大早赶着上山来看,只是也不至于要说出来去败人兴致。只是我忘记了我家娘子,那可是有一本小诗集的人物。我不过就随口诵了句大诗人的名句,她就笑容可掬地扭身问大家何不吟诗作对。这群王爷公主、小姐少爷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都有那么些学问,居然全都点头叫好。
你们倒是开了心,我可是什么都不会的!登高赋诗这种事情一向和我没有关系,我很明智地先就躲在了我家娘子后面。虽然被殷溪嘲笑了,但总比装着会作诗最后却写不出来的好嘛。
我呢,本来是想坐在柴秀身边看她写诗来着,可是柴秀嫌我坐在后面影响她思路。我可是一向很贴心的夫君,娘子都这么说了我自然要为娘子做些什么的。不能打扰娘子写诗,那我就去打扰别人嘛。哈哈,瞧我多聪明。
我先偷偷瞟离柴秀最近的殷溪,却见着她纸上写道:“北来鸿雁,重阳菊酒,茱萸当矢投壶。乘兴浅唱是乡音,却惊恐无人来和。”
虽然我不太乐意殷溪老来打扰我和秀秀的二人生活。但殷溪毕竟也算是这些年来和我们走得近的同龄朋友。这些年的相处,我都差点忘记了她还是北朝送来和亲的公主。
乘兴浅唱是乡音,却惊恐无人来和……要是被旁人看到这思乡的词句,怕是要做些文章的。况且如今她和柴胥已是夫妻,要是被这本就存了芥蒂的王爷知道王妃还存了这样的心思,怕是又要闹得不快。我实在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故意将探头的动作做得大了一点以便被她发现。
“卫驸马,偷看可是不对的。”殷溪果然将诗遮了,看着我的眼里满是揶揄,“你若做不出来可以悄悄找稷和姐姐帮你。可你若是想偷窃我的词句,我可是不依。”
“我便看看又能怎样?”我厚着脸皮说道,“本驸马又不似你们这等闺中儿女还有闲情吟诗作对。我是肯定做不出诗来的,一会,你们谁做得好了,我唱一曲给他听可好?”
听说我要唱歌,连柴秀都来了兴趣。她那双看向我的眸子灿烂似启明星。只听她笑意深深:“哦?驸马何时学了唱曲儿?”
“那依依哦哦的曲调,不就是公主教我的么。”我别有深意地笑道。可连笑都还不及收敛,便被一只飞速擦过我脸颊、满是墨汁的毛笔在脸上划下一道。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还好是毛笔,要是别的什么暗器我不得当场毁容?
这飞来之笔自然出自柴秀之手。她面带笑容靠近我,拿起我桌上的毛笔顺着刚才的笔锋在我脸上又加画了几笔:“本公主还有好多东西没有教给驸马呢。驸马可知这是什么?”
“莫不是……黥面之刑?”
“驸马果然聪慧。”柴秀笑如春风,“可惜却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以公主所见,应该为何?”
“若一会下山,驸马愿就这样陪我走走。我或许会乐意告诉你。”
“这有何难?”我想着反正山上又没几个人,就算被看见也不怕。丢脸,那也是丢的公主的脸。我就不信有稷和长公主在我身边,他们还敢笑话我!
这诗最后也是没作下去,原因是今天皇帝舅舅也乘兴突然招了一帮富家子弟围了猎场的一处空地打马球。
“陛下听闻雍王殿下与驸马爷都在这里,便着臣传唤二位参加马球赛。”在听到内侍监李荇拾这番话的时候,我那个恨啊。怪不得帝京的百姓都要笑话我呢,这一个重阳节真是过得虐心啊。先是公主提出文斗,又是皇帝舅舅邀请武斗。叫我这文不成武不就的娇弱驸马,情何以堪!
但是转念我就又觉得庆幸起来。马球是什么?那可是北国贵族闲暇时的娱乐活动啊。我们南国常玩的是蹴鞠。作为左相之子、卫氏的嫡子,蹴鞠和骑马我都是会的,但也只是会而已。联想到柴秀前阵子说与我的话,我还能不明白么?什么打马球都是借口,肯定是从被捉住的玉笛那里没有套到更多的话,想继续排查细作嘛。
既然行程有变,我当然不敢丢脸丢到皇帝舅舅那去,得到召唤的时候秀秀就着人打了水拟在路上给我擦脸。马车上,柴秀边给我擦脸边与我谈论起这次突然的马球赛,当我说起上述猜测,公主是这么回答我的——
“笨蛋,你又自以为聪明!”柴秀揪着我耳朵笑骂道,“卫府出了细作的事儿朝中那些老头都是知道的。如今一个二个都警醒的很呢,哪能就这么试探出来?”
“不是试探……那是干嘛?”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为何要做这打草惊蛇的事情?况且要是因为这样寒了朝臣的心,对如今的局势也无半点好处的。
“今次的马球赛,是为了殷溪和柴胥。”柴秀叹气,有些惋惜,“身为皇室子弟总有些身不由己,这次雍王也实在太过感情用事。”
“啊?父皇好偏心。”我皱眉道,“这也太偏心了。怎么我们成亲他老人家就忙着拆散,雍王他们他就跑出来撮合。”
“你啊。”柴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虽然我在说她父亲“坏话”她也不曾生气。她看着我,努努嘴:“平时脑袋瓜子转得那么快,怎么这会儿就不知道多想想?”
“本来就是么。”我轻哼道,“你说多想,难不成父皇想从殷溪那套出消息来?我倒觉得这殷溪就是个幌子。”
“幌子的确是幌子,可这幌子有时候也是柄利剑。”柴秀的唇贴在我脸颊,轻轻一碰就又离开,“看你这小心眼的。平素对着清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会子怎么又在帮她说话。”
“那还不是看你和她挺聊得来。”我说,“那你快告诉我,父皇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大抵是想让柴胥与殷溪相互牵制吧。”柴秀却不愿再多说,她抬手捏了捏鼻梁,“清溪与雍王已然成亲,无论如何至少也该相敬如宾。可如今这相见如不见的样子,怕是会让父皇难做。”
周国公主在殷受到冷落,好不容易签订停战协定的两国会为了这个再打起来么?对于这一点其实我也不太肯定。因为我一直不相信周国会真的无力再战。我虽然对北国不太了解,但是从建国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件也可以窥知一二。前唐分两朝后北国无时不刻都在谋算天下一统。那会儿因了某些缘故,柴氏虽长年盘踞楚地反而处处受制于北边,甚至开国的最初还曾经年年进贡。建国几十年来两国大小战事无数,直到皇帝舅舅登基才第一次出现了我大殷主动发兵。这一出兵,就是十年。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还不大看得懂皇帝舅舅那些弯七扭八的心思,不过我要是都能把皇帝舅舅看透了,那他的皇位估计也坐不久了……阿弥陀佛,为了我项上人头的安稳,我也不想与皇帝舅舅正面冲突。
我身边有柴秀时刻提点,倒也不至于犯什么大错。况且最近连我爹都告老了,皇帝舅舅应该也不会针对我了才是。
可是……我错了。
我们拜见了皇帝舅舅。他端坐在龙椅之上,眯着的眼睛在听到李荇拾禀报“稷和长公主到”时睁开,可他说话的对象不是秀秀而是我。他说:“锦兮啊,朕与你逍遥王叔各领了一支马球队伍。你为朕外子,就代朕出征吧。”
我……靠……
我都感觉到我额上冒出一丝薄汗:“儿臣遵旨。”皇帝舅舅你这是干嘛啊?你儿子女儿都在呢,你居然让我这个女婿出场?
“清溪,你就去你王叔那吧。”皇帝舅舅满意地捋捋胡须,“素闻北国公主皇子都擅于骑射,清溪定然能成为皇弟的一大助力。”
“多谢皇兄。”我的医术师父兼救命恩人——逍遥王爷柴玉璋起身谢恩。他说着看向我:“臣弟还要多谢皇兄先让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