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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天帝御弟血泪录-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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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还是那根线,只是……线的两端调了个头。
  普通的线调个头无伤大雅,然而这根线是勾陈的本命仙契,绑错头的关系着实有点大。
  此关系另一回事,得另行从头说起。
  先说勾陈的线为何能解下来且还能绑上别人。
  普通的仙契不能解,亦不能绑上别人。
  放眼整个天庭,能光明正大把自己仙契解下来再名正言顺绑到另一个人身上的神仙,只有一个,那个神仙是昊天玉帝。
  而昊天玉帝那根仙契绑的对象是王母娘娘。
  勾陈虽是天帝,亦是星族长子。
  星族的周御国王和斗姆元君是比昊天玉帝和王母娘娘还尊贵的洪荒大仙,两位地位超然的洪荒大仙只生了勾陈、紫微、北斗七星三胎九个子嗣。
  生了子,自然还想要孙。
  三胎九子中,紫微是星云所化,星云由群星绕成,星云能一星衍数星,然周御国王和斗姆元君当年将年幼的紫微送出,心中一直有愧,对紫微从无要求;北斗七星虽承欢膝下长大,但七星是星宿而非星云,不能衍化多星,且司职天庭受天条规范,不能有私情,婚配绵延违犯天条,周御国王和斗姆元君对北斗七星繁衍一事不存指望;只剩下勾陈。
  勾陈和紫微一样,亦是星云所化,能衍化数星,周御国王和斗姆元君那点的绵延子嗣的指望全在勾陈身上了。
  二老专为勾陈解化仙契,以使勾陈仙契能解下并连上其他星云,只要连上属阴的星云,便可衍化。
  此事事关星族星脉且合情合理,又是周御国王和斗姆元君的旨意,昊天玉帝和王母娘娘定无异议,众仙亦无微辞,勾陈那根仙契地成了天庭第二根能解化的仙契。
  再说仙契如何连。
  仙契有两端,阳端和阴端。昊天玉帝那根仙契阳端连的玉帝,阴端连的王母。阴阳协调,繁衍绵延之理。
  同理勾陈只要连着阳端,再到宇宙中找一片属阴的星云连上阴端,便是衍化星宿。
  可勾陈迕逆了周御国王和斗姆元君的意思,不好好地去连星云,自作主张拿这根珍贵的仙契去连了一名凡尘楼灵男子。
  偏偏那一错手的疏漏,还把阳端绑到了楼越身上,阴端绑到了……他自己身上。
  阴阳调反。
  他堂堂天帝在仙契上居然成了阴端!
  绑仙契之事干系重大,论理勾陈再不慎,也不能在此事上失手。
  然,偏偏失了手。
  究竟真是勾陈的疏漏,还是长生当时那啊的一声动的手脚,抑或是天命的教训?
  掌神籍的长生他万年都看不透,虚无飘渺的天命无人能堪破。
  谁算计了谁,谁又阴了谁,已然说不清。
  所有得到,必有付出。
  所有自作聪明,都要付出代价。
  在浩渺无上的天命之上,不可随便动土。
  且看紫微身为三界亚君,仙命何等贵重,他改自己的命尚且付出几世死于非命、万年封神牢灾以及千年轮回的代价。
  再看勾陈?自然也逃不掉。
  勾陈自作聪明地布了一个局,在局面上赢了天命。
  却亦触怒天命,在局外终有报应。
  勾陈利用仙契算计了天命,天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仙契上反算计了勾陈一把。
  勾陈吃到了苦果。
  苦果之难咽很难一言以辟之。譬如玉帝和王母娘娘那根仙契连反了会怎样?想都不敢想。
  并非不能重新连,可是勾陈给楼越绑的那头是死结,他亲手绑的两个死结他比谁都清楚,解不开。
  勾陈只能认命?
  敢跟在天命头上动土,还想不认命?
  唯有认命!
  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莲有苦说清?什么叫做自做孽不可活?什么叫自食其果?
  勾陈一失足成千古恨!
  所以,怪不得楼越一副总想“上”他的势头!
  得出这个结论,勾陈内心一片苍凉。
  所以,楼越对他的欲/望是阳端对阴端的渴/望,并非发乎情。
  若未联错方向,勾陈原该是阳端,那根仙契跟了他上万年,他已能熟练控制仙契;但楼越是一个才化灵二十八年的楞头青,指望楼越控制住一根上万年的仙契无异于天方夜谭。
  苦,苦不堪言。
  不仅苦,还没法儿找人评理,自作自受,打落牙齿和血吞罢。
  其实,若真只有这一个苦果,这局棋仍是勾陈占了赢面,毕竟于勾陈而言一个绑错的阴端比起一个活生生的楼越,根本不足为提。
  勾陈心酸抬眼,望见楼越正缓缓行在浪头之上,走两步便忍不住频频往他这边看。他的小越是江南踏浪儿,仗剑少年狂。
  楼越一个二十八岁的楼灵,能残忍地克制住仙契的吸引,而未真对他做过什么,实属不易。
  他释然地笑了一笑:那个人是小越,为了他,这点苦果,不算什么。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道心何震'

  如此一来,不必楼越避着勾陈,勾陈自觉主动远着楼越了。
  一则,勾陈并不想当所谓的阴端;二则勾陈根本舍不得楼越为了自控再来一记重拳。
  在勾陈看来,楼越不惜对自己下狠手也不碰他,那便意味着……楼越极不愿和他亲近。
  多可笑,他居然还真试想过,或许放下自尊给楼越当阴端并非特别难以接受……
  他自嘲:庸人自扰,楼越根本看不上他。
  心头一阵大恸,勾陈内府泛滥成苦海,里面一个楼越,冷冰冰地立在苦海之上。
  惊涛恶浪拍过,却拍不倒那个楼越,那个楼越一直站在潮头冰冷地望着他。
  他怅然大恸,这个天帝当的真没意思。
  从小到大,想要的,不敢说不能说不可说,一件都没有。
  非他所愿的,一件一件不管他不问他不理他,件件都压来。
  从无选择。
  从无自在。
  一万年都过来了,从前并不觉得难以忍受。况且当天帝多显摆,任武帝多威武,振臂一呼,三军振动,有此等荣光,夫复何求?
  可是……
  凭什么不让他勾陈有所有求?
  紫微可以,青华可以,连那个阴险的长生懒得掉渣都能坐在天帝的位置上,四御中的另外三个都可以,凭什么他勾陈就不可以?
  从前能忍,一万多年忍着也不觉太痛苦。
  事到如今,那忍字上带的刀像突然开了刃,一刀一刀割断了肠,真的……快要忍受不了。
  所以,这是因为爱了么。
  天命,这到底是楼越的情劫,还是他勾陈的情劫?
  神识危险地动荡,天旋地转,在神智尚存之时,勾陈第一次放弃了自我救赎,没有念起《勾陈心经》。
  道心不稳?
  就让它不稳吧。
  脑海里天雷闪过,白光乍现,耳目嗡鸣。
  勾陈脚下一软。
  在失去意识之前,感到被人接住并极轻柔地抱起来,他恍惚间满心希冀地想:是他么?
  他正在海上,离的那么远,哪里赶得及,大概是错觉罢。
  勾陈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孩童时期。
  那时候紫微还是幼儿,北斗七星刚出生,在九天雷霆中宫的玉池边,他砍了玉池边一枝千年长成的玉竹乐滋滋地扎竹蝈蝈,他一边扎一边算,一只两只三只……七字,还差一只,我有八个弟弟,一人一只。
  玉竹坚硬如铁,几根竹刺深深扎进小勾陈的手指,指上扎出圆润的血珠,他无所谓地拔出刺继续专心致致地扎蝈蝈。
  总算扎完了,他小心翼翼地将竹蝈蝈送到玉池中去洗,再三确认把竹刺和血污都洗净了再一只只摆到玉池边上用法力烘干。丝毫不顾自己扎得好多包的手。
  大功告成,他兴奋地用盘子端着八只蝈蝈进中宫,撞见他父君、母君一身君装恭敬地和一个满身圣光的仙人说话。能得父君母君如此敬待,来人必定是尊贵至极之人。小勾陈一向懂事,恭敬地退步向外走,顺风听到了一句“请圣人明示,当真唯有吾孩儿才能赴劫?”
  小勾陈耳朵一下立起来,只听那位圣人威严地“嗯”了一声。
  一个“劫”字惊起小勾陈一身寒毛。
  小小年纪的他不自禁抓紧了手中托盘,片刻思考之后,他勇敢地想:我是长兄,就是有劫也当我去赴,既要走了,得抓紧多做些玩意儿给弟弟们。
  如此一想,小勾陈竟不觉得多沮丧,随即将方才一刹那的难过害怕抛诸脑后,往玉池边走,想再砍些竹子。
  忽听她母君道,“勾陈不可以,送紫微去罢。”
  冰冷地寒意从脚底升起,小勾陈险些捧不住托盘。
  他想冲进去质问:“不能让紫微去,他还那么小,我是长兄,该让我去!”
  然而父君母君说过,长辈说话不可唐突,贵客在时当守礼,他等在主殿外,想待客人出来,他再找父君母君说。
  却迟迟不见那位圣人出来。
  他人小见识少,原来圣人来去自如,他空等了一场。
  忽然心中一痛,某种微妙的兄弟星缘感应“铮”的一声断了,小小的他的眼泪哗啦掉下来,他的弟弟紫微,被送走了。
  从那以后,他再感应不到半点紫微的星缘。
  这是勾陈之后无穷无尽恶梦的开始,他像被黑色的海包围,被混沌的星尘束缚,挣扎不开,快要滞息,他一直在大叫,却不知自己叫的是谁,叫的又是什么。
  黑暗层层倾覆,他被压得动弹不得,渐渐手脚失力。
  我要死了么?他在想。
  死倒是不怕,早该死在当年赴劫。
  只是不甘心……在死前,“我还想见一个人。”
  “我想解下他的发,望进他的眼,我想轻轻抚上他的唇,告诉他我想亲他。”
  还想再问问他,“你……可曾在意过我?哪怕一点点。”
  于他挣扎着不肯沉沦,等那个人的回音。
  这个梦真实到居然能听到那个人的回音。
  那个人在叫他“陈武,陈武。”
  一遍又一遍。
  那个人的声音很好听,既有男子的雄浑又有女子的温柔,他听得痴迷,侧着耳朵想离得近些。
  这个动作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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