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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崩原乱-第4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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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皱眉道:“笨手笨脚的,你弄疼我了。”
  连江楼听他微嗔语气,好不可爱动人,便捏住了那嫩软的耳垂,轻轻揉了几下,似作安抚,师映川瞟见男子腰间挂了个极精致的掐边金线刻丝的香袋,绣着几笔淡莲,便顺手捞起来道:“这东西做得倒很用心思,是谁的手艺?”一旁宋洗玉欠身道:“……是奴婢做的,爷见笑。”师映川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倒是喜欢,得了空儿给我也做个一模一样的,恰是一对儿。”宋洗玉低着头,瞧不见她脸上神情,一双眼睛只看着自己的鞋尖,她哪里肯亲手为对方做此物与连江楼配成一对,当下就轻声道:“近来忙着年节之事,只怕一时不得空儿,误了爷的事,桓儿福儿她们在针线上比奴婢更好些,不如就让她们做了,想必更能合爷的心意。”
  师映川一笑,漫不经心地道:“那也罢了。”便丢开这事不提,转而向连江楼道:“我忽然想听你吹笛了,这就吹上一曲罢。”说着,就叫人取了自己素日里常用的那支玉笛,笑着,递进连江楼手里:“连郎不是说过,我若是喜欢,就可以时常为我吹奏吗?”这时侍女已经替他梳好了头发,师映川头戴紫金孔雀冠,上面垂了晶莹的珠串下来,越发映得容色华丽,却对男子嫣然微笑:“除我之外,再不许你为别人弄笛,你可愿答应我么?”
  递来笛子的手纤长单薄,映着外面雪光,就显得几近透明,连江楼看了一眼,将玉笛接过来,道:“……自是应你。”当下凑唇而吹,曲声优美空灵,是很应景的一首《花好月圆》,师映川听着,等曲子吹完,就拍了拍手,笑道:“连郎所吹之曲,是我听过最好的……”连江楼注目于青年,缓缓说着:“我于此道虽还可算精通,但并非高妙,你平生欣赏歌舞曲目无数,不乏音律大家,我弄笛之技与这些人相比,相差何止一线,又怎来‘最好’一说。”师映川嗤笑道:“以为我是讨好你么?的确,若单论技法,宗师水准的我也听过,你自然差得不止一点,但这又怎么能一样?于我而言,为我吹笛之人是你,正是因为是你在吹奏,才使我喜悦,这其中的感觉,又岂是再高明的音律大家所能给我的?再怎么呕心沥血的颠峰一曲,也是不能。”
  这算不算情话,亦或是另一种含蓄的爱语?连江楼说不清楚,不过他并不否认自己听了这番话之后,心情不错,右手因之按在师映川肩头,道:“……过后我去写春联,你可要一起去?”师映川淡淡应着:“好啊,我也很久没写过了。”当下命人摆了饭,两人简单用过,就去连江楼的书房,眼下寒冬时节,万物都凋零了,不过去书房的路上却是有着片片青松,很是郁郁葱葱的样子,被积雪映衬着,越发翠色动人,不时枝上的积雪就被风簌簌吹落,飘扬得到处都是,师映川穿得厚暖严实,被连江楼牵着手,两人走在雪地里,虽然空气冰凉,但也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一时间仿佛心中的许多烦恼也暂时散去了,不多时到了地方,两人进到屋内,连江楼替青年解下裘衣,用手搓了搓对方那冻红的脸蛋,问道:“……方才很冷?”
  师映川把他轻轻一推,笑道:“我哪里真就弱不禁风了?”说着,去大窗那里往外看,窗上装的是透明的琉璃,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飘扬的飞雪,放眼望去,景色很是怡人,外头不远处有一个小小湖泊,早已结了冰,像是一面极大的镜子,师映川手按窗子,道:“那湖上的冰必是冻得结实了,等一下我叫人取了滑冰用的鞋来,去那冰上玩一会儿,很多年都没有玩过了,想必早生疏了。”
  连江楼这时已在那张光可鉴人的巨大紫檀书案铺开纸,动手磨墨,闻言便淡淡道:“不行。”师映川回头看他,面露不悦之色:“为什么?”连江楼头也不抬,只提笔蘸了墨:“……有危险。”师映川撇了撇嘴,但也没有继续坚持,他转身走到书案前,摆弄着书案一角放着的红玉貔貅镇纸,玩了片刻又放下,见旁边一只古朴花瓶里插着几枝艳丽红梅,就摘了一朵攥进手里,玩几下,随手丢进地上的炭盆中,花朵被火一烤,顿时就散发出一丝淡淡的奇异香气,师映川觉得有趣,就又摘了几朵,慢慢往火里抛着取乐,连江楼便暂时歇了笔,只静静看他戏耍,师映川玩了片刻,见连江楼瞧他,便来到对方身旁,含笑搭手在男子的肩头,道:“你在看什么?”连江楼将自己手里的羊毫笔递给他:“……你来写。”师映川却不要,自己伸手从紫檀雕花的大笔筒里取了一支大大的狼毫笔,扬眉一笑:“我还是用这个顺手。”
  师映川用笔饱蘸了墨汁,一气写了两副春联,连江楼手执一截隐隐散发着松香气息的名贵墨条,替他研墨,师映川写完,揉了揉腕子说道:“好久不写大字了……而且现在一写,居然手都有些酸,要是在从前,便是将这笔一口气都写秃了,也不觉得累。”说到这里,看一眼自己纤瘦的手腕,脸色就缓缓淡漠下来,透着些阴沉,连江楼知道他心中不快,便从他手里取了笔,道:“你累了,且去歇着。”
  师映川就踱开来,这书房紧靠墙壁的几扇大书架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卷,另有樱桃木的博古架,其上琳琅满目,师映川见高处放着一只绘有春燕衔柳图的长长木盒,便踮脚拿下来,打开盒子,但刚一看清楚盒里的东西,师映川就微微皱起了眉,那里面是一轴画,虽然没有展开,但只看那木轴上雕刻的精细而并不陌生的图案,师映川就知道这是什么了,分明是当初他费心弄到手的那幅《怯颜图》,一代画圣呕心沥血之作,师映川将画轴拿出来,转而看向连江楼,淡淡道:“我生母的这幅画像,当初是我交与你保管。”
  连江楼抬头一看,道:“不错。”师映川掂着画轴,面色平淡:“连郎,你喜欢过她么?”连江楼顿一顿:“……不曾动心。”师映川忽地一笑,笑靥如花:“你向来不说假话,所以现在听你这样说,我就觉得开心了。”他拿着画轴,走到几步外一座半人多高的青绿色铜炉前,揭开炉口的盖子,突然间一扬手,就将此画丢入炉内,随之重新放好盖子,这炉内火势熊熊,片刻就将这二十多年前周朝皇帝曾欲以西南三座小城池换取却不得的宝物整个吞噬,师映川轻叹一声,道:“可惜。”对于青年此举,连江楼没有什么表示,更不曾有恼怒之色,仿佛对方只是随手焚毁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玩意儿似的,而师映川接下来就变得很安静,完全没有捣乱,只是坐在一旁看连江楼写春联,后来做完这一切,两人就回到千莲殿,师映川喝完一碗热乎乎的姜汤,驱散了身上最后残余的一丝寒意,他扭头看向正坐在椅子上品茶的连江楼,忽道:“问你一件事,你要告诉我。”连江楼闻言,面色平静地等他继续说下去,师映川就站到男人面前,弯了腰看着对方的面庞,道:“你说,你有没有喜欢过除我之外的人?要说老实话,不许敷衍我。”连江楼注目于他,只淡然答着:“没有。”
  师映川就笑起来,很是乖巧地坐在连江楼腿上,温顺地搂住对方的脖子,巧笑倩兮:“这么乖啊……你的答案让我很满意,给你奖励。”说着,在连江楼唇上深深一吻,连江楼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心中就浮现出梦中的场景,随之心情触动,不由得握住对方的腰肢,师映川被抓得一痛,忙在男子手上一拍,抱怨道:“你干嘛?”连江楼遂松了力道,改为轻揉着师映川腰际,师映川心思敏感,察觉到有一种莫名压抑的气氛,但他猜不出是为什么,他微敛神采的眼睛注视着连江楼,男子生得极是英俊刚毅,而且不仅仅是容貌英俊而已,更是充满了男性的原始魅力,略带狂放,师映川以手轻抚,却是一阵欢喜,又一阵悔恨,若是当初没有……这一刻,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使得青年不觉柔肠百转。
  午间刚吃过饭,季平琰就来了大日宫,一时进到室内,抬眼就见一张古朴典雅的沉香木雕花大方榻,铺秋香色织锦褥子,中间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副棋枰,连江楼及师映川两人正在下棋,连江楼道髻素衣,一手拿着茶杯,正凝神看着棋局,师映川却是右袖半堆着,露出一截雪藕似的手臂,手拈棋子犹豫不决,腕上三指宽的一只黑色玄铁阔镯,上面用极细巧的工艺以宝石做成满满的桃花,密密匝匝地炫丽缤纷无比,一朵连着一朵,仿佛稍一抖动便是满室生香,青年穿淡青色绣金飞鸟的箭袖,玄黑掐金挖云的洒线披袄,通身上下明明是十分富丽的打扮,但在他穿戴起来,看上去就完全不觉得奢华了,季平琰见此情景,心中百感交集,人人皆道连江楼的伴侣得其宠爱甚深,然而季平琰却很清楚,两人所谓的如胶似漆,不过就是这样平静而温馨的相处……思及至此,心中那些焦虑与担忧略略散去,心中清凉起来,其实他平时虽能见到师映川,但连江楼自从成亲之后,与师映川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形影不离,季平琰来见师映川时,连江楼十次里至少有九次在,父子两人基本上是没有单独见面的时候。
  这时师映川扭头见了季平琰,就示意对方过来,季平琰上前见了礼,这才在青年身旁站了,师映川拉他在自己边上坐下,随口道:“小小年纪,不要学得那些假道学恁地拘礼……你看看,我这一局还有的救没有?”季平琰笑道:“若是父亲都应付不来的话,儿子这点微末棋艺,又济得什么事。”师映川坐在一张通体上下没有一丝杂毛的雪白虎皮上,手托下巴,皱眉看着棋盘,片刻,干脆把手里的那枚棋子一丢,耸肩道:“算了,我认输。”连江楼听了,便一言不发地开始分拣棋盘上的黑白两色玉子,师映川伸手按住男子的手背,道:“这些小事就让下人来做罢,我们打猎去,今儿已经腊月二十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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