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陆逢臻-向来日而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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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想看到我?”苏小羽歪着头,拿笔头敲了敲桌子,冲陆友铭努努嘴。
陆友铭没回答,客套地笑了下,低下头继续看书。
对面苏小羽盯着他,眼里泛着笑意,他拿手里的笔在本子上刷刷勾勒出了陆友铭认真读书的轮廓。
完了他还把本子拿起来,比对着对面的陆友铭,嘴角满意地翘起来。
陆友铭没理他,想着如果自己把心思全放书上,不再理他,他自然就会自知没趣了吧。
然而,并不是,他低估了苏小羽。
中午十二点,陆友铭故意撇下去厕所的苏小羽,快速离开图书馆准备去旁边的饭店随便吃点饭。
结果刚走到路边,苏小羽就追了上来,拉住他的胳膊,弯着腰,一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
“你……你……”他跑的很快,脸都红了,说不出话。
陆友铭有点愧疚,“别急,等会儿说。”
苏小羽红着脸笑得灿烂。
他抹了抹眼角,抽抽鼻子,委屈地说:“我以为你真的很讨厌我,差点都要放弃了……”
陆友铭:“……”
“你没有很讨厌我对吧?”他扬起脸,满怀期待地望着陆友铭。
陆友铭看到他那双水亮亮的眼睛,“讨厌”这两个字,就算作为谎言,他也说不出口,“没。”
“那你就先别急着拒绝我,也别说有喜欢的人或者配不上大学生这种话,你的想法阿诚都跟我说了。我也不是随便的人,我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但怕矜持太久你又被别人抢走了,所以才厚着脸皮自己来‘相亲’的。”他说着说着,眼睛都有点红了。
陆友铭心里些微震动。
“我也早就跟家里出柜了,现在跟父母没有来往,我也不优秀,现在在一家设计公司实习,不上不下,但我会努力。我出来见你都是请假的。”他垂下眼,神色低敛。
“前些日子听阿诚提到你分手了,我……我……”他抬眼瞄了瞄陆友铭。
“没想到你不记得我了。”他语气有些失望。
“等,等等,我见过你?”陆友铭问。
他歪着头笑,“去年阿诚的生日,你记不记得,背着一个胃溃疡的男生去医院?”
陆友铭顿时想了起来,那时候他说了不喝酒,却被大家逼着灌了很多,结果胃绞痛当时就倒在了地上。
“你骂他们不该灌我酒!还揉了揉我的头,安慰我,陪我打吊瓶。”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头。
“你人真好。”他笑,“只是后来阿诚告诉我你有恋人,还是相处了很多年的,所以,也就没有以后了……”
陆友铭算是听明白了,难不成他那时候就喜欢自己?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
“你可以考虑考虑我吗?”他咬了咬嘴唇,小心地问。
陆友铭目光躲闪,他没有好什么犹豫的,只是这场合,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一辆车从两人面前疾驰而过,前一天晚上才下过雨,路面有些积水,水花溅起来,陆友铭条件反射地揽住苏小羽。
泥水溅了陆友铭一身。
咚!咚咚!
苏小羽贴着陆友铭的身体,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呆呆地抬起头,望着陆友铭的脸,这个人好温柔。
他眼里浮现一层笑意,抬起下巴,吻上了陆友铭的侧脸。
陆友铭愣住,猛地推开他,“苏小羽,你别这样。”
苏小羽并没有因为他的推拒而失落,低着头偷偷地笑。
陆友铭尴尬地往一旁走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哗——
又一辆车飞驰而过,水花不偏不倚全数溅在了苏小羽的身上。
“……”
苏小羽皱着脸,望向陆友铭,而陆友铭的目光却被刚才那辆车吸引了去,那辆兰博怎么有点熟悉?
车后窗趴着的那只狗,怎么跟和臻家的小布那么像?
*
最终,陆友铭也没能说服苏小羽放弃对自己的想法。
晚上六点,他开车回到家,门卫大叔叫住了他,说今天有个年轻男人送来一个纸袋,说是给他的。
陆友铭道过谢,满怀疑惑地打开袋子。
他刚走到楼梯口的脚步倏忽停住,咧着嘴笑了起来。
纸袋里装的正是市图书馆缺少的那几本医书,还有他落在和臻家的笔记。
他的心,瞬时被盈得满满的。
☆、破晓
陆友铭傻笑着把书夹在胳膊窝里,哼着歌儿迈进电梯。
一回屋就看到满茶几的纸张,乱七八糟地铺展着,垃圾桶旁边还有许多揉成团的废纸,全是歌词歌谱什么的。
屋里没人,非非又去排练场了,听说几个人租了个场地,每晚都会去排练,陆友铭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做饭打打杂,照顾好这群孩子,于是他再次扮演着“老妈子”形象,把那些底稿全都整理好,放在桌上,又去厨房煲了一锅清肺润嗓的茶汤。
收拾停当,吃完饭,陆友铭把纸袋里的书小心地取出来,准备继续读书。是和臻家的书没错,那种散发着岁月气息的纸张,那本绝版《温寒辨析》,以及书中细小却工整的小楷备注……陆友铭手指抚着书的封面,就这样,心中郁结一消而尽。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对于和臻,跟那些人对他来说,是有些不同的?至少,他允许自己进入他的生活,甚至,会关注自己的生活。陆友铭拿起手机,很坦白地发了条感谢的短信。
也果然,和臻没有任何回复。
他挑挑眉毛,淡定地耸耸肩,翻开书,继续上次在和臻家看到的那段,默念了起来……
“独行者单方不用辅也,相须者同类不可离也,相使者我之佐使也,相畏者受彼之制也,相杀者制彼之毒也,相恶者夺我之所能也,相反者两不相合也……”
四气五味、升降浮沉、归经、配伍“十八反”“十九畏”……
以及药物炮制方面的炒炙烫煅煨炮、煮蒸炖抄淬、法制制霜药拌精制发酵……这些,陆友铭可能会有一定的优势,如果不是从小师从,只在学校接受教育的话,因为专业细分的缘故,药学成了一个专门的学科,那些中医专业的学生对药物炮制的了解都不可能比得过陆友铭。
陆知问出名的就是,下药准。
这个准不仅包括诊证,用药用量,更体现在他的讲究。他懂药,且会制药,深知细微之处见大学问。
这个用药准确,不只说选方配伍,更体现在一些看似大差不差的细节上,不说甘草炙甘草这种比较明显的例子。拿葛根来说,现在市面上的很多中药店,可能已经买不到煨葛根,一问就是,生、煨差不多。然而这个“差不多”,决定了很多人之后的巨大差距。这不是生、煨葛根一味药的细微差距,而是对药拿捏与深究的态度。
陆友铭从小被父亲严格要求,识药辨药制药,他是亲手亲身,手上被烧了多少泡,嘴巴尝了多少苦,才修炼得来。数十年的耳濡目染,这些早就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想到这儿,陆友铭还颇有些感叹,当初为什么那么傻,说放弃就放弃了。
他刚跑一下神,电话就响了,吓得他一哆嗦。
是和臻?!
陆友铭有点意外,摁错了?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犹犹豫豫接起来——
嘈杂的背景音,男人们的笑声,节奏感强烈的背景音乐……陆友铭皱了皱眉,“喂?”
没有人回应。
“和臻?”
还是没人回答。
陆友铭把电话拿离耳边,看了看来电人,是和臻没错啊。
“看来真是摁错了……”他自言自语道,不过……和臻这是在哪里?这种背景,怎么有点像酒吧?
陆友铭心里有点不安,又叫了一声:“你在哪儿?”
没人回应。
他撇撇嘴,他在哪里关自己什么事,他那么大人,自己是不是操心过头了?他抑制住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快要涌出来的想法,准备挂断,“不说话我挂了啊。”
他停顿一下,听筒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你不一样。”
陆友铭愣了一下,什么?
他不明白,问道:“和臻你是在跟我讲话吗?”
“嗯。”和臻回答,声音清晰。
“那,什么不一样?”陆友铭问。
很长时间,没有回应。
陆友铭差点以为电话断线了,他喂喂了两声,“你能听到我讲话吗?”
“我在LM。”和臻挂了电话。
“喂,喂喂……”陆友铭头上一排黑线——和臻的行事作风实在是,呵呵呵,别具一格?
陆友铭拿着电话,呆滞了半晌,什么意思?没一句听明白的。=_=
他思考了一会儿,做了个决定,不管了!
他搓搓脸,坐在书桌前,继续埋头苦读,刚读到哪儿来着?
哦,心主身之血脉,藏神,主宰整个人体生命活动,主管人的精神、意识、思维活动……心神功能若失常……
卧槽,他啪地一声把头磕在桌子上,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心神功能失常了,不然为啥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维了呢?
在图书馆,对面坐着个左扭右动盯着自己的苏小羽他都没这么心烦意乱,和臻一通电话,两句无果的话,他就不能安心了。真是……他在心里骂自己没骨气,但仍旧提了件衣服就出门了。
根据从全叔那里学来的察言观色的技巧,和臻那句“我在LM”的真正意思是——
和臻挂了电话,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暗红色的液体剔透晶莹,他嘴角缓缓翘起,漫不经心地歪一歪酒杯,一股红酒淌在他的黑色衬衫上,散发出浓郁的酒香。他仰起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眼神透露出一股坚定,直直盯着LM的入口。
不管陆友铭对自己来说,是救命稻草还是暂时依赖的怀抱,他不想别人碰,别人就不能碰,他想要他留在自己身边,那么他就不准擅自离开。
二十分钟后,陆友铭慌慌张张地出现在LM,坐在门边卡座里的和臻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伸出食指,轻轻抚了抚自己的下唇,眼神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