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烈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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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寒意突然有点虚脱。这一天一夜所经历的种种实在太多,让她难以负荷。
赤多焰的歌声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她的心上,似要把她的心门全都撞裂。
“公主,那个人,那个赤多焰,是不是对您动了真情?”月盈困惑的问。旁观者不难看出他在看萧寒意时的眼神中充满了柔情和矛盾。
“别管他!”她烦躁的说。
无意中蓦然想起当初在东野时,东野兰悠然的提问:“他身为一族之长,竟以身试险来找妳,他的情意也不能不让人感动。若他是真情……”
“恨比情深,恨比情深……”她反反复覆喃喃念着这四个字,努力让自己的心肠坚决冷硬一如当初对东野兰回答时。
外面,赤多焰依旧在弹唱,执着而固执的弹唱,那歌声融合北陵百姓的质问在萧寒意心中交织纠缠。她虚弱的靠在窗边往下看,只见赤多焰垂首抱琴,立坐在窗下,那个模样像是一位流浪许久的游吟诗人,又像一个满怀心事的忧郁青年,等待着能听懂他歌声的知音到来。
他专注而孤独的样子撼动了萧寒意冰冷的心。渐渐的,他的歌声如一片云霞漫过了心头所有的阴霾,她呆呆伫立着,听他吟唱,直到日落月升。
※※※※※※※※
深夜,四周一片宁静。
悄无声息的楼梯上传来隐隐的踏阶之声。
萧寒意睡得很轻,白天的事情一直在脑海缭绕,根本无法安眠,轻微的声响惊动了她。
夜色中看不清任何事物,但她可以感觉到有个人正悄悄向她走近。
那个人进入她的房间,停了一下,像在判断她是否熟睡,接着,又一步步靠近直到她的床边,同时伸出手摸向她的脸。不过迎接他的,是一把锋利的短刀,当他掌心刚刚接触到冰凉的刀锋时,再想撒手已经晚了一步,掌心已然被利刃划上一条细痕。
“天……”那人一声轻呼。
萧寒意翻身下床,一把扯开窗帘,让月光直接照在那人脸上。赤多焰?不,那种诡谲的笑容不属于他,是赤多血。
“你又来做什么?”这一次萧寒意不再惊慌,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人。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来看看妳。白天他给妳唱了那么多首情歌,看妳是否睡得着。果然不出我所料,妳被他打动了。”赤多血得意的笑着。
“情歌?”萧寒意微怔,难道赤多焰唱的都是情歌?她一句也听不懂,但他脸上所散发的神采却很动人,所以才会让她听得浑然忘我。忘了仇恨,忘了种种不愉快,只沉浸在他的歌声里。但是,她完全没想到他会为她唱情歌。
“别以为赤多族只会杀人,赤多的情歌可此你们这些汉人的歌要好听得多。焰自小就有一副好嗓子,只要他开口,没有一个女孩子不为他倾倒。”
他话里挑拨离间的味道很容易嗅得出来,萧寒意警觉的望着他,“你究竟来这里做什么?别以为你占着他的身子,我就不敢刺你一剑。”
“有话好说。”赤多血笑着举起双手,“我来可没有恶意,我是来和妳谈桩交易的。”
“谈交易?”她困惑的盯着他,“你我之间能谈什么交易?”
“当然有,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嘛。”
萧寒意明眸闪烁,总算明白了,“你是说赤多练?”
“叫他赤多焰!我才是真正的赤多练!”赤多血突涨几分暴怒。“若不是他使用卑劣手段将我打败,今日我早已是草原之王了。”
“你已经占据他的身体,让他痛苦不堪了,你还想做什么?”萧寒意冷漠的看着他。真奇怪,虽然是同一个身体,同一张面容,但她却可以清晰的分辨出赤多焰和赤多血。即使是孪生兄弟,他们的性格似乎是天差地别。
赤多血恶狠狠的说:“那算什么?我不只是要他痛苦,还要让整个赤多族毁灭!”
萧寒意大震,“你说什么?你不是想当赤多练吗?”既然他可以自由出入赤多练的身体,那他也等于掌控了整个赤多,勉强算是赤多练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成王败寇,这个身子毕竟不属于我。”他幽幽说道:“我不会永远待在这里,当赤多焰毁灭的那一天我也将随之而去。但前提是赤多必须灭亡,因为在我最困苦的时候,整个赤多都背弃了我,投靠向他。背叛我的人,下场只有死。”
她微微战僳。与赤多练相比,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魔鬼,他居然可以对自己的族人挥起屠刀?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稍微平静心绪,萧寒意开始正视他所说的“交易”。
赤多血笑道:“很容易,只要妳我联手便可以毁了赤多和赤多焰。在北陵和赤多境内,妳和赤多焰是手握最大权力的人,赤多焰今天所做的事情妳都看到了,他怕激起民怨,怕他的王座不稳。而我们只要抓住这一点,让他的属下逐渐对他丧失信心,产生不满,然后彻底将他从王座上推翻。
“赤多焰娶妳,已经帮我实现了第一步计画。族里很多老人对他这次的任性胡为很不满,只要妳多存在一天,这种不满的情绪就会多积压一天,到最后,总会有爆发的一刻。而我,只要让他英明的光环渐渐被暴政取代,他就会走下神坛,成为千夫所指,永世不能翻身!”
他一口气说完一大篇演说,眼中是兴奋的光芒,“怎么样?只要妳肯参与这计画,我定会事半功倍,而一旦打垮赤多,对于妳的复国大计便是最大的帮助。”
这的确是个恶毒且天衣无缝的计画,萧寒意沉吟着。她没有理由反对,打垮赤多焰正是她留下来、忍辱负重成为他妻子的唯一原因。
答应吧,答应吧!她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然而,透过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她彷佛看到今天赤多焰那忧郁又深沉的神情。为什么她的心在想到那神情时会隐隐揪紧?被一种痛觉牢牢抓住,变得不再像原本那个冷若冰霜,从不被任何事轻易打动的萧寒意了?
她不禁害怕起自己的动摇,咬紧牙根,毅然说:“好!我同意!”
赤多血缓缓伸出手,与萧寒意击掌为誓。
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
※※※※※※※※
赤多焰一早就为接到的线报而头疼。不知怎么回事,南黎国居然会突然派南尚武带兵压境。虽然对方没有说明为何而来,但这种架式若不是为了开战,难道是要兴师问罪?
南黎国是吃错了药还是闲着没事练兵玩儿?显然这两者都不可能。南黎太子南尊贤刚刚去世,二王子南习文和三王子南尚武又传说不和,且南黎国主身体不好,国内展开一场内战是在所难免,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和外边开战,自削实力才是。
“给南黎方面的信函还没有回音吗?”他问。
“还没有。”
这事可真蹊跷。当初打北陵的时候,南黎帮了不少忙,说起来他们应该算是同仇敌忾,还曾经一同联手准备削减东野实力。怎么一夜醒来他们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东野方面有什么新动静?”东野兰自绝龙岛被东野雪救回后,就变得悄无声息。那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若真要论起敌手,素未谋面的东野兰一直是给他最大压力的人。
然而属下的回禀却让他吃了一惊,“刚刚得到消息,东野国正在积极准备新女王的登基大典。”
“女王?”东野又不是西凉,怎么冒出个女王?“新女王是谁?”
“东野雪。”
嗄?这可真是意料之外。原本四国就一直默认东野兰在东野的主导地位,况且他又是东野国国主的亲弟弟,以为他终究会继承王位。可谁知转了一圈,这王位最终竟落在东野雪那个女人头上?
但回头想想,这似乎又合乎情理。传闻东野兰这几年身患怪疾,一夜之间便成了残废,终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一个残疾的病人是很难胜任东野这么大一个国家的治理工作。而东野雪虽然是女流之辈,但这几年却在国内声望渐高,这两人一个在前披荆斩棘,开疆破土,一个在后面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倒也不失为双壁组合。
“再以我的口吻给南黎去封信,措词不必文诌诌,直接问他们是什么意图。”赤多焰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
随即他又改口道:“算了,我亲自去一趟边境。南黎带兵的是南尚武吧?”与其被看不见的书信左右,倒不如当面问个明白。
“是。”
正好可以会一会那个南黎第一武将。
当萧寒意款款生姿的出现在大殿门口时,殿中所有人的目光无不整齐的投射过去。诧异和不满,疑惑和愤怒,大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见赤多焰向她伸出手,萧寒意微笑着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练!”立刻有不满者站起来,“萧公主不应参与我们的讨论。”
赤多焰正色回答,“她如今已不是萧公主,而是我们赤多的王妃。质疑她的地位就如同在质疑我。”
面对众人的敌意,萧寒意笑容可掬,“各位可能对我有所误会,不过我既然已经嫁给了练,定会尽我所能做个好王妃,以期不负重托。”
无视于她的示好,殿上的赤多人依旧冷眼盯着她,赤多焰心头那股不好的感觉又更重了几分。虽然知道她很会演戏,但今天的她笑得过分和蔼可亲,过分美丽动人,似乎想要掩盖些什么。
眉头紧皱,暗自猜想的同时,又见驻城守军总长也走进殿中。
“什么事?”
“臣来缴旨。”
总长的回答让他不禁一愣,“什么旨令?”不记得自己给他下达过什么命令啊?
“前几天在南城作乱的几个为首分子,已照练的意思斩首示众了。”
他的回报让赤多焰震惊不已,一句“我何时不过这个命令”差点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是谁做的,是那个人,那个潜伏在他身体里的人--赤多血,一定是他趁自己昏迷时代宣了这条命令。
他急忙看向萧寒意,以为她必会大怒,不料她只是淡淡的微笑,还宽慰他,“叛乱分子的确不该纵容,练毋需为他们的死介怀。”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