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烈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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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这里是他们的新房。
“你如愿以偿了。”萧寒意打开窗户,让月光照进来--照在他的脸上。
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审视他的脸。很英俊的一张脸,如果不是被太多风霜和孤傲在脸上刻满痕迹,他的年纪看起来应该更年轻一些。
她举起杯子,“按照北陵的规矩,新婚夜,新郎和新娘要各敬对方三杯。”
赤多练按住她的手,“我是赤多人,不用遵从你们的规矩,今夜我想保持清醒。”
“怕我加害你?放心,我还不想守寡。记得吗?我已经死了一个丈夫了。”她轻轻一笑。
这两天刚刚得到消息,南黎太子南尊贤因为伤重而亡。那是她的第一个丈夫,连交杯酒都没有喝过的丈夫,没有任何感情,和那个人之间也只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他爱恋她的美貌,她利用他离间他们兄弟的感情,原本她可以做得更好,只可惜因为赤多练和那个神秘黑衣人的关系,让她功亏一篑。
“是你派人杀了他?”萧寒意问道。赤多练后来都没有再提过那夜的刺杀行动,自己即使有所怀疑却不能确定。赤多练和南黎私交不浅,应该不会为了她去得罪南黎才对。
“不是。”赤多练不喜欢月光的刺眼,避开脸。不知道是不是月色使然,今夜他的脸色看上去比她还要苍白。
“你又不舒服了?”萧寒意走到他身边,掏出药瓶递给他,“只剩下最后一丸,忍不住的时候就吃了吧!”
他摇摇头,将药瓶推回来,“妳自己留着吧,总会有需要的时候。”
“我?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她顺手将药瓶放到身旁的架子上,回眸妩媚一笑,“要不要我为你迭被铺床?”
他茫然的看着她,“妳的样子太多变,让我不知道哪个妳才是真实的妳。”
“真实的我早已死了。”她用着最美丽的笑容说出最残忍的话。
看他抖得越来越厉害,她伸出手探向他的额头--滚烫,就和那次掉入地牢时的情形一样。
“你是冷还是热?”他的状况实在太奇怪了。突然就发病,如疾风骤雨,没有半点征兆。
他咬着牙说:“若我待会儿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妳、妳就点我的穴,别让我疯下去。”
萧寒意笑着,“放心,我也许会再多补上一刀。”虽然说得轻松,但看他的面容越来越狰狞,似乎在和体内的那两股力量较劲儿。
她进屋为他取来一床被子,想为他盖上驱寒,不料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她用手推推他,以为他昏死过去。不一会却发现他动了一下,然后双手缓缓撑住地站了起来,脸色也比刚才好了许多。
“你,还好吗?”他的变化让萧寒意困惑不解。
最令她觉得怪异的是他的那双眼睛--从最初的混沌渐渐变得清亮,不,不是清亮,是狡猾诡谲,和他平日似鹰般的孤冷不一样,这双眼睛中隐隐藏着一种血腥,让人看了十分不舒服。
“也许你该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她说。
他盯着她的脸,很仔细的盯着,像是从未见过她的深深注视。
“妳果然很美。”他忽然开口,阴恻幽冷的语气完全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萧寒意一愣。
“在里面看妳和在外面看妳果然不太一样。”他古怪的笑着,并伸出手触摸她的脸颊。“这种光润的皮肤和这些香气,是在里面感受不到的。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娶妳了,像妳这样美丽的女人如果不娶回家,任由妳嫁给别人,实在会让人抱恨终生。”
萧寒意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猛然倒退两步,瞪视着“他”的逼近。
“你……”这眼神,这声音,完全变了。他不是赤多练。
“想知道我是谁吗?”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带着魔鬼一般的冷郁。“我也是赤多练,另一个赤多练,在赤多焰登上族长之位前,我是赤多真正的王者。不过,妳好像从未听说过我?”
她惊骇得全身僵硬,连脖子都无法转动,但她的眼神中除了惊恐之外还有困惑。
“唉……”他叹了口气,矫揉造作的叹气,因为他的眼底都是笑意。“他不会提起我的,毕竟我已经死了。虽然我们共处同一个身体,虽然,我们曾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兄弟。”
“匡当!”萧寒意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花瓶,花瓶掉在地上摔成粉碎。她生平第一次这么恐惧,恐惧到想立刻夺门而出。但她的脚却像被一种力量死死定在地上般,竟让她没办法挪动半分。
“你,究竟是谁?”她的牙齿打着颤,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赤多血,赤多焰的弟弟。”
他执起萧寒意的手,滚烫的唇在她手背上烙上一吻。“赤多焰那个傻瓜,为了妳不惜得罪赤多全族,而他竟然只吻了妳的唇,真不知道在妳面前他是怎么忍耐住的。”
他的手滑向她的腰带,邪邪的说:“既然你们彼此被憎恨纠缠,跨不过那道鸿沟,就让我来帮你们解决这一切吧!”
他大手一拉,萧寒意的腰带赫然松脱,随之飘摇着垂落,而他的唇也喷吐着热气与她近在毫厘。
蓦然间,一根细白的手指点在他的腰上,他浑身一震,定在原地。
萧寒意的后背全是冷汗,能在最后一刻点中他的穴道实在是好运,她差一点就要被这个鬼不鬼,人不人的家伙制伏住。她的长袖一挥,袖口的香风让他昏厥,沉沉睡去。
袖口掺了密药的香气本来是想留在和赤多练独处时作为自保的,没想到会浪费在这个人身上。
真像是一场恶梦。一个人真的可以拥有两个灵魂吗?
原来,这就是赤多练,不,是赤多焰屡屡发病的真正原因,而造成这两人共用一个身体的原因,还藏在黑暗中更深的地方。她呆呆的望着那张熟睡的面容--仍旧一样英俊苍白,但这张面孔下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
赤多焰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萧寒意那双美丽的瞳眸。
不知道是不是他恍惚的错觉,她的眼睛里好像充满了忧郁和伤心。但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又回复了惯有的冷漠。
“我是不是又晕倒了?”他试探着问。刚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
萧寒意凝视着他--难道他不知道赤多血的事情?难道他不能像赤多血一样也窥视着外面世界所发生的事情?
“你大概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她转身为他倒了一杯茶。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喝酒,需要保持清醒,原来不是为了戒备她,而是担心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会趁机出来作乱。
她端着茶杯再度转过身时,只见他的手高高举起,手中似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是妳的东西,收好。”他说时一同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她掌心。
她低头望去,竟是自己的一条手链。记得从北陵逃走时似乎还戴着它,但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丢失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东野雪给我的。”他说,“在绝龙岛外。”
萧寒意略一蹙眉,立刻明白了许多事情。
初到东野更衣之后换下来的随身物品,竟然会被东野收起,当作验身的证据。能做这样事的人只会是东野兰,那个男人,处处都思虑缜密,实在让人觉得可怕。四国中难免有些足智多谋的谋士,如南黎的南习文,他也算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和老辣的东野兰一比,尚嫌幼稚年轻太多。
这么说来,赤多焰会追踪到南黎抓她,也是东野兰的授意?
她又胡涂了。东野兰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赤多焰握住她的手,像是猜到她的心事,沉声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值得信任,大家无非都在互相利用而已。”
她一震,看着他,故作淡漠的应着,“是啊,就如你我一样。”
“我现在是妳的丈夫了。”他的语气中略带一些古怪的冷硬,抓住她的手腕坚持不肯松开,“妳有没有爱过谁?”他问,那种严肃认真的表情让萧寒意看了又想发笑。
“爱过,还是没爱过,你很在乎吗?怕我给你戴绿帽子?”
“绿帽子?”她又说了一句自己不懂的俗语,赤多焰沉吟着一顿,“从今夜起,妳就是我名副其实的妻子。赤多语中说,妻子就像自己的手臂,不可分割。”
“但你却娶了一个注定要把胳膊往外伸的妻子。”她回忆着刚才他的另一张“脸”,回想起那种阴寒的表情,也许不需要她亲自动手,赤多焰也会被毁灭,毁于那个号称是他兄弟的“人”手中。
“妳在想什么?”他注视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察觉到她的失神。
“你管太多了。”她勾着唇角。他真以为他能看透她的心吗?
他沉默下来,靠在床边看着她,忽然又说:“妳刚才说要为我迭被铺床?”
萧寒意停住游走不定的身形,故作漫不经心的回答,“你终于想睡了吗?”
“妳大概忘了,今夜是我们的新婚夜。”他的眼中不知何时竟闪烁起一种危险的光芒。
虽然危险,但并不阴寒,这种眼神完完全全属于他,是赤多焰专有的。每次只要他抓住她,他都不会轻易松手,她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在追逐美丽猎物的猎人,不抓住她,让她驯服,就不肯放弃。
练,你被赤萝花的美色吸引了,你可能会为它送命的。
赤多摩里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但为什么这种警告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反而更激起了他体内的热情。若她真是一朵有毒的赤萝花呢?
他无声的用手触摸着她的面颊,她的眼睛依旧冷漠坦然的面对他,毫不退却,也无羞涩。
如果她肯多柔顺一些,如果她的恨意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如果她不是这样冷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果当年在海上不曾与她相遇,不曾被她救过……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的手指停在她的唇上。原以为会被她推开,但她没有,仅是用那种淡漠的眼神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终于被她的眼神激怒,于是他狠狠的吻住她的唇,抵开唇齿,想将自己的怨怒和满腔矛盾的感情都注入到她的身体里去。
无奈她的血是冷的,全身僵硬如石。在她身上寻不到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