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之知错不能改-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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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说过那番话,可也只是一语带过没有明确自己的态度……她便以为她是不在乎的,又何况,又何况她从头把她瞒到尾……若她被人欺瞒了,怕这气只多不少吧。
方子旭想笑,笑自己傻。
偏过这姑娘伸来的手,方子旭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口涌上来莫名其妙的各种情绪,披了件中衣下床,按君臣之礼一丝不苟的跪倒在昭仪脚下。
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
“方子旭,你可知这是欺君?”
“知。”
“明知故犯,按大齐律例有当如何?”
“罪加一等。”
“方子旭,你说说,你们方家有几颗脑袋可砍?”
头上的声音森冷森冷的。守了这么久的秘密被拆穿了,方子旭反倒没了顾忌也不再惶恐。只是那没有一丝感情的问话狠狠刺了方子旭一下。
不是很尖锐,但就像一个带倒刺的针扎在心坎里然后再慢慢的往出拔,钝痛钝痛的。
她想,她现在更确定自己是喜欢这个女人的,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不知不觉喜欢上的,可惜喜欢错了。大致没有比这更凄凉和悲剧的了。
方子旭短促笑了下,得偿所愿的笑话了下自己的傻劲。然后像抽掉脊梁骨的狗,却又觉得不甘心的、恶狠狠的把脑袋叩在地上,嗑的鲜血长流。方子旭这头倔驴放下了一贯的骄傲和倔强,用上了请求,一字一句的慢慢说“千错万错都是臣惹出的乱子,求公主网开一面,饶过家父。”
头上是微微急促的呼吸,半响后耳边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冷笑。那个方子旭想要交付真心的妖女说:“你有这个资格吗?”声音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讽。
方子旭磕的眼前阵阵发黑,但她不觉得疼,只觉得,有点冷。
方子旭慢慢抬了头,眼花耳鸣里所以的一切好像不甚真切。她挺了挺脊梁骨,无声无息的跪在屋子里。昭仪也没让她起来,这个狠心的女人说完最后那番话后,便散下了头发自顾自的上了床。
神色淡漠冰冷,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方子旭。
外面的争吵声也似乎小了,方子旭木然的想,温涵那副小身子骨多病,早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更深露重。
方子旭一动不动的跪的像个木桩子。各处伤口火辣辣的疼,像是又裂开了,但疼过去也就木了,没啥感觉。倒是膝盖,多跪一刻便多一分刺痛。
床头的灯燃尽便熄了,屋子里是不见五指的漆黑。昭仪的方向传来平缓的呼吸,想是已经睡了。
——子旭在父皇面前所言,可是真心?
——既是真话,情真意切,为何不肯看着本宫的眼睛?
——赵霖轩,本宫的名字,子旭可要记牢了。往后再公主公主的称呼,夫妻之间未免生分。
——方子旭,你这贼子当真是好大的胆!竟敢偷走本宫的心……你可知,这是死罪?
——驸马的肩膀别无它用,不若借本宫用一下。
——无动于衷的木头。
——……子旭若真有杂念,也是情之所至。
——这个理由……值不值得你信本宫一次?
——本宫把自己交给你,望子旭也如当日面圣时说过的,是个惜福之人,懂得珍惜。
——这次本宫不予追究,只是下次再敢不加思量的许些承诺,伤了本宫的心、子旭最好小心着嘴里那条舌头。
杂念纷扰,往日里那个女人说过的一些话言犹在耳。扰的方子旭心里很是不平静。自己欺她在前,瞒她在后,怪的了那女人吗?若怪,怕是只能怪自己为什么就动了心动了念。
赵霖轩……你是在恼我瞒了身份骗你吗?
方子旭起来看看那个又凶又冷的女人,但膝盖已经跪僵了,方子旭动了一下,是钻心刺骨的疼,怔怔看了一会,便放弃了。
一跪,便是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亲爹,不解释。
☆、伤口
方子旭是个没娘的孩子。
这注定了她同一家老小其乐融融这样的场景靠不上边。她很寂寞,虽然她折腾她暴躁她舞刀弄枪她嘴上死也不肯承认这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就是跟她格外的有缘。
只是更多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她老爹是个将军,赫赫有名的将军,马背为家,天南地北的跑着,身上皇恩浩荡逼的他鞠躬尽瘁,同她方子旭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都叫皇帝占去了,而且方烈大老爷们的也不会表达爱意,小的时候见着方子旭多是收拾她。后来方子旭成了大姑娘,方烈意识到不能打了,于是便不知道该换成那种方式来接着交流。常常相对无言。过了些日子,就变成了她和老爹拼酒,没有旁的话就是见了面一碗碗的灌酒,偶尔谈谈过世的娘亲再有就是跟方子旭讲讲他走南闯北的见闻。
关心是有,但嘘寒问暖的话一句也没有。硬生生的把方子旭憋出了一身毛病,又闷又骚情,看到有人脉脉温情就眼红忍不住去横插一脚,暗里下绊子捣腾人。酒量也是那个时候灌出来的。
后来有了温涵,这个知心姐姐的角色解救了方子旭。很体贴,很温柔,很会照顾人。相处下来,方子旭便毫不犹豫的把这姑娘划归到了亲人的范畴里。只是温涵这姑娘虽然千好万好,可还是不争气,知书识礼是好事,可礼守的太严实了,不知道变通——方子旭心心念念盼了两三年,这姑娘嘴里就是叫不出一个妹妹,或者子旭来。方子旭很伤感,不过一路少主的叫了过来,也就习惯了。
再后来老爹把她搁到边关去戍守,也有了哥们,五大三粗的青年豪气干云,自是不屑于扯什么情长,全名喊得声如洪钟,表达问候的方式也是在肩上狠狠擂一拳。方子旭不反感,但心里还是会觉得有些遗憾的地方。
抬头看看月亮,二十年里便也接受现实了。她方子旭没娘,没人疼,也没谁会温温柔柔的念她的名字然后表示一下自己的关怀。
再然后,就遇上了昭仪公主。
那个女人笑容明艳的念着,子旭。
晨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方子旭跪的昏昏沉沉,恍惚里听到一声响。她吃力的抬头去看,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依稀能辨别出是昭仪。方子旭吐出一口气,目光追着那道模糊的影子。
昭仪坐在床榻上定定的看了方子旭半盏茶,方才起身,去开了房门。
房门外只有两人,一是小云二是温涵。剩下的护卫则是隐着身形,不动声色的把府邸围成了铁桶。比往日更严密几分,便是苍蝇蚊子也容不得随意进出。
“进来。”昭仪面无表情的说。
进了房门,小云这个平日里颇为聒噪的丫头瞧见方子旭披头散发穿着件中衣罚跪,竟也不觉得惊讶。便是窥见了衣襟处泄露的春光,晓得驸马爷是个女子,也没有大呼小叫。
想来,是被昭仪事先警示过了。
方子旭脑中的弦崩了一晚上,现下终于松了口气。这女人似乎还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意思……不然、不然也不用特意这么做了。
这女人……是因为她吗?不是没法接受,只是觉得她骗了她,在生气,在发小脾气而已……
方子旭心里一喜。
结果惹得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胸口闷痛,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的便蜷缩起来。脸色很难看。
小云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替昭仪公主梳洗更衣,一如往常——如果能忽略掉屋子里还蜷缩着跪在地上的方子旭的话。
温涵带着两个黑眼圈用手探了探方子旭的额头。
裂开的伤口血糊住了衣服,温涵小心翼翼的翻动查看完方子旭的伤势后,微微白了脸。向昭仪公主施了一礼,强装镇定的轻轻说:“公主……再跪下去,驸马的腿就废了。”
“废便废了,她算本宫的驸马吗?”昭仪面无表情的问。
“至少现在,名义上如此……”
昭仪看着梳妆的镜子,许久后才慢慢说:“抬去书房,别搁在这碍了本宫的眼。”
“奴婢明白。”温涵低低的应了声,有着遮不住的疲倦。
温涵搀方子旭起来时,方子旭没动,温涵只好伏在方子旭耳边唤了一声“少主。”方子旭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起来的时候膝盖像千万根钢针扎了进去一样,忍不住的脚下一软。幸而温涵眼疾手快,把大半的重心抢了过去,方子旭这才没瘫倒。
抿了抿嘴,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同她说上一句的意思。方子旭静静的看了昭仪拾掇的背影一会,把胳膊从温涵的怀里抽了出来。
这两条腿若真废了,这女人会转过来看她一眼吗?
温涵叹了口气,帮方子旭整好衣服后,由着这头倔驴一瘸一拐偏生不让人搀扶,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人走远了,帮昭仪梳妆的小云才顿了顿,看看昭仪的脸色迟疑的说:“驸马他、她,伤的不轻,公主您要不找个时候去看看……”
“不去。”
过了许久,小云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昭仪公主冷冷淡淡说:“三天前看见的事,给下面的人提点一声。”
“是。”
回书房后,温涵拿出早先就准备好的伤药帮方子旭涂抹。衣服是从方子旭身上揭下来的,凝固的伤口撕扯的鲜血淋漓。方子旭神色恹恹的趴在床上。
“今天是几号了?”方子旭问。
“九月初九。”
“昏了两天吗……唔!”方子旭还想说什么,背上却传来尖锐的痛楚。方子旭闷哼了声,被药物激到了伤口,疼得脑门上全是汗。
然后肩膀上那道深的入骨的伤,被温涵轻轻覆住。这姑娘叹息了声说:“少主的掌伤和肩伤太深了,怕是过再久也不能复原如初。”
方子旭很久都没吭声,她知道这对她意味着什么,玩枪估计再不能像从前一样的得心应手了。但,奇怪的是,她却没觉得后悔。心中若有怨气,也多是被那个女人冷冰冰的语气和态度激出来的。
“少主,是喜欢上昭仪公主了吗?”
“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