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之病-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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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生稔驻足在六本木的大街上,但他还是不敢到搭讪岛木敏子的酒吧以及与她相爱的宾馆附近闲逛,他只是穿梭于首都高速桥下,在咖啡厅或酒吧里远远地眺望过往的女人。
身材高大、颇似模特的白种女人;一些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女演员、男演员;一些酷似艺能界人士的男人。蒲生稔对这些可能会让过路的普通男女眼睛一亮的人毫无兴趣。
女人虽然皮肤白一点的好,但是那种白绝对不是西方人的那种。如果不是日本女性特有的那种细致肌肤,再白他也不会感兴趣。女人的身高不要太高,也不要太低。当然了,不能骨瘦如柴,也不能过于肥胖。完美的女性应该是一个美丽圆润,身材散发着女人味道的女人。
至今为止与他相爱过的女性当然全部满足这些条件。不过,如果他只是用这些条件来选择女性的话,那么在这些年与他擦身而过的完美女性可以说成千上万。尽管如此,他却对她们不屑一顾,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那四个女人身上有着一种其他女人身上没有的东西。
蒲生稔感到脑髓的一隅蠢蠢欲动,但他并没有深究下去。或许那时他觉得那是一些他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几乎每个晚上,他都要去六本木。他头一回买了本夜生活指南,按照上面所写,在女性可能一个人前往的咖啡厅、酒吧以及俱乐部寻找着猎物。在一些店的门口,他被当做异人一般,严词拒绝他进去,据说是因为他的衣服不合适。那天他生气地回了家,但从第二天起,他上街的时候便会穿上之前只在开学典礼等场合才会穿的西服。他觉得自己好像投胎转世成了别人,那种感觉也不错。
他发现自己有一阵子没有剪头发了,于是放弃了以往常去的那家离家不远的小店,决定在六本木选一家高级美容院进去试试。美容院的价格虽然高得吓人,但是一想到这是为了得到最完美女性的一种投资,心里便觉得这个价钱确实不算贵。
蒲生稔听说,有些男人为了赢得女性的欢迎会去脱毛啊、整形什么的,他之前听了这些都恶心得想吐,不过现在他多少理解了那些家伙的所作所为了。
当然了,这是以找到最完美女性为前提的。
蒲生稔看到了几个让他为之心动的女人,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却努力克制住了自己。他最终忍住了,没有和她们搭讪。
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和这种水准的女人共同度过这最后一晚,多少会给他留下点遗憾。
春天的漫漫细雨将气温带回到了二月时的寒冷,这让蒲生稔想起了那个下雪的晚上。虽然那是一个极度寒冷的夜晚,但他却在那晚得到了足以赶走一切严寒的能量。
蒲生稔就这样一边回味着那个晚上的美妙,一边在冷雨中走到六本木WAVE前。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产生了幻觉。在街道的对面,他看到了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对了,那是一个像今天一样寒冷的夜晚。那天我是在哪里看到她的呢?没错,就是在这里,就是在六本木这里。
蒲生稔收起雨伞,想要仔细看清那个幻影,但是大街上只是一片伞的海洋。得赶快到街对面去,得赶快穿过马路到对面去。只不过这里还不是人行横道,最近的一个人行横道还要走上很长时间,另外这条马路车多路宽,想要横穿过去也得颇费一些时间。蒲生稔好不容易走了过去,他拼命地四下张望,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个和她相像的人影。
可能是错觉吧,他在心里试图这么去解释。
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呢。因为她……她……她被埋在我家院子里啊。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她已经烂掉了,正因为她烂掉了,我才哭着把她埋到泥土底下。难道她又复活了吗,世界上有这种事情吗?
蒲生稔忘了此时还在下雨,只是呆呆地站在街上,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便往家里赶。他想要看看她现在是不是还好好地待在土里。如果……如果……如果她活过来了呢?她是不是一个为了我的爱而再次回到人间的真正天使呢?其实她才是,她才是唯一一个值得我去爱的女性,难道不是吗?
蒲生稔到家的时候才晚上十点左右,家里都还没有睡。现在还不能这么公然地在院子里挖土。他辗转反侧,满心不安地等着家人睡着。终于到了凌晨一点的时候,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步下楼梯,拿了把雨伞悄无声息地走出玄关。
雨一直下着。他撑着伞,从围墙旁的细小缝隙穿过,转到院子里。
蒲生稔拿起一把放在小水桶里的铲子,铲子锈迹斑斑的。他来到没有种植家庭菜园的一角,开始挖起来。至今为止,他已经挖了好几次了,所以记得很清楚。那是埋着她们的地方。
挖了一会儿,便挖到了几个黑色塑料袋,他数了数,一共三个。
蒲生稔感到自己的后背开始战栗。
真是奇怪。这些塑料袋,算上装着真树的那两个一共应该有五个才对………装着乳房的有三个袋子,装着生殖器的有两个袋子。消失的到底是谁的呢?是哪个部分消失了呢?
难道说…………
蒲生稔打开塑料袋,发现那些肉块已经腐烂到分不清是谁的哪个部分的地步了。
他把伞放到一旁,发疯一样地开始用两只手把塑料袋重新埋进土中。
果然如此,她又活过来了!她是为了让我再爱一次才复活的,只是为了让我再爱她一次。
蒲生稔回到自己的房里,他忽然想起已经很久没看她的那盘录像带了,于是便打开他随身携带的那个书包。
可是包里只找到一盘录像带。他刹那间感到极为焦躁不安,但又想起来他最近看的那盘和真树的录像带应该在摄像机里。他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摄像机。他来回找了好一会儿,最终在电视柜里面找到了。虽然蒲生稔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把摄像机放在那里,但他也没有过于在意,他赶紧把敏子的那盘录像带换进录像机开始欣赏起来。
她还活着,她现在还活着。
我必须再去一趟六本木,必须找到她。
第二天是三月二十号,蒲生稔从天还亮的时候起便开始在看见她的那个地方转来转去。他一个酒吧一个酒吧地找,一直找到末班电车出发前的那一刻。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发现她的一点踪影。
第三天也是这样,到了第四天,仍然是一个春雨绵绵的日子。尽管如此,蒲生稔依然没有停下寻找她的步伐。
总觉得谁在看着我似的。
他有这种感觉,数度回头张望。他甚至觉得她可能正在某个角落偷看他,但无论他如何寻觅,却仍然找不到她的一点踪影。他反复对自己说那可能是错觉,但是那种后背被人刺上视线的感觉却总是无法消除。
不管是不是出自他本人的意愿,他来回闲逛的地方正慢慢地接近之前他向她搭讪的那家酒吧。那家店叫“Mirror on the Wall”。他十分确信,她此时此刻正在那家店里等着我,但与此同时,心里却又有一股模糊的警觉,反复告诉他千万不要接近那家酒吧。
两股想法在他的脑海当中激烈地斗争着。
他倒不是怕那家酒吧里有警察埋伏,他或许是害怕与她,与重返人间的她再次相遇。他很想见她,却又不想见她。他在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他不断地在“Mirror on the Wall”附近踌躇彷徨,但却终究没有进去。
终于,夜晚迎来了一个雨季当中的短暂晴朗。蒲生稔也终于下定决心,站在了“Mirror on the Wall”的门前。
此时是三月二十八号的最后时刻。
3 三月 雅子
那孩子究竟在看什么录像带呢?难道他宁肯推开我也不愿意让我看到吗?难道是那种成人电影吗?
如果他看的真是成人影片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雅子之前十分痛恨这些贬低人类品性的玩意儿,但她现在却发自内心地希望儿子看的是这种肮脏的东西。
不过,我记得他看的是八厘米录像带吧。但是我没听说过有八厘米录像带版的成人电影啊。而且,就算是在看成人电影也不用慌张到脸色发青的地步吧。我连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射精,什么时候开始自慰以及自慰的次数都了如指掌,因此他现在看看成人电影什么的,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雅子没有去考虑自己的行动已经被他发现的那种可能。
那个沾满血液的塑料袋……和目击者描述的一模一样的车子……以及,他偷偷摸摸地观看八厘米录像带……为了不让人发现那盘录像带,他甚至可以对自己的母亲使用暴力!
雅子一开始只是把这些通通当作愚蠢透顶的妄想,但是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他……他就是杀人魔。
他就是那个把偶然结识的女人带进宾馆,发生性关系,然后将其勒死之后、再把她们的乳房切掉的杀人魔!
雅子虽然不想去相信,但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信了。
这是一种病。这不是那种普通的犯罪。这是一种严重的疾病。那孩子肯定是患上了精神异常的疾病。日本的法律好像规定,在这种状态下犯下的罪行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不过如果他被警察抓住,并且像那个连续杀害女童的凶手一样被世间的好奇与怒吼所淹没的话,那他自身自不必说,就连我们也会无法继续生活下去。从他被捕的那一刻起,我们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将受到比死刑更为恐怖的惩罚。媒体及国民大众会在法官宣判之前就结果了我们的性命。
这种事情我们根本没法承受。这种事情绝对会将我们全家彻底毁灭。女儿这辈子肯定不会有人娶她了,丈夫也肯定会失去现在的工作,而我们也无法继续住在这里了,只能搬到其他的地方。而无论在哪里,关于我们的谣言终将会传开,而我们又得继续搬家……
到那时,变得艰苦万分的将不只是我们的生活,我们家人之间的信任也会变得支离破碎。至今为止我们拼命构筑起来的一切,我拼命用爱编织起来的家庭的羁绊,都会在一夜之间化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