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修罗道[羊花 剑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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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临近三月初三,祭祀花神的日子,长安城中虽有宵禁,值夜的军士们却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在从曲江池通向外渠的河道上,更是游人如织,楼船箫鼓。
大的画舫雕梁画栋,描金楼檐上挂着一圈红纱宫灯,在风中晃晃悠悠,明灭的灯火如同女人流转的眼波。小船上的则多是来此寻芳的恩客,富家公子昂首立于船头,只待看中哪家姑娘,便登上木制垂梯,享一夜巫山云雨;偶尔也有贫家书生,三五人乘着一艘小舟,在画舫之间蜿蜒行进,说不准便又是一段凤求凰的佳话。
歌舞彻夜不休,琵琶声声奏起别怨离愁。薄纱窗扇上映出内里纠缠的肉体,影影绰绰好似台上的皮影大戏,诉着才子佳人的花前月下。
云随风便是在这样一片花团锦簇之中醒来,一瞬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头脑依旧晕晕沉沉,惯用的长剑并不在手边。他闭上眼睛,平心静气,先前青楼一战的记忆忽地涌入脑海。绯色长裙的男人、诡异难测的奇毒、纵横的剑气、纷飞的纱幕,还有最后那印在唇角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云随风猛的睁眼,撑着床榻翻身坐起。
屋中除了他,还有一人坐在桌前,不知正翻看着什么,手中一支炭笔写写画画,曲清商却不知去了哪里。云随风心中警觉半分不减,深吸一口气道:“不知阁下何方人士?”
桌旁那人闻言,低笑一声,合上手中的东西,转过身来:“这才过去一日,小郎君便翻脸不认人,真是让清商好生伤心。”
“你……恶贼!”云随风脱口而出,那被他骂了的人却还在笑吟吟地望着他。在他昏迷之时,曲清商已经换上男装,万花谷的衣服最是层层叠叠,又兼是暗哑的玄黑色调,与他早先身着女裙的纤细妍丽大不相同,是以云随风一时竟没有认出他的背影。
云随风试着调息,不出所料地发现行气受阻。而更令他讶异的是,曲清商封他武功的并非寻常的点穴截脉,而是在他手臂曲池、膝间委中、腰后命门的位置,钉入数枚短短金针。倘若是以真气封脉,或许还可以用内力强行冲开。但他尝试着自己解穴,紫霞功且柔且刚的气劲打在金针上,却好似泥牛入海,并无半分用处。
这种手法诡谲非常,云随风过去闻所未闻。他手中无剑,内力被封,反倒平静下来,冷声开口:“落在你的手中,是贫道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喊打喊杀,当真晦气,”曲清商搁下笔,托着下巴看他,“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小郎君怎就这么煞风景?”
对方言辞之间的轻佻令云随风皱了眉,然而他却清楚此刻并非意气用事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周围环境。屋子不大,却用屏风隔作两半,一旁搁着琵琶与牙板,并不似寻常良家女子的闺房。地板微微晃动,半敞着的窗外送进来习习凉风——应当是在某艘画舫之上。
夜已经深了,窗外的舞乐之声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云随风眼神微凝,他虽然被金针封脉,日常行动却是无碍。曲清商看起来只有一人,又并不想杀他,若他能找机会跳入河中,应是有趁乱逃走的机会。
只可惜还未待云随风想完,便听得曲清商凉凉开口:“小郎君若是敢逃,那我便在渭河里下毒,让今日水上的所有人为你陪葬。”
云随风又惊又怒,袖中双手猛地握紧,却又缓缓松开。他压下心中滔天杀意,翻身下榻,走到桌边坐下,道:“有东西吃么?我饿了。”
没有引来预想之中的反应,曲清商不满地撇了撇嘴。他把手中的图纸折叠起来,小心地藏在袖中,方从一边的包袱里翻找出几块干粮,隔着桌子推到对方的面前。云随风此时确实是饿了,并不怕他会下毒,就着桌上的冷茶吃得干干净净。
一餐食毕,云随风方才抬头,直视曲清商,道:“你擒我,却不杀我,究竟有何目的?”
“请小郎君去恶人谷一叙。”
意料之中的答案,真正让云随风奇怪的是,为何偏偏是自己。他是孤儿,从小在华山长大,三个月前方才出师下山。他虽然早就听说过鸩羽公子的恶名,但却与其素未平生、更无仇怨,根本犯不着对方专门布局来对付。是以他又问:“为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曲清商竟是叹了口气,“你也知晓,恶人谷凶山恶水,又多是不事生产的亡命之徒。为保谷中众人生计,不得已辟了一块尸菜田。最近收成不好,我看小郎君细皮嫩肉,定是当花肥的上佳材料……”
云随风听他越说越不对,到最后已成了全然的胡扯。曲清商见他面色不豫,又改口道:“米丽古丽一直修习各类驻颜之术,最近偶得一方,需要四月十二日出生的童男一名。我从昆仑一路走到长安,只遇到小郎君一人,自然要快些动手,免得被旁人抢去——”
这话比刚才更加无稽,云随风却听得一怔——因为他确实是四月十二的生辰。
那日刚巧也是风神飞廉的诞辰,所以师父才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只是他自小便是清淡冷然的性子,没几个熟人,朋友则更少,也不知曲清商是从哪里打听到这种私事。云随风皱眉望向曲清商,想从中看出些许端倪。
除却前一日从露台上跌下时的惊鸿一瞥,这还是云随风第一次认真端详他的脸。曲清商确实长了张端丽面孔,眉梢眼角斜斜上扬,笑起来时狡黠得像只狐狸。
然而若是他没记错,“鸩羽公子”的名号,已经威慑江湖二十余年。可曲清商看起来却至多不过二十四五,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又怎能犯下那桩桩令人胆寒的血案?
这人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说话更是信口开河胡言乱语。云随风的眼神愈发审视,曲清商却反而毫不躲闪地对上他的目光,笑嘻嘻地说道:“我会看相,小郎君要不要算上一卦?”
“你说。”
“你我有缘。”
“……什么?”
“红鸾星动,天喜桃花——自然是,姻缘。”
云随风差点捏碎手中的杯子。
他早该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却偏偏就是没长记性。云随风寒着脸起身,往屋中被屏风隔开的另一边走去,却听见身后曲清商道:“小郎君最好不要过去。”
云随风充耳不闻,他一点也不想多看这个人一眼,信步绕过屏风,想寻个清静的角落待着。
脚下踩中了一块布料,云随风停步,低下头,蓦地呼吸一窒,不禁倒退两步。
屏风后的地面上躺着一个姑娘,她身上的长裙华美而整洁,广袖和裙裾在地上铺散开来,头上高髻与簪花丝毫不乱,好像只是在此小憩,唯独娇好面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睁着,涣散的瞳孔直愣愣地望着云随风。
云随风倒吸一口凉气,慌忙俯身,伸手摸向她的侧颈。
“有毒哦,小郎君最好别乱摸。”那个人的声音恰恰在此时传来,明明隔着屏风,曲清商却好像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云随风的手指一颤,停在那姑娘的脸上方几寸处。其实早已心知肚明,又何必自寻苦楚。她的胸口根本没有伏动,也没有鼻息,恐怕早在自己还昏迷不醒的时候,这个姑娘就已然遭遇了曲清商的毒手。
他默默地站起来,脱下外袍,盖在尸体上。
“曲、清、商!”
屏风轰然倒塌,曲清商对这声怒喝没有任何反应,连眉毛都没挑一下,只是打了个哈欠,瞥向屏风后挺立的白衣身影。
“小郎君不听劝,这可没办法。”
云随风跨过被他自己一脚踹翻的屏风,向曲清商大步冲去。就在此时,他们身处的画舫骤然减速,他被一股惯性拋向后方,一时失去平衡,仰面摔去!
曲清商飞身掠来,单手揽住云随风的腰,旋身站稳。窗外一片喧闹,是女人的尖叫,物品被碰翻的声音,与盔甲碰撞的金属脆响。几艘尖头小船中间拉开绳网,将画舫拦在江面中央,许多拿着火把的人奔上甲板,场面一片混乱。火把明灭的光芒里,红底黑边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神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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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理会哭天抢地的老鸨,一队神策士兵便一股脑地闯进画舫,冲进恩客留宿的回廊。也不过问,便直接踹开屋门,一间一间地搜查开去。
大部分房间里,都有衣不蔽体的姑娘惊叫着缩回床脚,恩客们则骂骂咧咧地穿上裤子;也有正打得火热、在床上纠缠成一团的。眼下这间房间中的两人显然属于后者,其中一个把另一个压在桌上,吻得忘情,听到门被踹开,才喘息着回头——居然是两个男人。
年轻的神策士兵生怕长针眼,厌恶地“呸”了一口,就要关上屋门。却听到身后一声低喝:“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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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策士兵们去而复返,曲清商维持着将云随风的双手反扣在身后的姿势,慢慢支起身子:“军爷,怎么了?”
他扬起那张人畜无害的妍丽面孔,万花谷墨色的外袍松松垮垮搭在肩上,如瀑的黑发散了一背,嘴唇因为亲吻而显得有些红肿,一副潸然欲泣的模样。然而那喝令开门的神策军官却并没有看他,鹰隼般的眼神缓慢而谨慎地将云随风上上下下扫了几遍。
他慢慢抬起手臂,跟随在他身后的神策士兵们迅速奔进屋子,作合围之势:“把这两个人都绑起来,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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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四。泛若不系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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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长官下令,便有两个人拿了绳索走上前去,想将云随风与曲清商擒下。曲清商垂着双手,并没有反抗,似乎是要束手就擒。见他这般反应,反倒是神策长官喝止住两个属下,道:“此人恐怕是春宵楼灭门一案元凶,善于用毒,不可妄动。”
听到这话,屋中的神策军士们顿时谨慎起来,手中兵器纷纷出鞘,缓慢而谨慎地朝二人聚拢。
“呵。”
曲清商忽然笑了。
依旧是那张人畜无害的妍丽面孔,他周身的气息却在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