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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古剑2同人)[古剑2]苍茫(沈谢he)-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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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城。
    沈夜伸手拢住衣襟,知晓那人就在自己身后,沉思片刻,问:“你说……本座这般活着,有何意趣?”
    谢衣顺手为他理开头发,道:“若一年前问,我必答:主人活着,于初七便有天大的意义。”
    “那现在呢?”
    “谢衣心若磐石,自是一如既往。”
    是么……沈夜转过身,面对谢衣,见他今日身着白衣,脸上架着偃师镜架,显然刚从偃甲房里出来。
    “又在摆弄什么?”
    “给师尊的礼物。”谢衣微微一笑,“不日便可完成,届时愿它能为师尊助力。”
    “给我的?呵。”沈夜忽而想起久远的轻松岁月,心头层云散开些许,道:“当年你若有偷懒懈怠,必是躲在生灭厅偏殿里琢磨你的偃甲。记得一次议事你缺席,我怒了,亲自去审你,结果见你……”
    “哎,师尊,那些丢脸的往事何须再提。”谢衣笑得尴尬,“还是我主动招了吧,你直入生灭厅,问谢衣何在,底下人吓个半死,准备给我禀告,你却不许,问了地方亲自来逮我,结果一进来就给吓了一跳。”
    “嗯,我料不到,你那各色偃甲把偌大个偏殿堆得满满当当,而你何时做下这一切,我竟毫无知觉。”沈夜接过话头,说罢,摇了摇头,难免有几分伤感,“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后来,后来你终究还是离开……”
    “师尊……”谢衣知他又想起那些不愉快,本打算说些什么岔开,终究又觉不妥。
    身为古往今来第一大偃师,谢衣自有千百种法子可让人开怀一笑,然而此刻面对沈夜,竟都不愿用出来。
    真正的沉痛与悲伤经不得任何调笑,也不会为任何机巧而转移。何况,在沈夜所承受过的痛楚与虚无面前,任何玩笑都似乎过于轻忽。
    惨剧既已发生,除非撕毁记忆,否则绝难以抹去对人心的影响,即便抹去记忆,也难免不会再有复苏的一天。
    自己便是最好的例证。
    “师尊,回房去吧,天快黑了。如今一日凉过一日,待到清秋销尽,冬天还要落雪呢。师尊身上顽疾未愈,莫要受了风寒。”
    “再站会儿。”沈夜盯着湖岸边丛丛花木,沉寂多日的话语终于打开,低叹道:“流月城中无四季,如花叶上这般艳丽的红色,实在是想也难想。小曦生前总念叨着下界的万里河山,盼能看上一眼,可是直到她身亡,这河山诸般美景也只能停留在她梦里。可恨我无法入她梦境,不知她所梦见的山河,是否真是这山河的模样?”
    若能入她梦里,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必当为她幻化出春花秋月,夏荷冬雪,再点缀上这奇峰磊磊,清波连天,令她备受折磨的生命能因此多些快慰。
    凝望静水湖一顷碧波,沈夜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流月城举目所见,尽是皑皑雪原,茫茫寒风,若非你当年提出造偃甲炉的主意,族民还要受许多苦寒,这倒是感谢你。”
    “谢衣惶恐,未及完成偃甲炉便离开流月城,此事一直是我心头之憾。后续建设之事,都是师尊和瞳完成的吧?”
    “是。瞳对偃术也颇有心得,你虽离去,但留下的图纸和笔记已足够完成偃甲炉。”
    “他是领我入门偃术的恩师,只可惜……”想起瞳,谢衣颇为怅然,就其行径而言,瞳所作所为多有他不能认可之处,但毫无疑问,瞳是他们之中最透彻,最清醒之人,由始至终。
    “对了,师尊。”谢衣突然想起件事,对沈夜道:“龙兵屿那边,我曾令偃甲鸟远远地去看过,发现瞳座下的傀儡十二混在族人当中。”
    “……瞳临死前,嘱咐他不可轻贱自身,并命他前往下界。”
    “可是我观察到,十二在龙兵屿呆了一月后便趁夜离岛,往中原去了。”
    “他要替瞳看遍这万水千山,自不能困守在龙兵屿上,往中原是必然之路,也是最好的选择。”沈夜仰头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幕,悄声道:“我们这样的人,对下界难免又爱又恨,爱它天高海阔,广袤山川,嫉恨当中俗人凡庸,比我们这惨遭囚禁的神裔之民活得更加潇洒自如。天意……终究是这般不公平。”
    他声音很低,话语几乎不曾溢出唇边,谢衣却听得清清楚楚,对沈夜心中那份沉重与哀凉越发感同身受。生在流月城,似乎就注定了要在矛盾与沉重间沉浮,自己曾经何尝不是这样?
    那师尊想亲眼看看这世间的大好河山吗?
    谢衣在心里默默问眼前的男人。
    风声渐起,看起来今晚又有一场雨。
    
    第6章
    
    这夜掌灯后,谢衣没再去摆弄偃甲,陪沈夜在房中看书,下界文化比流月城繁盛许多:释道鸿儒,诗词歌赋,文有文的典籍,武有武的密传,更兼许多传奇、小说、笔记琳琅满目,仿佛上元时节的灯花,给漫漫书海增添了无限趣味。
    沈夜如今疾病未复,灵力涣散,习不得术法,练不得剑技,每日安睡静养之余,便寄情于案牍,靠阅读各色书册打发时间。好在谢衣也是求知欲旺盛之人,房内藏书丰富,汗牛充栋,沈夜随意取用,倒也便利。
    这日晚间,谢衣提到自己不日要往巫山一趟。
    “唔,去见你的神女。”沈夜双眼盯紧书页,漫不经心道。
    “……不是。”
    谢衣没料到沈夜突然扔出这么一句,登时哑口无言,半天才冒出一个干巴巴的“不是”。他努力想从这话里听出些不甘或不快的成分,似乎又全然没有。沈夜雄才大略,心机深沉,大风大浪都谋划过了,日常对谈算什么?他若不想给自己知道他的情绪,那是怎么也听不出来的。
    谢衣干脆也不想了,坦然道:“此去巫山,主要是为师尊取一件东西,若无意外,我后日一早便走,争取早些回来。我不在的日子,师尊还请安心调养,莫要离开静水湖。”
    “反正你已设下结界,本座想走也不能走……此番倒是我做了你的囚徒,感觉如何?”沈夜合上书本,眸光深沉,唇边似笑非笑。
    “我待师尊如上宾,哪敢囚禁,这等欲加之辞大祭司切莫再提,谢某当真受不起。”叹口气,谢衣有些挫败感。
    “要去便去,哪生出许多废话。”沈夜忽然放下书本,径直往后房走去,谢衣知他要睡了,自去准备出行事宜。
    …… 
    后日清晨,沈夜醒来感到房中格外寂静,这种寂静不同于往日,似乎有种特殊的静默感从心底散发出来,他知道:谢衣走了。
    梳洗完毕,沈夜来到厅上,见桌上放着一封书信,上面写着“师尊亲启”四个字,清俊有力,俨然谢衣笔迹。
    他打开来,果然是谢衣留书,将前晚上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去巫山取一件东西,因着神女墓已毁,须得从山腹下去,入江水深处,加之路途崎岖,行程需三五日功夫,一旦事毕,他会即刻返回,嘱咐自己好生调养,不可妄动灵力武学,也不要离开静水湖……
    絮叨一堆,满纸都是关怀的话,沈夜皱眉,嘴角却又忍不住微弯。他将书信放下,推门而去。
    天高云淡,日光疏朗,鼻端嗅到湖上清润的气息,胸中块垒不由松了一松。金秋时节,波平如镜,湖畔花树上已是硕果累累。远处山中奇峰嶙峋,沟壑纵横,轻雾缭绕,金红、碧绿、靛青、蓝紫……五彩颜色精巧穿插林间,仿若名匠绘制,却是天然所成。几条瀑布有如白练,穿林渡涧,直挂九天而下。
    如斯景致,的确比流月城生动许多。即便沈夜也不得不承认这点,下界广袤丰沛,百态参差,虽有浊气弥漫,却也生生不息,繁荣多姿,远胜遥挂天际,清冷寂寞的流月城。
    水至清则无鱼。
    上古神裔之民不论力量、寿数,还是对灵气的掌控上,都不是这泥捏土造的凡人可比,然而清贵神民们在旷日持久的生存之战中,依旧败给了处处不如自己的凡人。
    曾经,他也疑惑过,凡人就那么独受天地钟爱?
    太古时的烈山部,因不忍见天柱倾颓,人间如水狱,才自请入流月城协助炼制五色石,可是天裂修补后,烈山部却陷入进退不得,终日困守流月城的死局中。
    这岂不是众神对我烈山部过河拆桥?
    年幼时,他曾这样问自己的启蒙老师。老师神色大变,慌忙捂住他的嘴,说万万不可再提这样的话,要是被城主或大祭司听到,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那时,年幼的自己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
    听闻善铸剑的龙渊部已消亡,有一支娲皇部族隐居地底,不见天日,不过终究是传说,自己并没有亲见。
    这么看来,烈山部竟已算最幸运的一支,苟延残喘至今,好歹得了退路。只是日后发展依旧荆棘丛生,想必还有许多问题,只不过……自己这满手血污,愧对神农神上与历任先辈的大祭司,已无法再相助族人了。
    也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既决定让烈山部开始新生活,那就该将过去种种悉数斩断。自己能做恶人以换族民安康,也算是走好了他该走的最后一步。
    想到这里,沈夜暗暗摇头,自己终究放不下,自成年后继任大祭司,半生心血统统投注其中,没有一日不为烈山部的未来殚精竭虑,这即是职责,更是百余年来的习惯,一切早已融入骨血,成位沈夜自身的一部分,怎可能说放就放?
    待谢衣回来,还要再仔细问问,如今下界各大门派对烈山部人到底作何想法,打算如何处置?而族民当中又有怎样的声音,可有人能担大任?历经大变的族群,若无人出头,难以凝聚人心,前途始终是黯淡的……
    他一面想,一面信步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了静水湖入口处。沈夜停下脚步,凝神看去,见前方结界已在隐隐发光,显然对自己的靠近有了戒备。
    谢衣担心自己擅自离开,临行前将结界又加固了两层,真不知是为了防备,还是保护。沈夜又不是傻子,现今这状况,便是没有结界,也不会贸然离开静水湖。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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