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闻笙箫-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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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嫣然在儿童中也属于体质比较弱的类型,她的身体素质达不到高强度手术的要求,所以在医院里首先进行了一个星期的高压氧舱治冶和药物培护,第二天就要进行第一期手术。
成海岩喂女儿吃饭,以前也是很经常的事。只是现在,看着女儿略显呆滞的眼睛,这种心情显然是不一样了。
“吃饱了吗?”成海岩喂完了,放下手里的小碗,摸摸女儿的头,问她。
成嫣然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说话。她的大脑思维能力受损,暂时无法通过言语交谈。右脑的控制能力也减弱,半边身体处于无知觉状态。这些都要要通过一期一期的手术来修复。
成海岩知道女儿现在可能无法分析声音和文字的信息。但他仍然每天和她交谈,希望这些语言符号对她的大脑多少有一点刺激作用。
他把女儿的身体放平,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拨了石皓那边的电话。
“你刚刚做什么去了?跟医生谈话?”石皓问他。
“没事,喂然然吃点东西。谈公司的事吧,‘西江雅苑’的工程只剩一点尾巴了吧,最快还要多久完成?”
“差不多得一个月,我估计了一下,先把客户的订金全放进去,除此之外,还得五六千万才行。没有这笔贷款是绝对不行的。”
他沉吟了一下:“五六千万……”
石皓道:“我再去跟银行谈一谈,谈判条件上让点步?或者换一家银行……”
“没用的。银行中途撤出,肯定是因为曾氏的干预。曾氏集团和他们的关系很深,你用再好的条件谈也是没用的。现在再换一家银行,国内银行对商业贷款的谈判和审批周期太长,我恐怕不等谈出个眉目来,‘西江雅苑’已经无以为继了。”成海岩否定了他的想法。
“那你看怎么办?”石皓的语气有些焦急。恒基固然运行稳健,但曾氏集团财雄势厚,如果果真如传言所言,曾振中因为生了成海岩的气而要对付恒基,封住恒基的前路后路,那情势还真得堪忧。
中国的商场,人情的力量远大于智慧。石皓固然是以专业而非以经营见长,但好歹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几年,这么简单的道理早已悟透。
成海岩沉思了一会儿,道:“等我接触一下美国这边的投资银行再说。”
石皓有些担忧:“找投资银行融资风险太大,你不会还想再签一次那个‘对赌协议’吧?别忘了,国内不少大公司,都已经被境外投行的这个‘对赌协议’给搞垮了。东华实业刚刚因为和瑞士信贷集团的对赌协议巨亏了五亿。我不希望走这步棋,在国内融资也有很多途径,我们可以有其它的考虑。”
“不,你认为还有其它的考虑,是从现在的情况来考虑的。曾氏如果安心要整垮恒基,会步步紧逼,封死一切出路。如果我们继续在国内融资,情况很有可能更坏。等到资金链已经形成的时候,再被曾氏插手破坏的话,恒基就真得伤亡惨重了。到时,箭已在弦,别说是出路,连退路都没有。找境外投行,就是要避免这种风险。”
对赌协议投资方与融资方在达成协议时,双方对于未来不确定情况的一种约定。如果约定的条件出现,投资方可以行使一种权利;如果约定的条件不出现,融资方则行使一种权利。
签订这种条款,是为了保护投资方的利益,以免投资方的巨额资金打了水漂,成为收不回的“呆帐”。
企业在并购扩张需要注资时,或者在境外投资需要其本土资金背景的支持时,通常会通过“对赌协议”来获得境外融资。
两年前,恒基曾经与摩根士丹利签署过一份“对赌协议”,摩根士丹利以高于市价百分之二十的价格认购了恒基的一千万股股票,相当于恒基得到了摩根士丹利1。5亿人民币的风险投资。
当时的签约条款是,如果一年后,恒基的纯利润达到合同中的预期,则恒基可以以恒基当时的股价为准将股票从摩根士丹利手中赎回。如不,则以收购价为基准,溢价百分之十给摩根士丹利,也就是说相当于摩根士丹利以低于预期的价格收购了恒基,成为恒基的控股方。
一年以后,恒基业绩飘红,超额完成预期任务,对赌协议的结果是恒基与摩根士丹利双赢。
石皓不支持这样的“对赌协议”,觉得风险太大。
“你不需要再考虑吗?”他知道成海岩的习惯,他思维能力远过于常人,所以考虑事情所用的时间通常都很短,他喜欢当机立断,不喜欢拖拖拉拉。
其实石皓也有这种感受,很多事情,你经过长期的考虑,所做出的结果未必就胜过最初的决定,但瞻前顾后乃人之常情,大多数人都无法克制这样的弱点。
但风险融资是关系公司前途的大事,石皓仍然希望他能够慎重一些。
“对赌协议也是一种成熟的财务工具,没有你认为得这么可怕。虽然不可对之太多倚赖,但也不必把它看成洪水猛兽。任何融资总是有风险的,对赌协议不过是其中的一种。至少在目前看来,境外投行是我们最好的融资途径。”
石皓默认。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成海岩说的对,在国内融资,周期太长,并且要背负被曾氏釜底抽薪的危险。但石皓并不明白,曾振中难道就真得想要置恒基于死地?
确然,成海岩对曾晶照顾不周,令曾晶死前抱恨。这一点石皓也对他颇有怨言。但公平而论,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要打压恒基直到破产,未免也过火了。
石皓并不清楚成海岩真正的背景,当然做梦也想不到其中的真相。
“我想知道,为什么曾老爷子一定要对付恒基?”石皓提出自己的疑问。
成海岩停了停,告诉了他一部分的真相:“因为他想要然然的监护权,而我不给。如果恒基破产,那么受现实所迫,我就必须把然然的监护权转给他。即使我不给,他也可以通过法庭来赢得这个监护权。”
“是这样……”石皓没想到。
“暂且就这样决定了。我会听从你的意见,再仔细考虑一下。不过,如果到今晚十二点钟我没有电话给你表明新的计划,那么就说明我已经准备接触投行那边的人了。你可以在上海那边做好相应的准备。”
“好吧。”石皓挂了电话。
成海岩很少推翻他自己的决定,石皓相信这次一定也是。
他是那种下棋时可以一眼看十步以外的人,思维缜密,虽然总是当机立断,但一定有他做出判断的道理,并且很少出错。这一点任何接触过他的人圴表示佩服。石皓当然也不例外。
果然,石皓在自己的办公室守到十二点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他仍然像过去一样,一锤定音。
石皓希望这一次,他的判断仍然像过去一样,例不虚发。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中)
已经决定了要找投行融资,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时间就是金钱,迟疑不决往往会带来更多的损失。
成海岩打电话给摩根士丹利的一位董事总经理莱斯曼·伯哈姆。他是上次恒基融资案的经办人,成海岩和他就是因为那次合作而相识。
华尔街的投资银行竞争非常残酷,读完名校MBA的学生们进入投行,只能从底层的分析员做起,工作繁重异常。从分析员到经理到副总裁再到董事,再往上才是董事总经理,这是投资银行典型的金字塔式结构。
到了董事总经理这个位子,就爬到了金字塔的顶端,可以享受美好的世俗生活了。他们手握大权,负责从客户手中拿单谈交易,年收入通常都可达到千万美元以上,飞机、游艇、豪宅都是唾手可得。
但从分析员爬到董事总经理,要承受的压力和风浪当然也可想而知。所以,经过了这么一个严酷的过程,很容易改变人的性情和喜好。许多大投行的董事总经理,虽然风光无限,在其余行业的人看来,都是些颇为无趣的数字化生物。他们懂得享受生活,但很可能已经忘记了如何享受人生。比如《风月俏佳人》里的那位华尔街精英。
但莱斯曼·伯哈姆有一点不一样。他本人拥有哈佛商学院的MBA文凭,并且父亲是国会议员,在民主党内颇有地位。因此虽然同样经历了由分析员一路杀上来,但他三十出头就已经做到了董事总经理的位子,比起没有家庭背景的普通分析员来说,承受的折磨相对少一些。因此,他还不是个太无趣的人。
因为经手恒基的融资案,他和成海岩认识,对成海岩颇为欣赏,在一起吃过饭,骑过马,每逢圣诞节会互致一下问候。虽然说不上什么过硬的交情,但是勉强也够得上“朋友”二字。
接到成海岩的电话,他很开心:“成?怎么会忽然打电话给我?你来美国渡假?”
“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喝杯咖啡。”
做到了这个位子的人,自然是聪明颖悟,一叶知秋。伯哈姆笑道:“你的公司又要融资扩张?”
成海岩笑笑,答道:“那倒不是。情况有一点复杂,明天见面再详谈吧。”
第二天,同时也是成嫣然第一次进手术室的日子。
成嫣然躺在手术床上时,眼睛转了转,看看四周,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看得出来她有点害怕。像是一只小动物的反应,|Qī…shu…ωang|虽然没有语言,但还是可以让人感受得到。
成海岩俯下身去,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安慰她:“别怕,你出来的时候,爸爸一定在外面等你。”
这是做父亲的必要的责任。
成嫣然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渐觉安定。护士把她推入手术室的过程中,她的眼神就一直停留在爸爸身上。
目送然然进了手术室之后,他向医生告别,去赴和莱斯曼·伯哈姆的约会。
他们约的地方是距离洛克菲勒中心不远的一间高级咖啡屋,环境很好,不少金融从业人士都喜欢在这里约人谈生意。
成海岩到达五分钟以后,莱斯曼·伯哈姆就到了。这大概就是同美国人订约会的好处了,他们很少迟到。
伯哈姆一走进咖啡馆,就看到成海岩坐在离窗子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处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