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不曾相遇-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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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由他沈重的表情,慢慢地、慢慢地顿悟……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你们,昨天一整晚都在一起?”他的沈默,证实我说的没错。“她在你那里过夜?你们做了什么?”一、整、晚!旧情难忘的前任男女朋友,能做什么,那还用想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帮我庆祝生日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庆祝生日而已?!那这样我算什么?整整等了他四个小时的我算什么?
我深深吸气、又吐气,命令自己不可以把整盘食物往他脸上砸,那是宁夏才会做的事,我不是疯婆子,我要有风度……但是……妈的!
“李柏琛,你不要逼我骂你浑蛋!”
“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他困难地停顿下来,像是多难以启齿。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能忍住不把餐盘往他头上砸,也许,是因为他此刻看起来,比谁都还要痛苦的神情。
然後,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她怀孕了。”
我想,—颗原子弹爆炸,也不能够让我像现在这样头昏眼花了。
“孩子……是你的?”我听见自己紧到颤抖的声音,尤其,在他沈重地点头之後。
“分手时,我们都没有料想到她会怀孕。昨天,她突然跑来找我,告诉我,她半个多月前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刻意等到现在才来找我,想给我一个惊喜,当作生日礼物送我。
“以前,我们讨论过要生几个孩子的问题。她说,她会习惯性的拿我和那个男的做比较,她发现她放不下过去,尤其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後,她当机立断地分手,并且辞掉台北的工作,回到我身边……直到刚刚,我送她回台南的家,在来的时候,一直想著要怎么告诉你这件事。我真的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但是,静,我对她有责任。”
我静静地听他说著,心,整个沈到了谷底。
这不是八点档连续剧的情节吗?这么洒狗血的剧情,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
严格来说,这件事也不是他的错,我能怪他吗?
“她知道……我们的事吗?”我困难地挤出声音。
他摇了一下头,抬眼看我。“你希望我说吗?”
你希望我说吗?
这样一句话出口,我再有什么,也全说不出来了。
他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如果他的选择是我,一开始就会对前女友坦白,但是他没有,他本能地就是隐瞒,甚至还问我,他该说吗?
“这样,很好啊,你对她本来就余情未了,现在她愿意回来,你还要说什么?”他甚至,连我们这段感情都不愿意承认,那我算什么!
放下筷子,我头也不回地走出店门,脚步极快。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追上来,也许会,也许不会,潜意识里,我还是希望他会留住我……
在校门前,他追上来,紧紧抱住我。“静,你不要这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我真的说不出口……”
我回过身,凝视他挣扎为难的面容。
那为什么,看著我你就说得出口?我好想问,却也始终没问出口。
他终究,还是比较舍不得她吧?舍不得她伤心,舍不得她难过……
七年的感情,七年来共同编织的未来蓝图,再加上,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难过。
我拿什么,去和人家比?
“你不必告诉她什么,真的不必。只要——我们不再见面就可以了。”
他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劲,将我抱得很紧、很紧。
我听得见,他胸腔的心跳,他怀抱中的温暖,这也许,是最後一次了。
“你为什么——可以把放弃说得那么容易?”耳边,传来他沈抑的嗓音,一颗颗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颈际。
放弃的人,真的是我吗?
我只是,不做挽留罢了。
记不得,我们最後是怎么分开的、他後来又说了什么,只记得,他一直紧紧地抱著我,许久,许久。
我麻木地回到寝室,眼泪才疯狂决堤。
宁夏差点被我吓死,问清事情的原委後,直骂我笨,问我为什么不留他?我未必会留不住。
我只是觉得,既然他都已经决定要怎么做了,那又何必再多做一些令他为难的事情?如果最後一定要分开,起码我可以选择好聚好散,保持风度,留给他最後的美好回忆。
“风你个头啦!风度一斤值多少钱?你确定他真的做好决定了吗?从头到尾,他只是告诉你有这一件事,他有责任而已,有说要吃回头草了吗?你干么二话不说,急巴巴地把他推回给前女友?我就不相信他对你的在乎会比那个白目的前女友少!”
而靖阳却说——“你有没有想过,他那句“你希望我说吗?”是把决定权交到你手上,如果你当时点个头,据理力争,他的选择未必不会是你。”
是吗?如果我有心争取,情况,真的有可能不同吗?
连续几夜,我没有办法睡得很安稳,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段记忆,每天睡前,枕头总是湿上一大片。
直到,悄寂了几天的“小小的太阳”铃声再次响起,那瞬间,胸口竟会紧得呼吸困难。
手机近在咫尺,我却没有办法伸手去接。
铃声响了很久,停掉。
接连几天,他没放弃找我,而我,也始终没去接。
某天,下课回到寝室,又跷了课的靖阳,懒懒地趴在桌上,音响中正在播放的CD回绕在室内。
我不经意聆听,心猛然一阵抽痛。
原来,“小小的太阳”并不是我们之间的指定曲,这,才是我们避不掉的宿命。
我向靖阳借了CD,反覆听著这首歌,无数遍。
泪水,也反覆落著,无数回。
我在语音信箱里留言,录下这首歌。
你答应过我,会再为我唱首歇,现在,我只想听这首,最後的一首。
徐圣文不晓得从哪里听说了我的事,也许是宁夏,也许是靖阳,总之,他又开始天天往我们这里报到,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要不要接受我是另一回事,这只是朋友基本的关心而已,没其他意思。”他是这样回答我的。
他会在用餐时间,软硬兼施地把我带出去吃饭;脚上的旧伤,我不愿意再去回诊,他替我找了另一家中医诊所,不厌其烦地接送。
回来的路上,他问我:“宁夏说,你最近心情还是很糟,上课都在混?”
“还好。”我懒懒地,不太想说话。
“要多久,你才能复原?”
我双手颤抖了下,僵硬地揪握住他腰间的衣服。
“他伤你伤得那么重吗?”
我沈默著不说话,将脸贴在他背上,静静流泪。
我没那么勇敢,真的没有。
将车停在校门口,我感觉到他挺直了腰,身体突然有些僵硬,我由他背上抬起头,刹那间僵直得无法动作。
我没有办法平心静气地和他见面,我怕……会失控地在他面前哭泣。
也许一段时间後可以,甚至,路上遇到还会笑著打招呼说:“嗨,李什么还是林什么的,最近好吗?”但是,现在还不行。
我不知道李柏琛在那里等多久了,他看了徐圣文一眼,走向我们。“我打你手机,你一直不肯接。”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沈默。
“我们……连见面都不能了吗?”他皱著眉,声音是压抑的。
我抬头直视他。“你来,她知道吗?”
一句话堵死了他。我看见,他脸色变了变。“你一定要这样……我想好好谈谈,可以吗?我们之间——”
“什么事都没有。”我打断他的话。“你回去!我也会很好的,真的!”
我在说谎!
其实,我多想扑进他怀里痛哭,告诉他我一点都不好……
“静……”
“我突然觉得,可丽饼的味道还不坏,不必刻意设限,强制自己非得吃什么,对不对?”我不知道,我的心明明在哭泣,为什么脸上却可以笑著。
他颤动了下,惊愕地看著我。“这真的……是你的决定吗?”
我的决定?这,明明是他的决定啊,我只是,代替他说出来罢了。
我点头,强迫著自己用最平和的语调说出来。“人生中的幸福,不会只有一段,而我,会试著去开启另一段。”
他看了眼我身後的徐圣文,声音听起来好沈重。“我想,我懂了……”他吸了吸气,又说:“对不起,是我……”
我摇头,阻止他往不说。“从认识以来,你一直在说对不起,已经够了。到了最後,你只要……彼此祝福,就行了。”
“如果这是你要的……好,我给你,你要的祝福。”
“谢谢。”我轻轻笑著。“也祝福你,再见。”
一转身,笑容来不及收住,眼泪已经掉出眼眶。我不敢回头,怕他看见我脆弱的泪水,我会走不开。
徐圣文一直跟在我旁边,轻声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并没在一起?”
我只是一再摇头,泪水落得又快又急,来不及擦拭。“他……走了吗?”
“还没,他一直在原地看著你。你——要回去吗?说不定——”
“不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不懂你为什么不让他女朋友知道,他看起来那么舍不得你,你未必毫无胜算。”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再问自己。
也许……只是想完美的开始,也完美的结束,这样而已。
我很清楚,他不可能抛得下他的责任,那么,我就算争赢了又怎样?我们都不会快乐,我不想……争得那么难看。
但是後来,靖阳他们分析我的心理,说我只是害怕被舍下的难堪,所以在他还没做下抉择之前,就先懦弱地退避。
我是胆小鬼,我承认。
那天晚上,回到寝室後的十分钟,一通简讯传来。
对不起,说好要永远在一起,我却中途退席。
我点进手机电话簿,看著“李柏琛”三个字,挣扎许久,毅然决然地按下删除键——包括,那首小小的太阳。
放下手机,我吆喝著打牌。平时三缺一,现在难得徐圣文也在,我们来赌喝酒——虽然宿舍是禁止打牌、喝酒的。
又隔了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