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的辞海-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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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溯冷冷的垂眼看舒茺,脸颊因薄唇紧抿而显得有些削薄,“是又怎样?”
微微沉下的声音里带着丝微不可察的赌气意味。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摔门离开。
徒留舒茺一人傻愣在原地,一字一句消化着刚刚听到的那些话。
他不仅承认了在敷衍她,还说她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意为不能正确估计自己的力量。出自《左传隐公十一年》:“不度德,不量力。”
——舒茺牌成语词典。
不自量力?
……呵,还真是她不自量力了。
只不过,她的不自量力不在于一月之限,而在于她自认为说服了弗溯。
从二楼下来后,舒茺便拎着包径直出了那冷的像冰窖似的别墅。
老实说,她很生气。
生气弗溯用这种方式敷衍自己,生气他说自己不自量力,更生气自己这一个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他,甚至还生气靳容把这一切戳穿……
总之此时此刻,舒茺每想到一个人,她都很生气。
这气生的乱七八糟、横七竖八、歪歪扭扭,但同时也生的……毫无分量。
因为,哪怕是怒气到达了顶峰,舒茺能做出的最解气的事,也只是范围小到不能再小的……
“离家出走”。
☆、第22章 沉默
初冬的风已然带了些锋芒,冷冽的在湖面上呼啸而过,却掀不起丝毫波澜。
被风吹得瑟瑟作响的小树林里,舒茺抱着自己的背包默默的蹲在那儿,视线落在不远处散落的小石子上。
“噗通——”
石子落入水中的声音瞬间被寒风吞没,就像化作一声呜咽,闷在了喉口。
湖面泛起阵阵涟漪,一圈一圈朝舒茺的方向荡开。
遥遥的望着那圈圈圆圆,她心头那丝怒气顿时悄无声息的荡散,无影无踪。
然而,冷风不仅吹走了仅有的那些愤怒,还将一颗心吹得越来越凉。
舒茺垂眼,缓缓在草地上坐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的寒气还未散去,这么一吸,倒像是吸了满腔的碎冰渣,那丝丝冰凉汹涌而入,直冲的她鼻头有些泛酸,眼眶也被刺激的微微泛红。
其实……
她方才根本没有必要那么质问弗溯。
因为,哪怕是弗溯突然“善心大发”,只剩这三天,无论如何他也是赶不出修改稿的……
但,她偏偏就是想问清楚,她偏偏就是想知道,想知道弗溯究竟是真的接受了建议,还是仅仅在敷衍自己。
是她不自量力。
她竟忘了,这个人是溯流,是骄傲到不可一世的溯流,那么多的人都拿他无可奈何,凭什么她会认为自己的一番话就可以让他动摇?
当真是可笑。
舒茺扶了扶快要从鼻尖滑落的眼镜,苦涩的浅了牵嘴角,脑子里有些乱七八糟、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回忆在不断串线……
=
五六岁的时候。
她蹲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小伙伴们玩积木。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玩?”
直到蹲的脚有些发麻时,才有人注意到了一边的她。
听到邀请,她眸色一亮,高高兴兴的站起身,“好。”
“你叫什么啊?”
“我,我叫舒茺,茺,取自茺蔚的茺。茺蔚,又名益母草……”这些烂熟于心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然而,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几个小女孩就通通露出了迷惘的表情,“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听不懂……”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玩吧。”
这是舒茺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并不讨人喜欢。
……
十五六岁的时候。
她安安静静坐在操场上捧着辞海,那时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镜片还没有厚如瓶底。
“哟,书虫又在看辞海啊?”两个女生挽着手走了过来,好奇的瞥了舒茺手中的辞海一眼。
“呵,不然人家怎么是学霸呢?不像我们,整天不学无术。”
女生的话音未落,她便皱起眉,微微仰头,“不学无术,原指没有学问因而没有办法。现指没有学问,没有本领。不学,不是不肯学的意思,而是没有学问,这……是古语和现代语的语言的差别。不学的学是名词,因而不能与整天这类词修饰……”
那说话的女生微微胀红了脸,有些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舒茺!你一天不卖弄就会死吗?!我真是从没见过你这么会装的女人!”
“就是!”另一女生也皱着眉,扬声附和。“都怪我们多嘴……你看看这班上,还有谁愿意和你说话……你还卖弄来卖弄去,也不知装给谁看!我们走!”
两人忿忿的离开。
她有些茫然的将视线从辞海上移到那两人离去的背影上。
这是她第一次确认了所有人都不喜欢听她说话的事实。
……
可是……
为什么呢?
她一定是说错了什么。
舒茺百思不得其解,但哪怕是于她而言万能的辞海也无法给予一个正确的答案。
当你不能改变世界时,你只能选择改变自己。
所以,舒茺选择了沉默。
从此,她只能通过各种各样的百科全书来维持自己与世界的微薄联系,渐渐的,她对书本的依赖甚至超越了对父母的。
越沉默,越寂寞。越寂寞,越依赖。越依赖,越沉默。
她在一次次尝试表达自己所想、却越发不受待见后,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自卑。
直到后来。
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虽然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但却会认认真真听完她说的所有话,哪怕是疙疙瘩瘩,哪怕是不由自主的“掉书袋”,哪怕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甚至,最后……
从来都只坚持己见的他,被自己说服了。
这对舒茺意味着什么?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然而此时此刻,一切似乎都被那声“不自量力”拉回了原点。
舒茺拉了拉脖颈上的围脖,瑟缩着肩膀抱紧了怀里的包。
她依旧是那个畏缩不前、唯唯诺诺的舒茺。
她说的话从未被任何人接受过。
她还是一无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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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无比的小阁楼内,仅仅只有一束光亮从深色窗帘的缝隙中挤了进来,在一室狼藉中劈开了一条微弱的光路。
弗溯靠在书架边,眸色幽邃、暗沉无光,手里还捧着一叠厚厚的稿子,俊美的眉锁得极紧,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盯着那叠稿子盯了半晌,他蓦地冷哼了一声,像是不屑又像是自嘲。
将手里的稿子随意的摔在书桌上,他缓步踱到了窗前,修长的身影映在玻璃上,清冷耀眼。
正伸手要将窗帘拉上,他却突然瞥见了湖边那个并不陌生的人影,不由的动作一滞……
冷风萧瑟中,那只毛绒绒的“兔子”坐在草地上,一边吸着鼻涕,一边砸着石头泄愤,额前的几缕碎发都争先恐后的在风中摇曳。
瞧着那些小石子一个猛子扎入湖面,弗溯无奈的挑了挑眉,眉眼间竟也渐渐冰消雪融。
可能是写玄幻写久了,他仿佛都能看到那只“兔子”浑身散发出的黑色怨愤之气,幽幽的升腾。
这么想着,弗溯只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勾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真是幼稚的可以。
他冷哼了一声,却浑然不觉自己这种行径其实更加幼稚。
然而,没过多久,那“兔子”却突然停了手,只愣愣的盯着湖面发呆。
刚刚还挺直着脊梁的倔强背影竟不知为何,渐渐向下弯去,直至佝偻。
像是不堪重负下的不得不屈服,又像是全世界只能拥抱自己的孤独,但更多的,却像是正在蓄势的反抗。
斜倚在窗边窥探的弗溯微微一怔,只觉得那背影熟悉的让人心惊……
☆、第23章 劝慰
微微泛黄的灯光柔柔的映衬着墙纸上的花纹,让家里的暖意更甚。
餐桌上,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升腾着袅袅热气,在灯光下温和的氤氲。
舒母将最后的排骨汤端了上来,一边坐下,一边埋怨的看向舒茺,“今天回来吃晚饭怎么都不说一声?我也好做些你爱吃的,这都快一个月没在家吃过晚饭了~”
因为弗溯下的圣旨——“下班时间是他吃完晚饭后”,所以这20多天以来,舒父舒母还是第一次在饭桌上见到舒茺。
关于舒茺究竟每天在做些什么,舒母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只是察觉到,舒茺的饭量似乎大了不少,每天早上从家里带的饭菜几乎都是平常的两倍。还有,潮汐似乎特别忙,连舒茺这样的新人每天都要加班到七八点……
舒茺像是根本没有听进舒母说的话,仍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似是察觉到她的心情低落,舒母愣了愣,没再继续说下去。反倒是舒沁,微微侧头瞥了舒茺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像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如果说,下午的时候舒茺还是乱七八糟的生气,那么此刻的她正在乱七八糟的难过。
在别墅的湖边坐了一整个下午,她越想越冷,越想越饿。
想着后天要怎么去潮汐交差,想着在失业后要怎么面对父母还有……舒沁,然而想的最多的,还是弗溯那句“不自量力”。
每回想一遍,就像是被戳了一刀,疼得很。
很多不知道多久前的陈年旧事也都被她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了出来,结果就是越想越不好受,那架势倒像是要把积累了这么多年的伤心事一并难过了。
在湖边的一下午,脑子也被冷风吹傻了,肚子也伤心饱了,因此这时候的舒茺不免有些食不知味,就连握着筷子的手也无力得很。她是左撇子,舒沁正坐在她旁边,一个不留神,两人的筷子就打到了一起。
“啪嗒——”
舒茺手中的筷子被直直打掉在了地上。
她回过了神,忙不迭的俯身去拾。
然而,舒沁却率先弯下腰,将掉落在地的筷子捡了起来,笑容关切,笑意却不达眼底。
“姐~你怎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