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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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梓衿被红袖的笑声激出了鸡皮疙瘩,等她出去之后,立刻浇了热水在身上,使劲儿擦。
穿女人的衣服她不太熟悉,研究了一阵子之后,总算穿好开门出去。红袖已经等候在外,“王爷请姑娘过去一趟。”
她立刻又回到了懿德堂,听见宁无忧正和纳兰贺说话。
“楚王府之中,在册的侍女可有多少?”宁无忧问道。
纳兰贺并没思索,回答道:“如今进京的,加上留在苏州的,一共是四百二十人。”
宁无忧将手中的一本册子递给纳兰贺,说道:“我记得,在苏州时,原本有个叫做红线的侍女。”
纳兰贺立即将楚王府名册拿出来查看,“是的,可那个叫做红袖的侍女,因为随同进京,在路上染了天花去世了。”
“她尸骨埋于何处?”宁无忧问道。
“因为那晚赶路匆忙,又遇暴雨,她又是得的是天花,同行的人担忧会传染,所以将她就地深埋了,连碑都没立。”纳兰贺说道。
“可若是这位侍女没死呢?”宁无忧将册子拿过来,用手指点了点那“红线”的名字,赫然是在如今王府下人的名单上。
纳兰贺一怔,转头又看见站在门口身着女装的木梓衿,霍然明白,立刻说道:“对,她并没死。虽然她染上了天花,可当时有王爷身边的大夫医治,她的天花就好了。得天花的人,活下来的也不少,她能遇到王爷,是她运气好。”
“嗯。”宁无忧点点头,“你去吧。”
纳兰贺躬身退下,走出门时若有似无地看了木梓衿一眼。
木梓衿进入房间之中,宁无忧将她从上大小打量了一番。她五官清秀立体,身姿挺如玉竹,也许是做惯了男人,所以行动之间少了女人的秀气和婉约,反而多了飒爽与英气。倒是有一番别样独特的美感。
贤王宁浚的目光是不会错的——她的确是个美人。
只可惜,也许是她少有穿女装,所以看起来有些别扭不习惯。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将放在案几上的一张她的海捕图像展开,仔细对比,摇摇头,笑道:“果然生了一副犯罪的样儿。”也不知是令人犯罪,还是她长得犯罪!
她眉头一蹙,欲怒又忍住。见他拿着图像走过来,放在她面前让她看了看,“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认出来。”
她心知肚明,刚才换上女装那一刻,她自己在镜子面前照了半天,除了衣服不同以外,其他和男装的自己没任何区别。她得想办法掩饰自己的容貌,至少,让自己学会更像一个女人。
她看着那张海捕图像,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札和为父亲买的附方牡丹被人搜走了。她看着宁无忧,说道:“王爷,不知我身上的东西,被您府上的人拿到什么地方去了,能否还给我?”
他从身后书架之上的抽屉中拿出她的手札,“这个手札你没让人看见过吧。”
“除了您之外,没有其他人。”她说道,自己平时都喜欢在晚上的时候拿出来记录。
“那就好。”他再将拿包牡丹粉给她,“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她小心翼翼的将拿包牡丹粉拿过来,又仔细包扎实了一些,放进怀中,“这是我为父亲买的药。”
“你自家就是开药铺的,为什么要到别的地方去买药?”
“我家只有我和爹爹两人,没有请外人。所有的药物要自己去山里采,采得到就有,采不到就没有。”她淡淡的说着,声音有几分颤抖,深深呼吸,平复气息,又说道:“我父亲脚上长了冻疮化了脓,他就自己开了一个方子。我照着方子为他抓药,可差了左盘龙和这牡丹粉。所以就去镇上的一家药铺去买。”
她细细地将那日的经过一一讲述了一遍,他走到软榻前坐下,吩咐红袖进来添了银碳,懿德堂之内温暖旖旎,火炉之中的火光如纱,氤氲出绮丽柔和的红,她平静地讲述着,苍白枯槁的脸色似乎被这轻柔的光照得红润了些。
红袖给她的是府中初等侍女的衣服,王府之中,就算再低等,服饰穿着也讲究个体面,虽不是上好的缎子,但也是考究的假缎。乍看之下,与上好的绸缎并无区别,只是样式简单灵活,方便活动,但是却没有绸缎织锦繁复的纹理和暗纹,少了华贵的润泽。
这样的低等面料,被她穿成个男人的模样,也是少见。
她讲述完毕之后,他若有所思。“第一,你父亲这个案子,疑点太多。但是,如今事发地点远在宜水镇,案发时,你并没有在现场,很多线索只能靠推测猜疑,并不能作数,所以,单凭你这么说,无法想清楚。第二,按照宜水镇捕快的说法,他们是有人亲眼看见你父亲喝了你为他熬的药,亲眼看见他咽气的。既然你说,你看着你爹喝完药之后,就离开了,那么就是说,那捕快的话,其实是假的。又或者,这期间出了问题。”
☆、谁是凶手
“是。”她点点头,“如果捕快真的能看见我爹喝下药,并且看见他……那么,就不可能过了那么久都没抓到我。”
“倒不是不可能。”他摇摇头,“《大成刑律》有定,若是发现命案,如论是谁,都必须第一时间通知官府,待官府的人来验证勘查。若是那捕快发现你父亲死亡,那么第一时间一定是通知官府,官府的人取证勘查也需要一段时间。等勘查之后,再让人发布海捕图像。这期间,也足够你到李家买药,再让张大带你离开了。”
她咬着唇,点点头。
“王爷,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回宜水镇一次,让我为我父亲验尸!”她握紧拳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只要等让我验尸,我一定会找出线索!”
亲自为自己的父亲验尸?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他见过她验尸,别说是面对尸体一般人无法忍受,何况是面对自己至亲的尸体?而且还要用她的验尸方法在至亲身上解剖?
他冷笑,“木梓衿,你如今可是通缉犯的身份?你以为你自己有通天的本事?能够堂而皇之的回宜水镇自投罗网而不被抓?”
“可是,我父亲如今尸骨未寒,被停在义庄之中无人收殓……”她死死地咬着呀,呼吸微微凝滞,说到一半却生生地将所有的愤怒吞咽了回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还是听宁无忧安排为好。
“你难道就没怀疑过张大?”他突然问道,“那老鼠药,是他让你买的。而官府的人,也说你父亲是老鼠药中毒。你就不怀疑他?”
“不会是他!”她立刻摇头,“我和张大一起长大,感情如亲兄弟,他对我父亲也很敬重。而且他是个普通的老实人,平时只会做棺材,怎么可能会杀人?”
他只是幽幽冷笑,“越是不可能反而越是可能,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都脱不了嫌疑,包括你自己!”
她只是倔强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去。
“还有那个谢长琳?”他又问道:“难道就不可能是他?”
“不会是他。”她摇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见过我父亲,更没有机会作案。”
他缓缓地抬头看着她,“是你亲自熬的药,有捕快看见你爹喝了药中毒……有人可以证明那药是你亲自买的,你甚至买了老鼠药,更让人疑心,你把老鼠药放进了你爹的药中……看来,凶手只能是你了。”
她全身僵直,笔挺挺地站在他面前,目光朦胧如蒙上水雾,连他身上暗纹光泽,也变得模糊,“王爷,若是我真的要杀我父亲,有什么理由呢?”她咬了咬唇,“试问,换做天下任何人,谁又会杀害一个爱护自己如命的父亲?”
“人心原本就难测。”他的脸色沉下去,只是看着她,又转身,从案几上拿出两份契约书给她,“若是想留在王府,就签了这两份契约。”
那两份契约轻而薄,她走上前拿过来,略微查看一下。一份是红线的,一份是木梓衿的。他没有再说任何话,签与不签,全凭她自己做主。那份红线的契约是伪造的,但是木梓衿的却是真实的。
他这是在警告她,一旦对他楚王下了死忠的承诺,便不容反悔!
她没有犹豫,签了这两份契约。他拿在手中也没有仔细查看,叠好之后便收了起来。
“明天我会去户部一趟。”他说道,“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查查这个谢长琳的卷宗。”
也好,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话可说了,便跟着红袖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她如今算得上是王府的下人,只能住在下人住的勤居所。
好在给她的是单间。她进去之后,红袖又给了她一个小盒子,上床之前,她将盒子打开来看,是一小盒子黄粉。黄粉也是女人爱用的面粉之一,只是盛行于小部分民间妇女之中。因为黄粉较粗,质地不好,虽然有护肤的作用,可涂在脸上不好看,所以少有人用。
她挖出一点点,在脸上涂均匀,再用妆台上的几支眉炭笔勾描了眉毛和眼角。原本还算白净的肤色变得枯黄黯淡,清隽挺秀的眉“八”字下垂,眼角也微微往下压,若是面无表情,她的脸看起来有几分颓丧枯槁,没有灵动生气。自己这样的一张脸,若是站在人群之中,是很不出众的,看一眼都不会被记住。
以后,恐怕要长期以这个样子示人了。先前怕暴露身份的担忧和慢慢地放下了些。她脱下衣服,躺倒在床上,严严实实地裹上冰凉的被子,如蚕茧一般蜷缩着身体。
窗外寂寂无声,唯有一盏昏暗的灯,在房檐下摇曳,即将油尽灯枯,光闪了几下,最终还是彻底陷入黑暗之中。她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强迫自己入睡。
次日天未亮,便听见有小厮在她门口喊叫的声音。她立刻起床,开了门,那小厮看见她,微带着些愠怒,“红线,王爷都要上朝了,你怎么还在睡?赶紧去伺候王爷起床洗漱!”
“我?”她反手指了指自己,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还未入春的天阴沉昏暗,亮得迟。此时是卯时初刻,天还是黑的,可勤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