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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欲从今夜白-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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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

他抱住脑袋,痛苦地吼叫,“明明……明明慈姐说的是,说的是……你是抱养的啊!”

单白猛地一震,扬声高叫:“你胡说什么!”

应无俦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看起来如此恐怖骇人,眼里明明弥散着水雾,却死死压抑着,不敢让它掉落——“慈姐说的地点取出的那些文件,全部证明你只是慈姐收养的!根本不是她的亲生骨肉!——你这个鸠占鹊巢的蠢蛋,你根本不是慈姐的女儿,还装什么装!”

单白愣愣地站在那里,忽地拍手笑道:“应无俦啊应无俦,我真是服了你了!哈哈,哈哈——”

少女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重点是内里根本听不出任何不悦和愤怒之意。应无俦被她的笑弄得有些发懵,不由得愤恨低吼:“别笑了!笑什么——”

单白擦着眼角眼泪,笑望着他,“哈……应无俦,我说呢,既然你清楚了解我母亲,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玉恩珏就是我舅舅!当时,居然还装的那么像,要我去向玉恩珏讨个答案——只不过你没有想到吧,因为玉恩珏,连带着对于我母亲的调查和寻找,让你那么费心费力!”

应无俦瞪着她,无比恶毒地咒骂:“不管你怎么说,你都不过是个不知道父母是谁的野丫头!孤儿一个,根本不该跟慈姐攀上任何关系,这么多年还一直连累着慈姐!你这种人,早该死了算了!”

单白勾起唇角,冲他轻轻摇摇手指,“我告诉你,如果说我对你还有那么有点怀疑,现在倒是真的都坐实了你的嫌疑……不管你怎么说,我是玉恩慈的女儿,十七年前已经是,到我死的时候还是!——在看到那个蝴蝶印记的时候,其实你心里已经知道我真的是她的女儿了吧,只不过你不想去相信而已!因为……让我落入如今这种境地的罪魁祸首,就有你一个!”

说罢,她冷哼一声,这一次终于彻底离开,毫不回头。

应无俦终于支撑不住,歪歪栽栽跪倒在地,双手抱住脑袋,压抑着嚎啕出声。

他怎么会不信?他亲耳听着慈姐同他大姐说,那红蝶是惟有玉家女子才会有的特殊胎记,连位置都不会变——正正在脖颈后贴近发根的位置,平常如果被遮掩起来,旁人根本想偷窥都无法!

可是……可是当初慈姐告诉他的,分明那个她……是领养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

******

单白跌跌撞撞推开别墅的大门,客厅里正等待着的乐正骁一看到她回来,忙站起来迎接她。

“阿白……”

她猛地扑进他怀里,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终是没有忍住。

“妈妈……我妈妈……”

她声嘶力竭地对他喊着,声音模糊嘶哑,却仍极力表达着,希望他能懂。

乐正骁用力抱紧她,“不要急,慢慢的,慢慢说……我在听。”

“原来……原来妈妈她,为我做了那么多……”

她哀声痛哭,这四个月以来,第一次感受如此撕心裂肺的痛楚。

小时候,母亲第一次告诉她,她们有一模一样的印记,生长在同样的位置,那代表她们是同宗同源,都是玉家最特别的女子。

那时,母亲常常看着她低低叹息,一遍又一遍同她说,阿白,你要记得,你是妈妈最爱的女儿,我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日后,你能够幸福安康,快乐平安……

那时她并不懂,为什么母亲总是这样重复。那是她的亲生母亲,母亲对她的浓厚关爱她一直都知道。因着懂事的早,她和母亲相互搀扶着,在父亲的淫威下支撑走过十多年,一直到母亲去世。

可是当她得知自己居然并没有被列入自家的户籍,她便知道母亲定然是另有安排!一方面她让乐正去查,一方面她要从应无俦口中得到最真实的答案——因为他手里捏着有关她身份的一切证明!

然而……这个事实是如此残酷,心痛而又充满感激,却令人这般绝望!

原来母亲将她的身份办成了收养孤儿的背景——想必母亲是要未雨绸缪,害怕某日真的落在舅舅的手中,会因为母亲的关系,对她不利……因为她是收养的,母亲才是她真正的监护人,即便舅舅和母亲有着最亲近的血缘关系,但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即便是她父母双亡,也不允许舅舅跳脱法律条文,令自己成为她的监护人而作威作福。

也正是因此,应无俦受母亲请托,得到她的身份证明。原本应该遵照母亲的遗志,他代替关照她,可是当应无俦发现她只不过是收养的养女身份,再加上当时又被亲手造成她母亲的死亡这一事实震惊异常……所以,他根本没时间去在乎她这个孤女日后会怎样,也就间接造成了她日后一步一步走入无间地狱的事实!

难怪……难怪,她始终感到不对劲!应无俦分明爱着她母亲,应家原本就跟玉家交好,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知道玉恩珏就是她舅舅!可是即便如此,从头到尾,他都不曾向她伸出援手,明眼看着她的挣扎痛苦,甚至连带他也掺了一脚,将她狠狠伤害蹂躏,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乐正骁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单白眼里,那么刺目。她强硬地抓紧他的手臂,死死盯着他,分明是要逼他说个分明!

乐正骁长叹一声:“阿白……我派去调查你父母的那一场事故,结果发现……发现……”

“你说啊!”

他抬头瞥她一眼,“阿白,那场事故……其实是……你母亲当时硬是拉扯着你父亲,你父亲没有注意,而你母亲已然一心寻死,只是不巧……恰恰撞上的,是应无俦的车子……”

“所以呢?”

她瞪着眼睛,面上晦暗的泪痕渐渐干了,然而她嘴角却慢慢勾了起来,露出诡谲的笑意,“所以……即便是他撞死我母亲,我母亲当时却还是会将我拜托给他?——是因为我母亲认出应无俦了吧!”

“阿白——”

她慢慢推开他,“所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要告诉我,原来一切都只是我母亲自己找死,想死,于是这些事故这些痛苦根本同旁人无关!是……吗……”

“阿白!”

她狠狠推开乐正骁,一口气直直跑入右院。

原本以为唐蜜已经随应无俦离开,却不想,她却是被打理干净,被送回右院好生照看着。看到单白来了,当即和田欢一同开门出来迎接她。

她们刚一凑近,却被飞快迅猛扇过来的耳光打懵了!

第77话 又爱又恨

唐蜜捂着脸,怯怯地望着单白没说话,田欢有些发懵,但立刻就怒了。

揉着脸,田欢怒冲冲地指着单白的鼻子骂:“你发什么疯!我们是合作,不代表你就能随意打骂我们!”

然而单白并没理会她的叫嚣,只是冷笑望着一直捂脸没敢说话的唐蜜,啧啧有声地在她周身转了一圈,“不错么!学得倒是有六分相像!”

她的原意便是让唐蜜扮柔弱,特别是要看起来楚楚可怜,可内心里又透着倔强——相仿着谁,却又远远及不上那人!应无俦也是很给面子啊,那么冷清淡漠的一个人,居然会因着这点点柔弱相像,倒真的对唐蜜施舍了些许怜悯之心!

唐蜜怯懦地瞧向单白,小声嗫嚅:“我……我也只是按你说的去做啊……”

单白皱眉——现在这副样子,又不像了!她不耐烦地挥手,“得了得了,现在也没有别人在这,你正常点吧!”

·文}唐蜜眼神渐渐变了,放下捂脸的手,稍稍揉了揉,抿抿嘴不说话,不过整个人倒没了最初那种我见犹怜的风韵,看起来更贴近她的真实本性。

·人}单白忽然觉得自己这一遭实在很是莫名其妙。她怎么了?不过是心浮气躁,死死压抑着一股邪火,可就说不出到底是从何而起,又是如何能够消减。

·书}她恨应无俦,无疑是深恶痛绝。但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居然是母亲一心求死,成了应无俦巧遇成全;母亲临危授命,终究应无俦厌她不顾!

·屋}说到底,应无俦的罪,只是当初取走她的身份证明,却没有对她施以援手的落井下石之罪么!

冷冷瞪了一眼虽淡然却有些怯弱的唐蜜,以及对她不满却并不敢完全声张的田欢,单白撇下一句:“记住你们各自的任务!有空我会来找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说罢,她匆匆离去,同来时的雷厉风行一样。

这是单白时隔四个月之后回来,第一次如此情绪失控。

然而这却是她的最大忌讳,心浮气躁必会先露马脚,兵家大忌如此,她怎么能忘了过去那些受教!

她心里明镜似的,即便应无俦并非存心杀人,可是母亲死在他的车轮下仍是不争事实!或许恨意没那么刻骨,可是对于应无俦的羞辱和落井下石,她永不能忘。

所以……应无俦,你等着接招吧。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对我母亲的情意……究竟,会达到怎样的地步?

******

她问乐正骁:怎样才能忘记一个人?

他说,无爱,无恨。

再问:如何记住一个人?

乐正笑言:又爱,又恨。

******

鬼节又至,距离父母双亲去世已然渐满一年。

自忌日渐近开始,单白便自己一个人找来材料,做象征祈福安乐的纸船,连带用于燃着的金银元宝都不允许旁人插手,自己细细折叠出来,没日没夜的。

乐正骁看了心疼,想找人帮她做,或是直接去岛外买这些东西,却被她一口拒绝。

忌日那夜,她一个人坐在白石湖边,夜幕低垂,明璨的夜星倒映水面,亮闪闪的,看起来如此璀璨动人。

她直挺挺地跪在那里,虽然圆滑却湿冷的鹅卵石生硬硌着膝盖上柔嫩的肌肤。乐正骁要去扶她,被拒;宗执和陶煜千劝她,被她冷厉的眼神斥去。至于殷家兄弟,连近她周遭三尺都要被人拿眼光杀死个来来回回,更别说想同她聊上几句。

“你们走吧,我只想一个人待会,静一静。”

陶煜千第N次咧着笑脸凑过来时,单白淡然说道。

虽然心疼,但是也知道在这附近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没什么危险,他们也只好默默走开,又在她威胁的目光下,暗暗叹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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