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逝春分,夏日信未达-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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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得像鸟叫,你居然还能听出美感。”木诗涵抠耳朵:“我就知道,她用了变音器。”
见木师翰满脸疑惑,木诗涵调出手机软件演示。
“你是真正的天才。”木师翰夸奖他,问他怎么想到的。
木诗涵不好意思,犹豫着:“小时候,你家里的骚扰电话,都是我用变音器调出来,在公共电话亭骂你的。”
木诗涵建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不是想找袁梦吗,那就造出一个袁梦出来。”他把哥哥声音调成女性,用新号码拨通电话。
“您好,请问您找哪位。”“明末先生“问。
木师翰说:“我是袁梦,是你在找我吗?”
“明末”惊讶得说不出话。木师翰趁机说:“请问你是哪位,这么大规模地找我,为什么。我刚到这里,因为一些事耽误了时间,听同事说,你今天没来。”
木诗涵做出指示,关闭变音器,由章明解释说明。
“你看我没骗你,如果是假的话,我干什么一遍遍找你,想你肯定有特别重要的事。”
“你真的是袁梦吗?”男声变柔软,短暂啜泣后,居然嚎啕大哭,共振得听筒滋滋叫着杂音。
“先别哭,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木师翰心里不是滋味,眼圈红了,他说话时没开变声器。
对方哭得呼吸抽搐,没力气说话,没听出他的声音。
“我们在海岩大街的米字店见,好吗?
对面拼命才挤出一个嗯字。
木诗涵把夺过手机挂断:“够了,言多必失。”
木师翰走到警察大院,一个人对着老树发泄心情,捂着胸口慢慢蹲下去,迟迟站不起身。木诗涵听到了韩初的哭声,心里不是滋味。哥哥太苦痛,他感同身受被折磨,心里有不甘,对韩初仍有怨念,可是是时候放下了。韩初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恶毒,谁还能没做过坏事,只是韩初太倒霉,所有人都很倒霉,都可怜不容易。
木诗涵感觉一瞬间全都放下了。
又熬了一天,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街道外面的人山人海越来越多。其实选择这个店,主要是因为那条街,那条街每天都人山人海,想逃也不容易。
木师翰沉不住气,不断看表。他们这次坐在靠内不易被观察的位置,而章明则站在对面的天台上面,不断拍摄靠近商店的女性。
我顶着通红的眼睛,穿过人群推开门,第一眼看到木师翰,一瞬间大脑混乱,感觉被骗了,拼命找躲藏的地方。
已经快要一年没见过木师翰,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终究还是没能骗过他。我面对他太羞愧,欺骗过他太多次,以至于不敢正视他。而他仍追着我无论天涯海角,可却令我更为羞愧。
我飞快推开玻璃门,瞬间逃入人流汹涌的地方。
木师翰冲出来,呼喊我的名字,在人流里挤来挤去,伸手碰不到我。他身材高大,没空挤过来,被别人呵斥着。而我随着人流轻易拉大我们的距离。
木师翰在后面高声呼喊我的名字,我不敢回头,无数次走上逃跑的道路。
我听见他呼喊的声音有哭腔。
“我会找到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一定会找到你。哪怕你藏到天上,哪怕你藏到土里。”
求求你放弃我。
我尽量拉大空间的距离。我相信时间可以平复一切,爱总有时效,只要过期了,他肯定会把我像垃圾一样扔掉忘记。只要我对他伤害够深,他会讨厌我。这正是我想要的。
可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对我的喜欢,只会给他带来伤害。
我是个逃犯,又失去了庇护地,实在没有逗留的地方了,决定回家。我决定结婚,找个人嫁了,就能彻底断了木师翰的念想。
这一次,所有不该开始的错误都会有正确的结局。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我回家的时是正月十五,这天是大部分中国人离家再远行的日子。可偏偏这天整条街电路坏了,整栋楼都蒙在黑夜中。
不过就算闭着眼,我仍然能找回家,家门上有新帖的春联,不知爸爸的毛笔字是否比往年更好。我没通知他们回家的信息,没有钥匙,迟迟不好意思敲门。这么久没回家,理由再充足都不是不回家尽孝的借口,更何况爸妈早知道我在说谎,只是爱我从不戳破。
我太饿了,才敲门。门开了,居然是爸爸开门。他端着蜡烛,昏暗的光圈照亮额头皱纹。现在是晚上,正是爸爸晚班的时刻,怎么会在家。
我吃惊得说不出话,爸爸也很吃惊,倒吸冷气熄灭蜡烛。一切重归黑暗。我和爸爸已经很多年没四目对视过,重回黑暗并不感觉轻松。爸爸正和我面对面,互相看不清。
“外面冷,快进来,怎么还不打电话通知一声,是不是钱不够花了。”爸爸摸到我的箱子,碰到我的手,我迅速抽开。他没说话搬箱子,我像个守规矩的客人。
屋里烟味很大。
“爸,你又吸烟,小心妈妈回家又唠叨你。”我打开窗户,迎面一阵风把爸爸放在桌面的蜡烛又吹灭了。
我摸黑点燃蜡烛,菜已在桌上摆好,而爸爸背着身。
“你好久没叫爸爸了,我有些不习惯。”爸爸笑了,受伤的手指端碟子不稳当,菜汁洒了一手。
“赶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今天先凑合,明天做你爱吃的红烧鱼。”
我埋头猛吃,感觉稀饭有点咸。
“好吃吗?”爸爸问。
“对不起。”我满怀歉意地说。
“不好吃吗?”爸爸很紧张,尝了尝:“不太难吃啊。”
爸爸畏畏缩缩的关怀让我感觉很心酸,我内心不断地忏悔,不敢抬头,泪水全掉落碗内:“爸爸,对不起,我辜负你的期望。真的对不起。”
“哎呦,你这孩子说什么呢。爸爸才要道歉。”爸爸弯曲变形的手指摸着我的脸颊,他说:“不疼了吧,小时候爸爸不该在外面打你,想道歉又感觉晚了,不过你能原谅爸爸吗,别恨我。”
眼泪决堤,我再憋不住,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我奔去爸爸的怀抱,碗筷被我带落,,哭嚎得很大声。
再没有比爸爸怀抱更温暖安全的地方了。
爸爸摸着我的头:“对不起呀,是爸爸令你很辛苦了。如果有些话说开了,就没心结了。可爸爸不好意思,也会羞耻。想在你面前当一个既有威望又慈祥的爸爸,可我一个都没做到。对不起没能给你足够的保护。但你长大了,永远都是爸爸的骄傲。”
我知道他也哭了,能感到头顶的泪水。我听到他说的话,胃里的坚冰融化了,身体温暖。
“唉!第一次碰你的手是你刚初生,就比我手掌大一点,好像你是一夜长大的。”
我止不住泪水,只听爸爸讲:“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你,你是在找什么吧。有些事、有些人不用刻意找,等得到是幸运,等不到是命。”
安慰的话都没听入耳,泪眼朦胧的我头脑昏沉沉,想起遗忘的记忆。
小时候我读过格列夫游记,觉得爸爸就是巨人国的人民,每次看他要伸长脖子,很辛苦,也因安稳幸福着。还记得,每个傍晚我搬个小板凳坐在楼下,等待爸爸下班,看到人影就不顾及扑过去,然后被爸爸举过头顶,似乎有翅膀会飞。我说要上太阳,要他快点长个,把我举到太阳上,我能照耀全世界,成令灰姑娘在冬天不会寒冷的神。下了很久决心才放弃甜甜的牛奶给爸爸让他长个。爸爸骗我说,他被下了魔咒,只有我喝牛奶他才能长个。只有我好好成长,他才能好好地活着,不会死去。
爸爸有老茧笨拙的手牵着我走过油麦田,走过春夏秋冬,路过很远的风景。
而这些我居然都遗落了。
爸爸和别人换班,所以时间调整到后半夜,才离开家出工去。妈妈刚好回家。我躺在床上发呆,见妈妈进来,家立刻变得轻松舒适。
她一回家,电力便恢复了。我的眼睛红肿,妈妈拿毛巾擦拭我的脸,不问我哭泣的原因。她躺在我床上,和我聊街坊,拿出相片册给我看,里面有很多没见过的旧照片,有爸爸在咖啡厅里弹钢琴的相片,有爸爸在交响乐团对镜头笑的的,而最多都相片都是爸爸拍摄的我。
我翻阅着被记录永恒瞬间的相片,不受时空限制,感受着流转过的时间。妈妈见我看的入神,摸了摸我的头,便去厨房准备简单食物为我接风。
不知不觉翻完相册,我没立刻合上,抚摸封底内侧柔软的红绒布,边复习看过的画面。这个相册封皮边缘有一张相册折出来的角漏出来。这相册是妈妈保管的,我纳闷她怎么会藏一张相片,便拆掉封皮,看到一张挂在硬壳封底的相片。
那个相片很模糊,能依稀看出是我摔到在草坪上,可我完全没有记忆,觉得这张相片是垃圾,便拿着去厨房问妈妈。
“这个相片,你有印象吗,没有的话,我就扔掉了。”我捏着一角问。
妈妈很吃惊,赶忙夺过去,藏在围裙兜里:“你这孩子怎么乱翻东西,快去一边待着,别耽误我的事。”
我看出妈妈的异常,越发觉得相片可疑。我问她:“妈妈,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锅里的汤正咕嘟咕嘟,妈妈拿着抹布不看我到处乱擦。
“哪有什么事,你这孩子疑心太重了。”
我抓住她的胳膊,强迫她看着我:“你不擅长撒谎,所以告诉我吧,关于这张相片的一切。我已经大了,如果是关于我的,我有权利知道,如果不关我的事,那就算了。”
妈妈背对我,叹口气放下抹布:“你爸爸从不让我告诉你,怕你听到伤心。可他真的是个好爸爸,他真的很爱你。那你牵着妈妈的手,好好听。”
妈妈又叹口气,擦擦眼角的泪水,拿出那张相片:“哎,要是一切能重来就好了。要不是那个小男孩没有骑着四轮车冲向你过来,你爸爸现在手指也不会骨折失去演奏能力。”
我觉得不对劲,爸爸的手指是在工厂受伤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