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长赢-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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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夫人就冷笑:“古语五不娶之一是丧妇长女不娶,因为恐其无教诫。长娟父母俱在,还这样没规矩,亏得咱们如今不在帝都了,不然还能出门吗?老脸都叫她丢光了!要不是咱们知道她是端木氏亲生的,我还以为端木氏这样宠着她故意要把她捧杀呢!这么大的女孩子了还这样没教训没头脑,盛仪还好意思心疼?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盛仪的能力,是连齐家都做不好的人?”
卫焕答是也不是答不是也不是:老夫人这话分明就是一语双关,自己若说庶次子做不好齐家所以才娇纵了小女儿和堂姐为难,这样虽然此事是化小了,成为两个孙女之间的矛盾,可自己嘴里说出卫盛仪齐不了家,这个家也可以说是整个卫氏。
虽然卫焕对于自己一手教养出来的嫡孙卫长风非常的欣赏,但卫长风年纪实在太轻了。瑞羽堂这些年来又衰微得厉害——当年卫焕为了压制卫郑雅,硬是在如日中天的时候致仕返乡亲自坐镇凤州,导致了瑞羽堂这一支本宗朝中只有次子卫盛仪独力支撑的局面。
纵然还有旁支,比如卫煜,可卫焕在,卫煜自然不可能生出旁的什么意思,卫焕去后,年岁足以做卫长风祖父的卫煜会像尊敬卫焕那样尊敬卫长风?可能么!
膝下的子孙虽然不算稀少,人才却少。族里还有知本堂虎视眈眈,卫崎也致仕了,然而……若卫焕死时卫崎还有余力,肯定会谋取起复!暂时没有威胁的敬平公一脉,子孙也是有几个的。年幼的卫善始与卫善瑰都已经流露出来大气聪慧又孝顺懂事的一面,十几二十年后没准又是阀主之位的劲敌……
卫长风的出色只是针对与他年岁仿佛、年岁最多长上十岁的人而言的。在年长他一辈的人跟前到底因为经验不足要显出稚嫩来。卫焕晓得这不能怪嫡孙不够惊才绝艳,卫长风生长的环境太过安逸美好,能够有如今的样子天赋已经非常不错、本身也极为用功了。
然而不经岁月洗涤磨砺,单凭少年的热情朝气与锋芒,缺乏时光沉淀,终究不能让人放心托付重任。
所以卫焕即使倾向于卫长风,然而不到最后关头他还是不想公布这个选择,好给家族留一条退路。既然卫盛仪是作为退路的,卫焕自不想掐死了他的可能。他的老妻他很清楚,只要他一这么讲,宋老夫人肯定会添油加醋的把话传递出去,好彻底的断绝卫盛仪的指望。
卫焕若说卫盛仪能够齐家,那就等于否认了卫盛仪在信中所言的为难卫长嬴全是卫长娟年幼无知所为,那就是卫盛仪指使了……总而言之,嫡庶之争,纵然智谋如卫焕,也感到非常头疼。
思索之后,卫焕索性说起了卫长风的功课,把事情含糊过去——他这么做,宋老夫人也晓得卫焕对于下一任阀主的人选其实还是迟疑难定,自不肯把卫焕往卫盛仪那边推。
这些是宋老夫人私下里与卫焕的交谈,宋夫人自然不知,但她晓得宋老夫人宠爱卫长嬴不在自己之下,而且深谋远虑,这会听婆婆开了口,也不哭了,擦了擦脸,道:“那母亲的意思是?”
“端木氏不能再留了。”宋老夫人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的道,“浅岫不是说了,端木家的端木无色才被休回家?端木家若是不想再被休回去一个女儿……他们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宋夫人不甘心的道:“还有卫盛仪,他是二房的一家之主,媳妇不信他什么都没做。”
“不要急。”宋老夫人慢条斯理的道,“他如今还有用处,等他没有用处了,我啊,都替咱们的长嬴,记着呢!”老夫人语气轻松,俨然是在闲话家常,然而堂上堂下之人,包括宋夫人在内,都无端端的觉得一阵心寒。
☆、152。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盆凉水
第283节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盆凉水
凤州的祖母与母亲的盘算,卫长嬴并不知道。即使知道了她也无暇理会,因为她现在正忙不迭的安胎。
原本管着的事情是全部交还给苏夫人了。至于说苏夫人会让刘氏兼管还是还给端木燕语、而以后她还能不能再次拿回来,卫长嬴现在统统没心思去想。她现下只得一个念头,就是好好安胎、平安生产。
除此之外无大事!
经过一晚上的惊魂后,她将季去病的话当成了圣旨看待——几乎是什么都要问过了季去病才能安心,季去病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言听计从俯首贴耳听话得简直不能再听话——季去病看出来之后,照例冷嘲热讽道:“我若说如今去西凉安胎最好,你是不是也会立刻跑到西凉去?”
“神医名动海内,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为了孩子,卫长嬴现下把他这些不中听的嘲讽全部当成了耳旁风,心平气和的道,“我这一回若非您出手,连黄姑姑也无能为力的。您也说了,现下我这一胎固然保住了,然不好好的将养,也未必一直能保着。如今又怎么敢不小心呢?”
季去病嘿然道:“这还不是你自己折腾的?”
“……”卫长嬴再能把不好听的话当耳旁风,被戳到痛处也不禁红了眼圈。
黄氏与贺氏忙上来圆场:“小厨房里才做了糯米饼,神医要尝尝吗?”
等她们把季去病弄到外厅去奉茶了,得到消息把所有事情放下跑来看侄女的卫郑音才皱着眉头道:“这季去病的一张嘴!刀子似的!我方才真怕一开口就忍不住要骂他!偏你现下离不得他那一手医术,唉……你如今动不得气,别与他计较!”
卫长嬴拿帕子按着眼角,凄楚道:“他说的其实也没错,若非我自己糊涂,这会儿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
“你快点不要哭了!”卫郑音忙劝慰她,“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出阁才几天呢?哪儿懂得这些事情!说起来这回一来怪你身边的姑姑们不够警醒,明知道你这两个月月事日子有异,却个个糊涂得当成多食了凉物,那黄氏日日在跟前也不晓得给你诊个脉!二来都怪二房,要不是长娟折腾出来的事情,害得你伤神又奔波劳累,哪儿会受不住一碗冻酪?”
奈何左说右说,卫长嬴还是止不住的要哭,哽咽道:“这是我和夫君头一个孩子,本来我们身体都好得很,若不是我察觉得这样晚,不拘是男是女肯定也会是个健壮的孩子。若是因为我后知后觉让这孩子有什么不好……我……等夫君回来,我怎么和他交代?夫君埋怨我也是应该的,可是往后见着了这孩子我又有什么面目面对?”
“沈藏锋那样体恤你,他若在这儿,怕是哄你都来不及,你这操的都是什么心?”卫郑音啼笑皆非,道。
见这样还是哄不住侄女,倒是想到了一计,提醒她,“你忘记方才季去病说的了吗?安胎就是要心情愉悦、不费心不伤神!否则都于子嗣不利!”
果然如今什么道理都比不上“季去病”三个字,卫长嬴闻言,立刻收了声,慌忙把泪擦干了,紧张道:“我就是想起来想哭,不至于伤了神罢?”
卫郑音无语片刻,才道:“亏得方才我忍耐了没有帮你训斥那季去病,我这嫡亲姑姑好言好语跟你说了又说,你都不理会。一提外人你倒是听得飞快!我要是为你去骂他,没准他还没还嘴,你倒先要怪起我来!”
卫长嬴尴尬道:“二姑姑!我这不是怕么……”
“季去病都放话说保你无事了,你还怕什么?”卫郑音伸指虚点了点她额,就与她交代起孕中禁忌来——其实有季去病和黄氏,这些本不必卫郑音说,然而她既然来了,卫长嬴又是远嫁,在这帝都就她这个二姑姑最亲,卫郑音少不得要把宋夫人那份责任接过来,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一遍,末了,就有点庆幸道,“亏得沈藏锋如今不在家里。”
卫长嬴呀了一声,有些诧异道:“为什么呀?”她私心里可是很遗憾丈夫不在身边的。
“你有了身孕自不能再……”卫郑音压低了嗓子,“虽然说他之前把俏丽些的婢子都打发了,然而那是怕你出阁前被人造谣,伺候他多年的下人难免仗着资历和姿色小看你!如今你有了孕,往后自可凭借子嗣站住脚,再有侍妾也不怕你压不住了。纵然他不提,你婆婆能不提吗?”
卫长嬴听了这话觉得心里堵得慌,喃喃道:“夫君不会这样的。”才高兴胎保住了呢,若沈藏锋在这儿,按她的想法是两个人一起高兴,怎么照卫郑音的意思,自己却要立刻去张罗着给丈夫纳妾???
虽然说沈藏锋临行前,她也怕丈夫在西凉沾花惹草,似真似假的吓唬过他一回。但沈藏锋走后,回想起来夫妇两个的相处情景,卫长嬴对丈夫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既然说这话,姑姑可得开导开导你!”卫郑音闻言,正色道,“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凡女子没有不盼望这样的。只是想是这么想,事情真正临到头上,你也得想开点儿!按说你如今才有身孕,胎像又不稳,不该和你说这个。然而我就怕沈藏锋打从去年的事情起就对你很好,万一他往后纳人,你受不住失了正妻应有的体面,反而把自己弄被动了!”
卫长嬴咬着唇道:“二姑姑,我想不会这样的,夫君他……”
“你听我讲。”卫郑音压低了嗓子,道,“你这个夫君是个好的,这一点谁都清楚。就凭他娶你过门之前遣散身边伺候多年的俏婢这一点,当初也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羡慕嫉恨!然而你要弄清楚了,他遣散那些人,只是怕你压不住,并不是承诺要这辈子就守着你一个人!你可别在这儿犯了糊涂!”
卫长嬴沉默下去——卫郑音说的没错,沈藏锋将伺候自己多年的俏婢送与幕僚,归根到底是因为他担心进门前闺誉就受损的自己嫁过来之后约束不住那些人。
沈藏锋确实没有承诺过,这辈子只她一人,玩笑时说的话是不能算的。何况他把那些使女送给了年苼薬,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沈藏锋都没跟她提过。要不是卫郑音告诉,她到现在怕都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