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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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着余罪到了这辆车前,小型货厢,和厂里停的没什么差别,一看车号余罪郁闷了,又他妈换了,先前看厂里的车牌,恐怕是备用的。踌躇间,郑潮把一部手机递给余罪,余罪想了想,只能如此,不涉险也好,反正在哪个组织也是混日子。
上车时,他随口问着:“高潮哥,我走哪条路。”
“大路,走高速。”郑潮道。
“啊?”余罪吓了一跳,又开了车门问着:“那儿缉私和边检都查呢,我可什么都没有,无证驾驶就能被扣起来。”
“车上有,自己看。没事,就几箱破硬盘,缉私的才看不上眼呢。他扣随他们扣去。”郑潮道了句。回身向车的方向走着,直看着最后一辆起步,消失在雨中,他才缓缓地上了车,车呜声发动的时候,一条短信也发出去了:
我们出发了!
这里离高速路最近,余罪最后启程,不过他的路途却是最近,隔了好一会郑潮才和司机慢悠悠地走着,他和余罪走的是大路,不多时便汇进了车流,又过一会儿,余罪按路程指示,驶出了岔道,又进了另一条高速路。
在广深高速番禺入口的时候,追踪的货厢又一次进入了警方的视线,从监控的屏幕上看,茫茫的雨中,排队过边检的车两公里多长,对方驾驶的是一辆十吨厢货,这种天气通行山区路段不现实,追踪的警员已经紧急和缉私检查站汇合,正在回路上等着。
漫长的等待,那辆车缓缓地停在检查站高耸的钢骨檐下,这个时节是缉私检查的繁忙时间,路边的大院已经查扣了十数辆大货车,那上面手机、电脑、甚至汽车都有,抓捕队员就巡梭在边检周围,等着抓捕命令。
下车的郑潮,卑躬屈膝一脸谄笑,递着自己的证件,典型的奸商作态,和检查站的人套近乎。缉私的已经习惯了,一指后厢,开厢。
后厢一开,空的。
缉私人员向汇合的警察使了个眼色,上去四个人,不死心地敲着车厢夹壁,还有人转到车底看。郑潮却是哭丧着脸和缉私队的诉着苦:“大佬啊……白来一趟啊,什么活都没赶上,这鬼天气……我们系正当生意人啊,从来不拉走私货滴……”
连驾驶室也查了,什么也没有发现,缉私在请示后得到了上级的命令:放行。
这辆车,大摇大摆地通过了缉检。
画面,传回了煤炭大厦的监视屏,凄迷的雨色,模糊的场景,恰如此时迷茫的形势。作为指挥员的许平秋面对着那一双双疲惫的眼睛,他知道,去的时候五个人,回来一个人,这个明面上的目标是幌子,那剩下的四个人,恐怕已经载货上路了……
“把一至四号嫌疑人的照片,发到各边检,各交通路口,一经发现,马上查扣……”
许平秋咬牙切齿地发布着这一条命令,连余罪也在嫌疑人抓捕名单上。他心里打定主意了,大不了做成一锅夹生饭,一点一点啃也把他们啃下来。肯定在余下的四个送货人车里,只要抓住证据,大不了再一点点往下啃。
四张照片通过通讯器材传出去了,监视的屏幕蓦然间雪花斑斑,闪烁着图像,不一会儿全屏成了雪花点。
此时,午夜二十三时二十九分,受台风影响,广州、番禺部分地区交通、通讯、电力中断……
第25章 扑朔迷离
“报告,和三组通讯中断。”
“边检站实时监视无法回传,我们知会了交通指挥中心,他们正在组织抢修。”
“交通道路预报,番禺26公里处,七号公路出现塌方,我们无法到达指定地点。”
“广州市区多处积水,车辆无法通行。”
“……”
一条条信息被实时监视的技侦们报出来,汇总起来,会议室里,噼里啪啦键盘的敲击声此起彼伏,交通、气候、道路、监控图像,都依赖着一条DDN专线,而现在,这条指挥中枢出现故障了。
许平秋拿着一张最新汇总情况,回头看了眼七名禁毒局外派的技侦,都熬得两眼发红了,但直到现在为止,郑潮带走的四名疑似送货的仍无消息,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放下了汇总的情况表,踱步到会议室角落,一台大功率的接收仪旁边,低头轻声问:“频段里有消息吗?”
技侦黯然地摇摇头,而且眼神有点忧心忡忡,经常组织这种行动他有预感,在这种忙碌的时候专辟出一台机器,一个人看守,肯定是接收来自内线的消息,可这机器,从他接手以后就一直静默着,许平秋的忧心更甚,小声地问:“这种天气,信号会出现故障吗?”
像是老天故意捉弄一般,话音刚落便轰隆隆一阵雷声,喀嚓嚓几道闪电,技侦点点头,那意思是:会。
“故障概率有多大?”许平秋不放心地问。
“很大,一共三台这样的仪器,分别是这里、番禺和边检,如果一直是这种强雷雨天气,很可能错失信号,而就即便能成功接收,也有可能无法赶赴出事地点……”技侦道,有时候高科技的效力也微乎其微,特别是在这种自然力量面前。
天时、地利、人和,不一定什么时候都会站在警察的一边,哪怕他代表的是正义。
许平秋站直了身,又添了一份忧虑,刚踱到窗口时,冷不丁有位技侦在喊着:“三组……三组,能听到吗?对,这里是老家……我记下,2号嫌疑人,在新垦路口,被缉拿……请求下一步任务……请稍等。”
他放下耳麦时,许平秋已经踱步到了他身边,第一个嫌疑人,终于被网住了。
距新垦镇十四公里,缉私队临时的检查站,一辆歪斜在路边的厢货,几名披着大雨衣的缉私人员正在查车,那位连滚带爬掉沟里浑身泥浆的嫌疑人被铐回来了,蹲在大商务车厢里,抓捕组耀着电筒,是个胖子,这家伙像头泥浆里打了个滚的种猪,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抬头,叫什么?”
“梁华。”
“车上拉的什么?”
“不知道。”
“你拉的东西你不知道?”
“我替别人拉的,真不知道。”
“替谁拉的?”
“老板没说。”
“老板是谁?”
“老板是……就是老板呗。”
就几句,顶多能问着姓名籍贯,再多嫌疑人自己也说不上来,问得急了他就结巴,语气狠了,他就哆嗦,一看这样子就是个被人当炮灰使的那种,连抓捕队员们都觉得没劲了。
车窗响了响,询问的警员下车了,缉私队员知道这帮警察的来头不小,附耳道着检查发现,除了二十件笔记本电脑,没有其他发现,而像这种以电子垃圾形势进来的旧货,不值多少钱,平时就连缉私的也懒得查。一干警察们兀自不太相信,亲自到车上翻检了一番,没错,就是些电子垃圾。
抓捕队员来自山西省禁毒局和刑侦二队,这里猖獗的走私让他们可算是领教了,连带这个叫梁华的胖子,两个小时,扣了十几辆车,全是这种迎着台风开车不要命的主,你挡晚点,他们都敢闯关。
联系到家里十分钟后,命令下达,抓捕队员以走私的名义暂扣的车和人,就近带回番禺公安局进一步审查。
而在广州市的临时指挥所,依旧在紧锣密鼓地布着新垦、番禺、港口、万顷沙、高速几个设卡点的排查。零点过后不久,第二个撞网的上来了,是从港口绕道回万顷沙的,被扮成缉私的抓捕队员逮了正着,此人姓何,名大勇,就是绰号“大臀”的那位。被抓时没什么反抗,像这里所有给老板开车的马仔一样,查就查、扣就扣,反正他是一问三不知,甚至连自己老板是郑潮也不承认。
这边的走私早已蔚然成风了,缉私和边检扣下来的车比往常多了三成,可还是有川流不断的厢货车在各条路上冒雨行进着,此时连后方的内勤也感觉到了,对手狡猾地利用这里的天气、地利、以及走私猖獗的形势,没有准确的情报,再多的警力也无法在这种绵延几公里的车流中找到目标。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战机,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许平秋不时地看着那个对整个案情来说起决定性作用的接收仪,不过它依旧保持着静默。到凌晨一时,意外的是,万顷沙镇的监控点却传来消息,有一辆货厢车穿越过了缉私的重重封锁,居然回到新华电子厂了。从监视的体型,林宇婧准确地判断出这是叫“粉仔”的那一位,姓陈,名祥瑞,有过盗窃前科。
闻讯赶回万顷沙镇的杜立才一组,请示着是不是马上查封新华电子厂,撞撞运气是不是那车里就是目标。
没有得到答复,这个时候,许平秋在楼道里一遍一遍来回踱着,撞网两辆车都不是目标,一个回万顷沙镇,一个下落不明,这时候,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有没有货?难道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走私?
如果有,货会在哪个人的车上?
余罪又在哪里?
一连串无法解答的问题,让这个雨夜变得如此地迷茫,他迟疑着,最终不敢下查封电子厂的命令,因为那儿一查,意味着刚刚摸到的所有线索,很快都会被掐断……
……
而此时的余罪却走得格外的轻松,高速路在他上路不久后就封了,行车颇少,雨下得虽大,可好在没有造成塌方和垮桥的事故,凌晨一时的时候,他已经远远地看到了收费站的灯光。他不在通往广州的高速上,而在东莞的收费站下高速。
从启程到现在过了两层安检,他手边就放着一堆报关单、货单,在港口只查验了单据,边检查得严,车上车下翻了个遍,甚至连车上的货箱也撬开查了,结果是挥手放行。
上高速的时候他就轻松了,看来这家组织还是无法相信他,先让他走走流程、熟悉业务,以备下次再用。轻轻松松走了一百多公里,车行得慢,用时两个多小时,快到收费站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对,大爷的,把这茬给忘了,哥是警察,哥是金牌卧底,都还没想着给家里报个信呢。
对了,手机,一直就没响,他拿着手机考虑着是不是该用这个报个讯,不过一拿傻眼了,惊讶地给了句:“我操,谁干的?太有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