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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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回话,他和周文涓相视而笑,两人眼神示意,向着河谷地奔去了。这时候可是最佳的采证的时间,究竟用什么东西把牛诱拐走了,这个谜团已经困扰他好长时间了……
……
“来了来了,牛哥……”大缸两眼发红,眼珠子发亮,看到走来的一头黄牛,膘肥体壮,他舔了舔嘴唇道:“有千把斤涅。”
“快你妈点,牛还没到手涅,都想起卸肉来咧。”牛见山甩了这傻大个一巴掌,大缸嘻笑着,手在塑料袋里一搓,又往衣服前襟上搓了点什么东西,从藏身的大松树里露出头来,慢慢地走向正觅草的牯牛。走得近处,牛蓦地被惊,抬起头来,丑得像歪瓜劣枣的大缸似乎对它有某种吸引力似的,牛在踌躇着,警惕地看着。
“乖啊……闻到什么了。”大缸慢慢地扬着手,伸向牛,淫笑着道:“舔啊……香着呢……来,乖啊,嘎嘎,比村里的婆娘还乖……嘎嘎……”
奸笑着,手伸向牛,一股奇怪的味道更重了,那牛果真着魔似的舔着他的手,偶尔还舔舔衣角……一个不防,大缸飞快地把一个黑色的死扣,扣在牛脸上的缰绳结上,然后牵着,拴在树干上。
得,一头搞定,大缸像看着个扒光衣服的婆娘一样瞅着到手的牛,两眼放光,淫笑连连。事实上,拽头牛可比拉个婆娘要容易多了,这不,一眨眼的工夫,连牛见山也拉回一头来。
不大一会儿,过山梁的五头都落入了魔爪,手脚利索的二贼各自分工,拴着长绳子,牵着牛,每头牵绳的结上束着一把青草,那牛丝毫不觉危险,在扬着头往前走,似乎一仰头就能够着草的地方,可每仰一次都差那一点点够不着,于是再走,再扬头,再去啃,可仍然差一点点。
于是就越走越快。
于是二贼很快就消失在这个两山夹峙的洼地上,翻过了第二道山梁,一条宽阔的二级路已经赫然在目了。
这个过程比预料的要短,十几里山路,牛自己跑了一半,被牵着走了另一半。很快,一个小时都用不了,在山下二级路上车里枯坐等着的司机杨静永就看到了同村牵着牛,已经开始下山了……
……
董韶军和周文涓一路躬身走着,不时地探下身子,寻找着蛛丝马迹,即便是一切都放在眼前,依然让他们觉得像谜一样。
被诱拐走了五头牛,可整个牛群丝毫未见异样。就即便有放牛的,也可能发现不了牛群的异状。
什么东西?难道只作用于特定的牛?
什么东西?能把牛诱拐到了隐藏的草堆旁,然后一步一步诱过山梁?
“这是什么?”周文涓在一种石头上发现了异样,被舔过的,尚余一点暗绿色,董韶军照了几张照片,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棉签取走了微量证据。闻了闻,在合上取证袋的一刹那,他像豁然开朗一样笑着道:“我明白了,这是用一种气味很浓的膏体抹在石上,路边,诱使让无意间闻到的牛使劲去舔……应该是化学合成的,一舔之后,不但诱拐着牛顺着下药的方向走,而且让这些证据自然地消失,无处可找了,进牛肚子了……呵呵,这东西再辅之以一捧青贮饲料,意志再坚定的牛也忍不住呐。这是有意识地控制下药的量,否则诱拐一群都没问题呀。”
“韶军,可能你又错了,这不是青贮饲料……怪不得我们从牧场没有查到可疑的人。”戴着手套的周文涓,用镊子夹起了一根细细草叶子,她递给董韶军,董韶军一看之下眼睛睁圆了,惊讶地道:“这是新鲜的草叶?哇,邪门了。”
是邪门了,确实是新叶子,苜蓿草,浓郁的青绿色,像新采摘不久的,可偏偏现在是寒冬腊月的天气。
“不得不承认,实际和推断的出入还是相当大的,错的地方太多了。”董韶军懊丧地道。现场的发现,把前期不少推断都推翻了,谁能想到这些偷牛贼居然有这么多稀里古怪的手法。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么错的推论,却给了余罪一个正确而且准确的答案?”周文涓笑着问。
“对呀,没发现这货什么时候有神探的潜质了。”董韶军有点酸酸地道,别人当神探估计他不意外,但意外如果发生在余罪身上,就让他觉得有点给这个称号抹黑了。于是他更酸地来了句:“就是神探,也不能用错的条件,推出正确的答案来吧……他是怎么猜出案发时间和案发地点来的呢?前几天可一直在所里玩。”
周文涓忙着拍照,没有理会这一句,她听出了话里的味道,不过,让她有一种莫名地骄傲,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别人。
此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取证的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似乎根本没准备翻过山梁;而指导员王镔已经带领着一村青壮年乘着摩托车、三轮车、农用车沿村路飞速向乡外疾驰,他有点后悔没听所长的安排,走时候所长布置了一个两头围堵,瓮中捉鳖的计划,他觉得简直是扯蛋,不过现在看来,简直就神算了。
另一面,牵走牛的牛见山和大缸,已经优哉游哉地下了山,被牵的牛仍然在扬着头,努力地去啃绳结上的青草,跑得很快,却怎么也啃不着。
从树间和灌木丛中的小路下山,一个简易的土台子,车厢和土台子等高,杨静永放下车隔板,车里尚有一层绿绿青草,牛被牵到车边时,个个兴奋得哞声一叫,不用你赶,直接奔进车厢里啃上草棵了。五头牛,车上还停着辆破摩托车,大缸朝着最后一头牛的屁股猛踹一脚,当啷一声合上车的隔板,三个人有条不紊地拉着绳网,绳网上再覆着一层帆布,结结实实把车斗掩盖起来了。
杨静永发动着车,牛见山拍拍身上的土,一骨碌钻进车里,招手吼着大缸,这货放了泡水,提着裤子上车拍门,兴奋地道:“实在是车太小啊,要不多整几头,能过个好年啦。”
“永娃……走吧。”牛见山示意着司机,回头看傻乐呵的大缸,啪唧就是一巴掌,咧咧着道:“知道咋当贼吗?要当得当一个有长远眼光的贼,你狗日的一次把村里偷完了,谁还敢养牛?”
“那倒也是啊。”大缸摸着后脑勺,崇拜地恭维了句。
“当然是了,这点上我就最佩服老七那伙人,他从来就不在同一个地方偷两次。”牛见山凛然道着,大缸傻乎乎问着:“怕被抓呀!?”
“倒不怕被抓,可是小心总不是坏事。”牛见山说着,车速已经飙起来了,在雪后的路上溅起了一片片湿泥。看看四下无人无车,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叼上烟,点着,刚点着抽了口,一声凄厉的警报响起来了,吓得牛哥嘴唇一哆嗦,烟掉裤裆上了,他忙不迭地去扑,司机一踩刹车,咚一声,没系安全带的两人猝不及防,直愣愣撞在车前窗上,疼得还未回过神来,一看前方,吓得哥仨齐齐傻眼……
第16章 撒手成网
两辆警车上的警灯正声嘶力竭地吼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排在路面上,车跟前靠着几个懒洋洋抽着烟,就着车前盖打扑克的乡警,更可恶的是,警车前方不远,斗大的石头块一字排开,要通过的车被堵在警车后敢怒不敢言。
这阵势,把牛见山哥仨吓住了,摸不清情况,看不准来路,他急切地拍着脑瓜想主意,却不料关键时候,人这脑袋不比车里拉着蠢牛强多少,一时无计可施。旁边坐着的大缸早按捺不住了,脸上肌肉颤着,手抖着,慢慢地把座位下尺把长的砍刀握在手里了。
啪唧,又是一巴掌,牛见山骂着:“放下,你以为警察也是牛,想卸肉就卸肉……”
“那怎么办?”司机握着方向盘。车未熄火,手在哆嗦。
“倒……倒倒倒倒……跑跑跑……”牛见山急了,司机懵了,一挂倒挡,车呜一声往后沿路返回,倒了十几米,在一处稍宽点的地方一打旋,朝来向又疾驰而去。
李拴羊一收扑克,狗少兴奋地奔上来,要请示所长,却见得所长坐在车里眉眼挤在了一块,龇着白牙,笑得直得瑟,那笑既淫且贱,不管是看着还是听着,都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所长,咋办?”李呆问。
“所长,你别笑了,笑得这么贱。先抓贼呀!”李逸风催着道。
“搬石头,抓贼不能太急,否则贼急跳墙了。”余罪道。
“是狗急跳墙。”李逸风纠正道。
“贼急了可比狗急了危险,他要泼了命撞上来,老子可吃不消。”余罪笑着道,吼着让众乡警搬开石头,放过警车,石头却又摆回原地了,警车呼啸而去,后面被阻的车辆可就怨声载道了。这事好办,所长早交待过了,乡警高小兵同志一整警服,放开嗓子一吼:“我们正在抓持枪逃犯,你们非要闯,后果自负啊。”
这句管用,司机吓得噤若寒蝉,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
“快点快点,他妈的追上来了。”大缸抹了把汗,声音变调了。
司机也抹了把汗,油门已经踩到底了。牛见山在不停地抹汗,全是冷汗。不时看着后面,两辆警车,小面包慢点,一辆越野快点,可都不快,不紧不慢追着,不过那警报鸣得人实在心悸,吓得车厢里三个人直冒冷汗。
“牛哥,咋办?不是抓咱的吧?”大缸痛苦地道着,一拍大腿痛不欲生地说着:“哎哟妈的,我还指望弄点钱和李寡妇过个热乎年呢。”
“闭嘴,真你妈鸹噪……”牛见山恶狠狠地嚷了句。
“兴许不是抓咱们吧?”司机杨静永喘着气,又抹了一把汗,肾上腺分泌绝对超标了,这车速快飙到九十迈了,不过依然甩不掉后面的警车。
三个人里牛见山见多识广,他注意到这条冷清的乡路上根本没有来去的车辆,他知道恐怕不抓他们都不可能了。一股末日情绪慢慢爬上了心头,他咬得嘴唇发白,双手握拳握得青筋暴露,这光景,怕是要垂死挣扎了。
而后面不到三公里的追兵依然在不慌不忙,余罪驾的这辆SUV警车性能颇好,他总像猫戏老鼠一般,突然怒吼着加速,在快撞上的时候,又慢慢减速,副驾上的李逸风可坐不住了,前面那车里的嫌疑人让他有一种猫抓痒痒似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