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人山与人海-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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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医疗队。在我们的手被迫松开的那一刻,我便清醒地意识到,也许这便是我们此生最亲密的时刻。黑夜的星光最终消失,白日的冰冷最终会到来,我们最终没有牵手相爱到最终。
白日的江公子很快便恢复了他的冷漠本性,在医疗队输完液的第二天,他很快便恢复了战斗,在临行前他来看过我一次,却只是冷漠地站在那里,例行公事一样告诉我:“保养好身体。好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他没有一丝的停留,笔直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来时的路上,那里,缀满着阳光。
我坐在病床上,看着离去的江公子,内心里掠过一丝疼痛。你当然不知道,你的手里举着关于我未来的一生。你却轻描淡写地将它放在了不重要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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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6
? 江公子离开了整整15天没有回来,在这15天里,我每日翘首期盼,却最终没有结果,我终于逼着自己从颓废的状态里站起来,在医疗队里跟着护士学习最基本的救援知识,在第15天到来的时候,我的牵挂最终战胜了焦虑,我告别了医疗队,开始踉踉跄跄地南下寻找江公子的身影。
媒体的消息被封锁,我没有一点关于团队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工作进行到了哪里,甚至只能在茫茫的山海里寻找他们的身影。
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天地之间都被大片的雪渗透,我一个人的身影在这个雪白的世界里只显得寥落和孤寂,如若不是内心的强大支撑,世界的摧毁也是只在顷刻之间。
我是在佛罗海的崎岖山路上遇见进山的车队的,他们的车上飘着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XX企业爱心捐赠”的字样。我站在路边挥舞着双手,请求司机将我捎进山里,司机看我身上的衣服,对着我的脸迟疑地笑笑,我拿出我的志愿者证证实我的身份,司机回头看一眼车上的横幅,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原来你就是报道中的志愿者。外界都传你们都失踪了。大篇幅的报道呢!”我的内心里涌过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匆匆忙忙地坐上了他的车。
我穿越茫茫雪海找到江公子的时候,就看见他正蹲在地上帮忙整理从山外的都市的爱心捐献里寄过来的大堆大堆的旧衣物,那些爱心衣物经过层层叠叠的运送和千里的颠簸路程,抵达这里的时候,只剩下了那些爱心所留下的余温。他精致的面容在阳光下被勾勒出世纪一般的安宁,温和的笑容里带着悲伤的怜悯,手下轻柔地帮那些孩子们穿衣服,我忍着眼中的泪静静地走到他的身边,拿起地上的衣服,穿给下一个孩子的身上。
他猛地抬起头来,头顶的阳光一闪,刺目一般,让我心虚地想要后退。他手中的动作一定,然后抬起手来摸了摸我脸上的疤痕和血痕,声音略带颤抖地问:“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我嘿嘿地笑道,眼中渐渐泛出泪花,嗔他道:“还不是为了找你……们,人家可是翻越了千山万水呢!吃了好多苦。”
江公子骂了一句傻子,没有再说话。转过身来继续手中的动作。后面排队的孩子们叽叽喳喳,每个人都因为穿上新衣服而欢欣雀跃,我看见孩子们脸上的笑容,越发觉得今年辞职选择来这里是最正确的选择,它真的改变了我的人生。
就在这时,有个小姑娘忽然跑到我们跟前喊道:“江哥哥,谢阿姨,你们帮我找找我爸爸,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我被她的称呼搞得七荤八素,正哭笑不得时,江公子敏感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问她:“你爸爸是谁?叫什么?”
当我听到C的名字时,身体本能地一僵,江公子握住我的手,将力量传过来,镇定地用另一只手抱起小姑娘道:“来,跟叔叔来。”
在那个小房间里,我因为连日奔波的身体加上C失踪的消息的沉重打击,一瞬间整个人眼前一黑,将要晕倒。江公子眼尖地扶住我,顺势将我一抱,放在了床上,我因为心里的紧张和绝望像一张网紧紧地网住了我,手紧紧地抓住江公子的衣服,苦苦地哀求他:“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江公子摸着我脸上的伤,然后手渐渐地往下,拨开我的领口看了看那里的伤,手紧紧地捏住了我的衣领,他脸上的肌肉紧绷,面无表情地失神看着我的脸,听到我的哀求,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回应:“你放心,你放心。”
那一瞬间,我就仿佛看懂了我和江公子之间的结局。
我和你之间,永隔一江水。
江公子的手被我紧紧地握住,之后我陷入了长长的睡眠。在那个睡眠里,我梦见了一个模糊的场景,我在卧室里,关掉那盏MUJI家的台灯,整个房间陷入了浓郁的睡眠状态。我踩着一双平底鞋,安安静静地从房间里出走了。我要去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作为一个上海大都市的过客,你会遇到很多想要留下的风景和眼泪。那些中山公园和闸北图书馆,那些虹口足球场和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中华艺术宫和偶尔经过的人群,他们每个人眼里都是诗,那些淡漠的眼神里流传出来的诗意,在某个冷漠的清晨,感受到那些情谊淡薄,只剩下刻骨的现实。
在无数个相同的清晨,在无数个在职场里打碎了牙齿含血吞下去的日子里,在无数个加班到深夜坐在出租车上疯狂流泪的时候,我的心里都有无数个对自己的疑问想要这个世界帮我解答,是否我真得需要身负重任成为那个被期待的人。是否需要在这个期待过程中让你收获那个暂时放弃掉的自己,然后在身心疲惫的时候看见已经捡拾不起的自我而自惭形秽。
我梦见那天,我从教堂出来,站在充满斑驳阳光的树下,眼前有无数的车子穿行而过,我的梦境仿佛被打碎,幻化成无数的碎片,去寻找那曾经失落的勇气,然而都渐渐被打败,在我彻底绝望的每个瞬间,我看见了他,我再一次看见了他,我确定那是在我第一次见到他之前,我曾经确实见过他。
在这一个时刻。他出现在了我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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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7
? 我尖叫着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我的手依旧紧紧地被握在江公子的手里,他趴在那里安静地睡着了。睫毛细长,整张脸和梦境里那张漂亮的脸重合,让我一时有些恍惚。江公子一张漂亮的正太脸,在他28岁的身体上,有一种让人错乱的契合美。我因为这种美而怦然心动。
一阵怪异的痒从我的足底渗出,我难忍地略略挪动腿脚,摸索着被褥想要把那种感觉消灭掉,可是我的蠕动最终惊醒了睡梦中的江公子,他猛地惊醒,抬起头来看我,有一瞬间似乎还在梦中。片刻之后,他的目光随着我的身体往下看,然后掀开被子看见了我双脚的摩挲,我满面通红地垂下了头。
江公子缓慢地脱掉了我的袜子,然后猛吸了一口气。因为长时间在雪地里奔波又不懂得护理措施,我的脚过早地被雪水渗透,被冰冷刺骨,被寒气灼伤,脚上的皮肤部分已经有些溃烂,脓水渗透在袜子上,脱掉的时候疼痛感直接渗入皮肤。我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手紧紧地掐住江公子的胳膊,指甲嵌到他的皮肤里。
他很快地出去了,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手里还七七八八地拿了一些药膏和工具。然后拉过我的腿,将双脚搁在了他的腿上。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江公子,因为这细腻的照顾而愧疚于心,内心深处因为这次任性地出来寻找他而带来的麻烦而感到不安,又不敢直面他的沉默与愤怒。
内心里惊惧与温柔煎熬,烧灼得内心如同焚烧,伤痛只觉铺天盖地。
江公子将我的双脚泡在了热水里。他蹲在地上,手通过热水里泛出的波光粼粼的纹理按摩我的双脚,女人的双脚就像是渗透天地灵气,与一个男人的身体肌肤的直接接触,能够带来心灵爱的直接传递,江公子蹲在地上,抬起头来朝我笑,就像是坐在河的小船里对着我烂漫的笑。
我听见内心悸动的声音。
两个人养足精力后,开始大面积地搜寻工作。C的失踪意外而离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通讯全部被切断,雪崩这场灾难依旧没有停歇,每个人都在灾难之中艰难地挣扎求安稳,也在艰难之下努力地寻找生机。
我因为担忧C的安全,已经整整两日马不停蹄地在进行搜寻工作,脸色枯萎蜡黄,是自己身体撑到极限的时刻。
江公子陪在我的身边,陪我熬过那些日夜。有时候他会忽然问我,找到C之后,是否会陪着他一直待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山地。我知道江公子的好意,只是为了缓解我一直找不到C的紧张,可是我还是从这层紧张里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情绪,这种情绪让我内心怦然。
我们是在第五天的傍晚时分联系上C的,彼时的他已经身在千里之外的苏州,正在凝视着这温润如春的江南,听着电话里我的哭声,如同坠落在云端。
我们的团队站在那里,齐声地开始哼唱那带着诗一样的歌,在如同云朵一样的歌声里,潺潺地传达出他们的挂牵之情,我拿着手机,紧紧地抓住江公子的手,脸上落满了泪,我问C:“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你回来吧,大家都很想你。”
那天的风有些凌乱,将我的哭声切割得支离破碎。
江公子冷静地从我手中接过电话,和电话那头的C说话,片刻之后,他的头略略地偏向我道:“他的母亲重病,所以不得已放弃这里,回去陪伴母亲走过最后的时日,如今母亲已去,他会很快回到这里,陪伴你。”
最后一句在风里再次被切割得支离破碎,我因为受惊与困惑而呆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江公子深邃的眼眸,忘记再多说一句话,再多流一滴泪。
那一批运送货物的司机第二天就要返程了,C回到老家不仅安置母亲,同时也再次借助媒体发动全国各地的群众力量,再一次集结了新一批的物资,已经在运往兰州的路上,这边江公子安排了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