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引-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盼了这些天,终于要见到阿秀了,终于要和她说个清楚,怎么……就成这样了?
那小院中,丁香伏在阿秀身旁,嚎哭不已。见自家少爷穿过月门,急匆匆奔来,她急忙道:“少爷,阿秀姑娘,好像没气了……”
又是个晴天霹雳!
怀丰勉强稳住身形,快步上前。他扶起还倒在地上的阿秀,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探了探她的鼻间。
和上回在安州的时候很像,指尖上的气息极弱。当时,连大夫都把不出她的脉搏,都当阿秀已经死了,唯有顾怀丰坚持。到最后,她确实又安然无恙,醒了过来。
“莫胡说!”
顾怀丰冷着脸,双手打横抱起阿秀。回了卧房,将她安置好。
那人的身子极凉,就算盖了被褥,也暖和不起来。他心酸之下,忍不住从后头,将她紧紧拥在了自己怀里。
“阿秀,你莫要吓我。我还等着,娶你为妻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周每晚更新之后,前台都显示不出来,大概要第二天上午九、十点以后才看得到。也不知是JJ,还是我这边的问题。如果有看官看不到,可以将随便哪章的id改成最新的章节。
祝周末愉快^_^
☆、业障
顾府外,立着一位和尚,正是先前拦下顾怀丰的那位。方才,他跟着马车,悄悄到了这里。和尚宝相庄严,双眸炯炯,只遥遥盯着顾宅内的一处地方,那里泛出一抹淡淡青芒,是寻常肉眼凡胎无法见到的异样。
鬼气森森,阴寒交加,和尚忍不住皱眉。他双手合十,叹了句“阿弥托福”,复又紧闭双目,不愿再看。手上念珠轻轻拨动,口中念念有词。
也不知和尚到底念了什么,那抹青芒硬生生被撕碎成两缕,倏地,又合成原先的一股。
如此反复较量之下,那道青芒支撑不在,败下阵来。就见一缕往下栽去,另外一缕慢悠悠地,升腾到了半空中,渐渐凝聚起来,化作一道幽魂,正是阿秀。
阿秀心下骇然,面上震惊。
云阳子曾施过定魂术,将她的三魂七魄,牢牢固在这具不朽的檀木之躯中,可谓是万无一失。没料到,现在却轻易被破,她怎能不惊诧?
阿秀四下打量。一双眸子里,望见的,皆是灰蒙蒙的一片,漫天漫地,都是惨兮兮的鬼影,唯独不远处,有一簇突兀的金光。她仔细辨认,发现竟是个和尚。
对于和尚,阿秀有着很不好、又极痛楚的回忆。
她飘在半空中,迟迟不敢上前,只远远地,和那和尚对视了一眼。阿秀心底有些发虚,她本能地想要逃。
这踌躇犹豫之际,阿秀微一垂眸,正巧顾怀丰形色匆匆,穿过月门而来。他这样谪仙出尘的人,难得有如此仓惶无措的时候,阿秀看在眼里,难受不已。她轻飘飘落下去,绕在他的周围。
阿秀想要三魂七魄重新归位,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没有法子再回去。尝试数次之后,阿秀惊恐万分。在这一片虚无之中,她一切都只能无能为力。就连触碰这个人,都成了一种奢望。
待听到顾怀丰喝斥丁香,让莫胡说时,阿秀心底愈发酸涩。他无比笃定她会醒过来,可若是自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可该怎么办才好?
眼见着他抱着那具身子,入了房内,阿秀恍恍惚惚,正要跟上前去。忽的,外面有人以内力传音道:“不出来受死,还要留下继续害人?”
阿秀身形顿住,赫然转身,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她无缘无故受这个和尚的劫难,飞来一场横祸,难道还无法理论了?他又不是三百年前的……,畏惧什么?
“你这和尚忒无耻了些,菩萨都道慈悲为怀,你我无仇无怨,为何要无端端害我!”
那和尚定在原处,元神亦出了窍。此刻,他虚浮于空中,脚踩一团柔光,浑身上下金乌斑驳,颇有菩萨之相。
阿秀望了一眼,便知自己修为尚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和尚声若洪钟,斥道:“你这千年厉鬼,不去潜心投胎转世,一心流连红尘俗世,不是图谋凡人性命,那是什么?我瞧那位钦差,印堂发黑,身染戾气,想来他是中了你的魅惑,而且时日良久……”
不待阿秀解释,和尚又咄咄逼人道:“你明知凡人与厉鬼无法共处,会损耗他们的元神,却还一意孤行、执意留在他的身边,不就是在害他么?”
阿秀一怔之下,无处辩驳。
这和尚说的,自己何尝不明白?可偏偏她就是丢不下心底的那个人,也抛不下千年的等待和寻觅,如今既然得偿所愿,怎舍得再撒手?
阿秀双手合十,央道:“大师,我乃翠虚山云阳子座下的弟子,唤作阿秀。我并非蓄意害人,权因生前死后的夙愿未了。还望大师能够高抬贵手,让我了结心愿。否则,只能抱憾千年。”
和尚疑道:“云阳子是你师父?”
“正是家师”,阿秀点头。
“他可有收其他的女鬼?”
“并无,只有阿秀一个。”
“阿弥陀佛”,和尚长叹一声:“贫僧早知云阳子座下收留了一个女鬼做徒儿,居然就是你?”
阿秀一喜,问道:“大师,你与我师父是故交?”
和尚摇头,面色陡然变得悲怆,又极其凄苦。“他与我有仇”,只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和尚未再提具体是何愁何怨,似乎讳莫如深。
这种情形,阿秀始料未及。她暗自思忖:“我的好师父,你怎么到处与人结怨?徒儿今日遇上你的死对头,只怕难逃一劫了……”与此同时,她习惯性伸手去握幽萦,没想到,抓了个空。阿秀苦笑,看来今日,唯有拼尽全力搏上一搏了。
对面的和尚面有恸色,身形不动,阿秀亦不动。
待那和尚好容易恢复平静之色,他又无奈叹了一声,道:“天意如此……今日暂且放你一回,我收回法术,你自回身去吧。若是再有下次,贫僧决计不会手下留情。这是我答应你师父的事,定当说到做到。”
事情急转突变,阿秀松下一口气,连忙谢过,又道:“大师,我确实无害人之心。”
“你若真无此心,那便速速离开此处,回那翠虚山,再睡个一两百年吧……”
和尚降下身形,周身的金光顿消。不一时,底下那人手执念珠,阔步离开,口中吟唱什么鬼是鬼,人是人,两道痴缠,都是业障啊业障……
这些不成调的句子,远远的,落在阿秀耳中,她只觉得刺耳异常,兀自在半空中游荡了许久,方缓缓飘下。
她立在乌樟的树梢尖,怔怔望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众人,一时间,徘徊不前。经此一事,阿秀也不知是该回去,还是直接离开才好。
倏地,她听到了顾怀丰的声音,惯常的清冷,却又裹着焦灼之意,好像在与人争执着什么。阿秀侧耳倾听,借着风声,却只听到隐约几个字,似乎是施针一类的话。
施针?
阿秀浑身上下,莫名一颤。她再也等不及,连忙穿墙而入。
不大的厢房内,挤了一堆人,连顾老夫人也被惊动,特地派了个贴身的妈妈来。床榻边,有个白髯老大夫,手里颤颤巍巍,拿着几根明晃晃的银针,对着她那具檀木之躯,研究该如何下针。而顾怀丰那个呆子,抿着唇,面色清峻,坐在榻边,正从后头拥着她那冰凉的身子。
阿秀不明白他们到底在争执什么。
她定睛一瞧,就见他俩中间那具没有知觉的檀木身躯,此刻,面色苍白如霜,正好倚在顾大人的胸膛处。发髻早就随处散落,有些绕到他的手腕,有些拂过他的脸颊,显得亲昵异常。
她再看周围那些年轻的丫鬟,有些害羞的,早就瞥过眼,不好意思再盯着。
刹那间,阿秀亦是觉得有些……窘迫,好像此时此刻,就是自己被拥在他那温暖的怀里一样。
她静静望着他,似乎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胳膊上做了个小手术,缝了几针,今天先更这么多,以后慢慢补。谢谢各位^_^
☆、呆子
怀丰与那位大夫争执的,正是如何弄醒阿秀。
一个说要在百会、人中等要害穴位施针,另一个自然是不肯。两厢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白氏身边那位贴身伺候的嬷嬷发话,才打破僵局。她劝道:“少爷,所谓关心则乱!”
侧身坐在榻上的那人,听到这话,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梢微垂,于清峻白皙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他的目光,不偏不倚,正好定在那张不省人事的脸上。
阿秀平日里都是笑眯眯的,不管是浅笑,或者是大笑,那皆是明媚清亮的笑靥。如今,她却愁容不展,灵眸紧阖,远山微颦,好似有着解不开的凄苦。让人下意识地,想替她抚平眉心。怀丰指尖轻颤。
这一幕,又令他想到曾经在茶寮里的远远一瞥。
那个时候,他的心中,便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女子似乎承受着某种孤寂,超越了她的年龄,像是穿越了沧海桑田,极其沉重。他看不甚明白,亦觉得荒唐。可直至此时此刻,顾怀丰终于醒悟。其实,两人虽然共同经历了这些日子的种种不易,但他从来没有看透过她。
他们素不相识,不过是萍水相逢,可阿秀对他,总是没来由的好,甚至为了救出身陷囹圄的他,不惜以身涉险……
她为他做的所有,是单纯的行侠仗义,还是,因为其他?
顾怀丰愈发不解,目光凝视之间,更为纠结,而清冷的面色,愈发沉俊。他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一分。阿秀的身子,冷如三九寒冰,可他不舍得她冷。他暗忖:阿秀还是早些醒过来的好,自己真是糊涂!
“还请杜大夫用针”,怀丰微微颔首,终是允了。可说话之间,他始终未松开双手。
杜大夫为难道:“大人,先请将这位姑娘放下,仰面平躺最好不过。”病人被人抱在怀里施针,杜大夫还是第一回遇见,他不禁感慨世风日下。再加上年纪又大了,他保不住手一抖,就会扎偏。
顾怀丰低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