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情肆意-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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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也弱,怕是个福薄之人。雅予正值年华,与老六又亲近,到时候多养几个儿女,谁还能压得过她?不过予人一个名分而已,若是当真连这点容人的气量都没有,也就不该着她做正妻。”
没有人再接话,房中好是安静。看那钦低着头,手指轻轻在茶盅转着,乌兰只当他被堵了心里不痛快,又不好当着她姐妹的面太过为雅予挣,便又开解道,“好了,眼下说什么都还早,明儿我先去瞧瞧雅予。阿莉娅回来两日了,她心里也该有了主意。至于旁的,都待老六回来再说。”
“诺珠,你先去,我有话跟大嫂说。”
那钦并未抬头,只轻声一句。诺珠一愣,转而看向乌兰,乌兰蹙了眉,轻轻点点头。
……
只道他旧情难忘,又要儿女情长为雅予理论,谁曾想一句话缓缓道出,惊得乌兰腾地站起了身,“你说什么??雅予再也不能生养了??”
“嗯。若非雅予,老六早就失血而死,如今还议得什么大夫人侧夫人,曾经往后……”那钦语声低沉,一句辩驳的话说得好是颓然。
“这……”乌兰慢慢坐□,“这可如何是好……”
“大嫂,咱们老六可会无子?”
乌兰扭头看他,好是僵硬。想着老六与小恩和,眉头挣了挣,展不开,也答不出……
“所以,大夫人是老六能给雅予唯一的安置。”
“……做了大夫人,她便能忍得?”
那钦苦笑笑,“她如今活的就是老六,不能忍。可做了他的妻,她许是能开解自己,还能活。”
默声许久,乌兰长长叹了口气,“都是苦命的女人。让阿莉娅做侧夫人实在是……容我再与你大哥商议,只是,若老六自己执意,恐怕就……”
“若是如此,还求大嫂能劝下兄嫂们,既然不能娶她做妻,不如不娶,放她一条生路。”
如此恳求,让乌兰忽然觉得全无头绪、好是无措……
“……老五,大嫂虽是诺珠儿的姐姐,可也是你的长嫂,看着你们兄弟长,都是我至亲的人。此刻并无旁人在,你跟嫂子说,你可是还……惦记着雅予?还想要她?”
那钦低头抿茶,没言声儿。
☆、第82章
号角声远远传来;低沉浑厚;中城里这特别的打更声风雪中总好像出征的鸣号;听得人血热,却此刻无风;空荡荡的苍凉仿佛盘旋在撕杀后的战场;让这幽静的夜越发深去……
院门早早上了锁,除去几盏守夜的灯笼;小院里里外外都黑漆漆的,悄无声息。
厚厚的窗纸、棉帘遮掩住卧房中一点点豆光;雅予抱着膝坐在床头,瞅着高几上将尽的小烛;烛泪缓缓融下聚出亮闪闪的一汪托着火苗;静静地倒映出晶莹的水光。
光着脚丫儿;肩头随意搭着薄袄,一身粉白嫩嫩的棉绸中衣儿在这乍暖还寒的春夜显得好是清凉。空中余留着淡淡的奶香,和着头发上湿润润、花草清新的味道,一屋子将将出浴的暧昧……
落得这一日的清静,好是悠闲。前晌她工工整整写了景同识字的册子,后晌绣荷包,色彩斑斓的蒙绣终是与那细腻清雅的江南有了分别,晒在窗台下,日头照得好是耀眼。晚饭时英格凑了来,两人说笑着也真是吃了不少。待到夜里,一个人无事,吩咐拉嘎悄悄煮了小半桶奶来倒入浴汤,好好儿地泡了一会儿。
此刻身上软软的、乏乏的,脑子里这几日漂浮不定的思绪也似沉了下来,分外清晰。阿莉娅回来了……得着信儿的时候雅予正握着景同的小手蘸墨,略略愣了一刻,提起笔未待落宣纸上掉下好大一颗墨滴。景同拿小指头一抹,浓浓的墨味。给景同洗了手,她又换了一张纸,仔仔细细地,娘儿两个识字。
这名字又不是头一回听,曾经为着个影子心灰意冷;后来实实在在听着那几个字便似小针扎了般跟他吵,跟他闹。如今想起那一夜缠着他,连即便成了亲都得把心许给她这么不知羞的话都逼他说出来,不觉嘴角抿出了笑。被他伤得狠,也被他疼得狠,曾是发了疯地恨他入骨,又痴痴地期许着与他天长地久。疯疯颠颠的,一个人乐在其中。直到他为了那难言的不能要撵她走,她才明白,命早已予他,何言出路……
此刻心里钝钝的,没有一丝余力去吃醋担心,只念归人……
又是一声低沉的号角荡起在夜空,长于之前的鸣声两倍之久,寂静中仿佛近在耳边,笼罩整个中城。这是封城号,这之后若非十万火急的军务,日出前城门都不会再开启。
最后的余音灭去一丝风都不曾带起,看着那笔直的小火苗,雅予不由轻轻出了口气。这才觉得夜冷,身子缩成一团正要埋头下去,忽地一激灵!那是什么??怎的像是院门吱扭的声音?紧接着,隐约似是上夜的人叨咕了一句,雅予腾地坐直了身,竖起耳朵仔细去辨却再没了声响。心提在半空中,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窗,不过一刻门外突然有了脚步声,不待她再辨,一巴掌拍在门上,静夜中震耳欲聋!紧绷的人魂儿都似被拍了出来,来不及摁住那怦怦的心跳,雅予跳下床,飞奔出去。
黑暗中手直哆嗦,门栓被她摇弄得吱嘎做响,门外却没了声音,她不敢问,不敢叫,哪怕就是臆症耳迷,她也定要打这扇门!
一股冷风灌入,高大的身影山一般威武,一步跨进来险是将她冲倒。这力道与气势生生将那提起的心烧了起来,不及看清来人的眉眼,她便狠狠扑在他身上。他并不言语,铁钳一般的大手握着她的腰肢举了起来,许她就势环了脖颈紧紧缠在他身上。光滑的皮袍渗着冰冷的寒气,她像一只奋不顾身的鸟儿张开了翅膀,用单薄的身体将他拢在怀中。太过用力,埋在他颈间气息喘喘,贪婪地嗅着风尘仆仆而来那熟悉的味道。
满怀柔软暖去他一身的戾气,一手抱着她,他一手毫不怜惜地摁着她的头狠很啄了几口,看把她冰得直打颤却也不躲,这一路来的心渴总算稍稍缓去些……
“来,让我瞧瞧。”
闻言那肩头的人儿越发埋了下去,在他领子里蹭得他好痒。再拍拍,她索性转了头。大手悄悄摸到那薄绸里轻轻一挠。
“啊!”雅予终是耐不得直起了身。
就着暖笼的火光他仔细端详着,细玉如脂,精雕细刻,散开的青丝垂在腮边,淡淡清香,画儿一般的人几日不见比那藏在心窝里的念更添了几分媚色楚楚、饶是撩拨得他心头难耐。将她搂近轻轻抵了额,看着那眸中点点晶莹、满是细碎的水光,轻声问,“哭了?”
她是想答话的,可不知是他的语声还是他的气息,她薄薄的唇颤了颤竟是一个字没吐出,随即就扁了嘴巴。
“有人欺负咱们了?”
这么一问,鼻子一酸,她竟当真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趴在他肩头心酸得再不肯抬头。
“不怕,”抱紧她,他轻轻拍着,“明儿咱搬走了。”
“嗯嗯。”她嘟囔着赶紧应下,更环紧了他,“那……那今晚呢?”
“今晚住下。”
将将涌在眼眶里那热热的东西立刻就凉了下去,雅予抬起头,“我给你做了衣裳呢,我这就去拿。”
泪还没退,那酸酸的小脸竟是露了笑,他的心不觉又是一软。她挣着要下地,他伸手挠了一记她的脚心,“做病!”
“呵呵……”她笑着踢腾着,任他将她打横抱了往床榻去。
……
昏暗中待了这半天,转过厚厚的帐帘,一点豆光映得一室暖暖的桔黄。空中依旧余留着水汽,带着她发上那淡淡的清香。赛罕走到床边,俯身将她放在被褥上,欲要起身,她却不肯放手,只着了绸裤的腿勾起,越将他卡在身上。
赛罕低头,咬咬她的鼻尖,“我去洗洗。”
“我没哭。”说着雅予把脑袋往外挪了挪,挪出他遮挡的影子,“你瞧瞧。”
浴后的小脸白皙光滑,烛光中与水灵灵的双眸相映,娇嫩欲滴。果然,并无半点残旧的泪痕。
赛罕笑了,“好样儿的。”
她也笑了,略欠起身捧了他的脸庞将他贴在衣领里,轻轻咬着他的耳朵,“香不香?”
“嗯。”瞬时,他喉中便有些哑,“知道我回来啊?”
她摇摇头。
“那弄这么香?”
“嗯……想你呢。”
娇滴滴的语声丝毫不掩饰,腻得他手臂一紧,咬了牙,“好。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敢叫饶,小心我揍你。”说着,狠狠捏了一把那该揍的地方。
“哎呀!”她立刻松了手去打他,哪里还得得着。
赛罕笑着就势脱了身,褪去皮袍皮帽扔去一边,又将内里的中衣也脱了去,光着膀子往盆架边倒水。雅予赶紧踩了鞋,颠颠儿地来到身旁,随手取了手巾。
“把儿子送哪儿去了?”赛罕边哗啦啦地洗着边问道。
“哪里是我送的,”雅予湿了手巾给他擦着后背,“是公主府给接去了。”
“巴图的伤好了?”
闻言雅予的手略是顿了顿,随即便道,“小鼻梁还肿得老高,却耐不得一个人闷,这便不计前嫌了。见了面亲得不得了,原先倒像是大人们多事了。”
“亲哥儿俩,计什么计?往后且要在一处呢。”
“总在一处也是闹。这两日我教了几个字,恩和倒也坐得住。可那小脸绷得,不知心里怎样念你呢。咱们得商量个管教的法子。”
“哪个要你教了?”
“儿子是你一个人的不成?”雅予嘟了嘴,“好爹爹,整日纵着他玩儿,长大要成白丁了!”
赛罕直起身擦了把脸,“好,说说看,教什么了?”
“《弟子规》会念头一句了,就是意思还不大明白。”
赛罕闻言哈哈笑,“多余!”
“哼,说的就是!跟着这狼阿爸可用得着知道什么规矩礼数!”这哪里还能商量?雅予转过他来瞪着他,“你带着他怎么疯我不管,往后识字学规矩得听我的!”
赛罕抬手捏捏她的脸蛋,“行,赶明儿就让他上京赶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