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还情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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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哥哥且说说看,为了灭门之仇,再大的苦央儿都能受得!”
裴羽面上闪过欣慰,“陆伯父有你这个好女儿,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大仇必报!不过今晚还要央儿再吃些苦头……七皇子有淫足之癖且行事乖张,我透露给他,天足泡酒最是美味,七皇子可是备好了鹿血酒,届时鹿血酒煮沸浸入天足……”
裴羽没再细说,大宥官员最好淫乐,而庆元帝更是乐见其成。眼下时兴的法子是脱下妓|女的一双小鞋,一鞋盛酒,一鞋距离酒客五寸之远,酒客撮取莲子、红豆往鞋中投,据投中的次数多少来罚饮小鞋中的酒,以此取乐。而姬门的三寸金莲更是惹人垂涎。所以裴羽便给七皇子出了一个最阴损的法子,天足泡入沸酒,吸取其香气,酒自然更加美味。
央姬脸色发白,裴羽揉着她如瀑的青丝宽慰道:“央儿,为了报仇,咱们再忍忍,七皇子如此一来,小千岁肯定不忍心看你受辱……届时小千岁一定会要了你……”
“羽哥哥就这般笃定小千岁会于心不忍吗?”
“自然,就是看在这张脸的面子上,小千岁也会出手的……”裴羽打的是好主意,小千岁与七皇子抢人,他倒要看看不问世事的小千岁还如何明哲保身!
央姬没有忽略裴羽的话,“这张脸的面子上……什么意思?”
裴羽的手顿时僵住,虎目几不可见的闪烁了一下,轻笑道:“央儿这张花容月貌,整个大宥就没一个男子舍得看你难受……小千岁亦然……”
——
戌时一刻,永宁殿。
檀木云顶、水晶玉璧、范金柱础,金碧巍峨、雕栏玉砌,红玉铺地、光辉相应,廊柱雕龙、螭首吐水。
只见玉阶舞台,宝顶悬凤,凤眸含珠,熠熠生光。巨型五瓣金莲台,纯金雕刻,花瓣鲜活,花蕊正对在明珠之下。
殿内歌舞升平。龙座上的庆元帝耿尧着明黄五爪龙袍,身姿魁梧略臃肿,龙颜肃杀。虽已是六十有二,却气势不减。耿尧堪称贤帝了,只是最近这在位十年不问政事重用阉人,追求长生成仙之术,连美色也不为所动了。
自三年前太子耿晋和五皇子耿煜篡位被诛后,如今宫里只有:三皇子耿凌,年三十有二,任太子之位;七皇子耿晟二十有五,纵情声色;十皇子耿珩,年仅七岁。
庆元帝不务政事这十年来,对百官倒是更加宽厚,不仅仅是高俸养着,更是给姬门添了不少新人专伺百官。皇宫里一到节日更是通宵达旦纵情声色。金樽美酒,美人相陪,好不快活。
九千岁储升立于庆元帝的身侧,屈身斟了一樽,“陛下,今年这金莲舞可是大有看头,姬门就数今年这五姬最为出众。五姬各据一瓣,宛如金莲盛开,那可是入了仙境!”
庆元帝眉色不动:“再出众又当如何?这金莲缺了花蕊,便是缺了魂……”
“要不臣回头把姬门六岁姬女的卷轴拿给陛下瞧瞧,看看可有美人胚子当得上花蕊?”
“罢了罢了,储升就莫折腾了,朕也老了……”
储升谄媚道:“陛下修得长生术,万岁帝王也做得……”
亥时整。丝竹起。
五姬翩飞而入,各据金莲一瓣,水袖起,柳腰动。五姬配合默契,金莲花忽而含苞,忽而半开,忽而怒放。
满殿官员无不面露垂涎之色。可惜美人只有五人,不过交好的倒不介意一起玩。对于姬女,他们向来大方的很。
丝竹悠扬,抵达高|潮,最后是杜鹃啼血的怒放,庆元帝的手把龙袍都揪出了褶子。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顿重的闷响,只见一个美人在飞跃之时,如同被箭射中的雁子,从飞翘的莲瓣滚下,沿着玉阶台一路摔到了红玉地面!
所有官员目瞪口呆:这个美人,死定了!
这个美人正是:央姬。
第6章 犯上救命
只见龙座上的庆元帝巍峨不动,右手发力,指甲把原本就揪出褶子的龙袍割出了裂痕,这声撕裂在静默到一根针都能闻声的大殿格外惊悚。
百官无人不知,庆元帝最好金莲舞,舞一起他便陶醉其中,整个人像灵魂出窍。眼下这个美人触怒龙颜,他们可要小心点别引火烧身了。
只见二十丈外的舞台玉阶下,红绡羽衣美人以悲剧的姿势弓起身,璀璨的明珠下青丝如缎。美人玉臂撑地起身,勉力跪立,声音宛如清泉击石般柔软铿然。
“姬女名央,罪该万死。”
仿佛在诉说着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她已经无甚恐惧。纵是拿命来赌,她也要赌一把。
龙口未开,百官大气不敢出。
半晌。
宫容轻掸了一下白衣,缓缓起身走到殿中,轩然白衣的裾尾仿佛是漂在水上,端的是脱尘从容的撩人风骨。
百官讶异,太子耿凌和七皇子耿晟浑身一震,镇国将军裴羽气定神闲。宫容向来一切都事不关己的模样,有什么缘故让他在风口浪尖上出面?
宫容道:“臣以为,犯上之罪,万死也难辞其咎。”
没有人能从庆元帝面上看出端倪。庆元帝道:“卿且说说朕当如何。”
庆元帝宠幸阉人储升,连带着对宫容也是皇恩浩荡。宫容没有官职和爵位,不仅特权随意出入宫廷,连京郊万亩良田都做了其封地。如此名不正言不顺,当初百官劝阻,庆元帝却道:“京卫兵不好养活,不赐个万亩封地的话,宫卿拿什么来养?”
宫容道:“姬女失足是小,然足可见大。
其一:闾阁是怎么教导姬女的?闾阁管事有罪;
其二:教坊司当初是怎么挑人的?司官有罪;
其三:姬女失足因由何在?与此有关的一干人等俱是有罪。
陛下圣明,若不断其根源,此事有一就有二,陛下的颜面何在?龙威何在?”
百官总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宫容自身无能就恨上了这些娼姬,分明就是想断了他们的福利嘛!
太子耿凌不淡定了,身着菖蒲紫四爪蟒袍,身量极高极瘦,轮廓狭长,细长的瑞凤眼精光敛起,整个人就像一柄利剑。
太子朗步走到殿中,奏道:“儿臣以为宫卿所言不妥,上元节举国同庆,既是央姬冲撞了龙颜,拖下去便是。教坊司里不乏善歌舞的,大家无需为了这么一个姬女扰了兴致!”
难得一向与太子不对盘的七皇子耿晟也附和道:“儿臣以为皇兄所言甚是,教坊司与闾阁向来规矩稳妥,定是这央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耿晟一身花团锦簇酒至微熏,桃花眼阑珊起意,说的话也放荡不羁起来,“儿臣倒是有个好法子惩治央姬,难得央姬一双天足,不如直接断下泡酒好了,这媚足香加上媚足血,融于鹿血酒里,想必定是一绝!”
庆元帝不怕皇子和百官放荡,就怕他们不放荡,所以明显的面露嘉许。
央姬跪立不动。二十丈外,没人能看见她的情绪。
宫容毫不退让,悬珠明眸瞥向镇国将军裴羽,似笑非笑的问道:“镇国将军素来杀伐果断,处事公正,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裴羽神色无常,却暗叹不妙。太子和七皇子摆明了要保四姬,而宫容究竟是要保央姬还是要杀央姬?央姬被昭姬针刺一事,若是捅出来彻查一番,估计整个姬门都要换血!最重要的是,央姬的身份就是一大隐患,若被人查出她是该被斩首的陆央……何况姬门可是百官的美人窟,得罪百官的事宫容敢做,他可不敢做……
理所当然裴羽开口了,只有四个字:“央姬,该死!”
裴羽没再多说,用四个字明哲保身。二十丈外的央姬抬起脸,却发现根本就看不清曾经说要娶她的那个男人。彻骨的冰冷,却泛不起一丝涟漪。
宫容却是要执意将此路一直走到黑了,铿然道:“陛下明鉴!姬女犯上一事是小,若不彻查却后患无穷,今儿这般,明年说不准就改行刺了!陛下若不威慑,日后这教坊司和闾阁只会愈来愈懈怠……”
宫容的话里越来越放肆。庆元帝依然端坐不动,倒是身侧的储升一声厉喝:“宫容,你放肆!”
储升怎么可能任宫容得罪百官和两位皇子?表面呵斥,袒护的私心昭然若揭。
储升小心的屈身赔笑:“陛下,臣这个傻儿子真是不懂事的紧,回头臣必好生教导……”储升一开口,庆元帝明显脸色稍霁。
宫容反而是越来越无状了,扑通一声跪在殿中,仓皇的屈身申诉:“陛下明鉴!臣只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臣……”
还未落音,储升又一声厉喝:“宫容,今日可是上元节,举国同庆不宜见血,你一而再的咆哮大殿,究竟存何居心?”
宫容跪在殿中整个人都在颤抖,抖了半晌嗫嚅道:“臣……臣就是可惜……可惜这国库里的银子,这闾阁养五姬十五载,耗资多少人力物力,不就为了这一金莲舞吗?臣还可惜……可惜这举世无双的金莲舞被糟蹋成这样……”
所有人等都哭笑不得。
储升怒极反笑:“宫容,你当真为国库着想?”
“陛下明鉴,臣无半点虚言啊!”宫容恨不得痛哭流涕以彰忠心。
庆元帝总算是开了金口:“朕也乏了,这五姬就赏给宫卿吧!储升,回头让内务府把这五姬十五载用的银子给列出来,就由宫卿给补上便是!”
“陛下不可啊!”宫容怆然泪下。
储升道:“宫容,陛下仁爱,不仅不责罚你的无状,还给你机会表彰孝心,你再推诿,莫不是说你舍不得这银子?”
宫容凄然道:“陛下,陛下,臣……臣……臣真的受不起啊!”
庆元帝也没了耐心,“行了,把这金莲台也给抬到宫卿府上,日后卿可天天赏这金莲舞,这银子绝对花的物有所值……”
众人色变。金莲台纯金所制,普天之下只有这么一尊。那就是皇权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