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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铜雀未见春又深+入云深处亦沾衣-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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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眨眨眼,道:“记得的。”你们都打不过谢静山就是了。
    谁知萧桁想的却不是这件事,他道:“你每次为侍泽鼓琴总是恰到好处,为我鼓琴总是中途变调,有一次我差点摔倒!”
    真的么?我笑而不语。萧桁却望我道:“今日我有兴重来一次,你能好好弹么?”
    望着萧桁神色,忽然有什么触动我心事,我缓缓道:“十年不弹,手生了呢。”
    萧桁波澜不惊地“哦”了一声,我回首一瞥欧阳莹,她薄唇紧抿竟已是忧形于色了。她这么怕萧桁,她这么怕她喜欢的人?这才令人不解呢。
    “赫连参政已经先回上京了吗?”我忽然想到什么,便问道。
    萧桁点点头道:“朝内离不开他。”
    “朝内离不开他,但是殿下却离得开他。”我道。
    萧桁又笑了,道:“聪明。”
    我不由舒了口气:“跟着殿下,前途光明得很。”
    萧桁颔首道:“我们几乎有十几年未曾说过话了,未承想自奉天殿至玉泉关,却和当年一样事事默契。连我的心事,你也知道了。”
    默契吗?奉天殿倒是没什么,玉泉关装孕,可知我都快疯了。好,我也试试你。
    “殿下的心事,我觉得真是辽阔得很啊。”我凭栏望着枫叶落于池面之上,水中白云飘荡,这关外的林园景致,也略有几分故宅风韵。
    “卿试言之。”萧桁在水面上的倒影被风吹得晃动。
    “总是天下一家的事,并非一家天下的事罢。”枫叶又飘下一片,这池水里却没有金鱼去接,略略有些无趣。
    萧桁笑得很开心,道:“果然是我知己。”
    我转身望他,道:“这样大气魄的志愿,当有天下人相从。殿下麾下自然是谋士如云,猛将如雨,才人无数。所以我有何处,值得殿下这般用心和冒险呢?”
    萧桁凤眼一眯,负手道:“繁露如今既是孤的谋臣,请自答之。”
    “是因为我……无家无国无顾忌么?”我想起方才裴致的作派,不由笑了。
    就我目见所闻,刘存周是个厉害的,却执着于宇文氏,不懂得弃暗投明;之前慕容飒或许也能算,但是首鼠两端,作法自毙;至于赫连成蕴的话,只能说他不肯体会萧桁用心,他日若不肯从容致仕,难说不会晚节不保。
    萧桁注视我片刻,目光深远地飘向天际:“差不多。最妙就是,你还无情得很。”
    
    第44章 霜林之染
    
    下午与萧桁略谈了些过去将来之事,便获准告退休息。
    回到下处,我和衣靠在床上,想了想昔日之毅衡表哥与今时之广陵殿下,不由十分满意。
    诚然如他所言,我们十余年不通音问,但彼此的为人处事却依旧莫逆于心。今后,我即要用广陵这把剑,扫光宇文雍的鸡鸣狗盗、半壁江山和数十年来的乌烟瘴气,我才不管天下为齐为汉,便都归了毅衡表哥也无妨。何况萧桁有我襄助,早几年一统天下、御宇海内,也未始不是黎民苍生之福。
    因为踌躇满志,也因为连日奔波,一贯择席的我,竟然略略沾着枕头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依然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沦,依然在莫测的深渊中下坠,听闻泥犁地狱有九万九仞之深,我这般飘然而下要多久才能堕底呢?正在我神魂飘荡之际,忽有一人与我十指相扣,被我扯着,一起坠入地狱……不要不要不要,我为你抄了一百遍妙法莲华经,难道都是白费功夫?
    “繁露,快醒醒,快醒醒……”
    我骤然睁眼,依然是益阳郡守府内,窗外秋月才上三更。月华依然是衣冠齐整,神志清明地望着我。这情景……一如在云间宫内,她催我上早朝一般。
    我才从梦魇中回神,心跳极促,她一推我自然更为难受,我娇软无力按住她手:“别推我……”
    月华皱着眉,竭力压住眼神中的焦虑,道:“大魏雪城主在厅上向殿下索你。”
    哈!开什么玩笑,这比刚才的梦更离谱。
    我不由笑道:“神经病。”
    月华沉下脸,道:“要不要我给你一耳光?”
    来真的?我定定神,还是不可思议,望着月华做梦般地道:“容甯真的在郡府厅上?那我们也不怕啊,广陵殿下最会敷衍了,死不承认便是了……”
    欧阳莹抽回手,把衣衫往我身上一丢,站起来俯视我,声音清晰到极点:“雪城主说海其腾君遇刺垂危,欲见夫人,殿下若不放还,他日三军缟素,血洗益阳郡!”
    什么?什么!什么!
    我一瞬间心跳骤停,血液逆流,一言不发套上衣服,欧阳莹立刻为我理衣梳头。就在这片刻之间,我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她道:“骗人的,没这么巧,是计,是诈我!”
    欧阳莹讶然停手,却也有几分信了,她犹疑地望着我道:“可是雪城主一军主帅,若无缘故,岂肯如此轻率,亲自来益阳郡内?”
    这话是!而且从时间上来看,我失踪的消息需最快也要三日才能传到拓跋锋行营,两日才能传到云间城,若容甯得玉泉关信报,自己从云间赶来,最快也需要两日,前后总得四日光景才能到益阳,还得是他确认我与广陵有旧的情况。若是拓跋锋从行营飞书调他来,那就耗时更久了,还不如自己来要人。如今呢?这才三日,他就到了!他就到了!
    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会是他?除非是拓跋锋离开玉泉关,一早就遇刺,飞书传他,他中道得悉我走,这才气急败坏,孤注一掷,前来向萧桁要人。
    一念及此,我心都冷了,衣衫之中仿佛裹着一团冷冰。
    大厅之中,火烛通明,萧桁居中而坐,身后侍卫之外只有裴致,而容甯竟站在厅中立等,孤身一人,他的人都在城外马背上伺候?!他就有这么急?他就有这么垂危!?
    我遥遥瞧见萧桁的神情似笑非笑,似信非信,而容甯从来没有这般盛气凌人,他在厅上柱剑而立,势在必得!
    我不由自主,从帷帘后几步走到萧桁身侧站住。容甯一见我,眼神恨恨,上前即抓我手臂,裴致提剑一拦,剑鞘相击,这声音听在我耳朵里倒好像报丧的响板。
    “雪城主,”萧桁道:“孤尚未曾答应你。”
    容甯毫无商量余地,望着他道:“此乃海其腾君侧室,不需要你答应。”
    萧桁笑道:“拓跋锋以势凌逼我萧桁的表妹,何其无礼!如今……”
    “若海其腾君今日见不到王樨,饮恨而终,他日我再来,何止是无礼而已。”容甯冷笑,转头向我斥道:“我在外等你片刻,若你果然不来,我却是要自去见郎主的。”说毕,竟然掉头出门,扬长而去。
    一阵秋风吹入,殿内垂帷上下飘荡,我骤然转头向萧桁:“你信不信?”
    萧桁干脆利落地迸出两个字:“不信。”他从椅中站起来,扭头看我道:“你呢?”
    “不敢不信!”我背脊上只觉得一阵冷一阵热。
    “呵……”萧桁微微一笑,道:“那你是想跟他回去?”
    “我也不知道!”此刻仿佛有千百根针扎在心里,一时思考不能。
    “要成天下之事,何至于为一人如此动心!”萧桁神色淡然,负手训我。
    “毅衡表哥,”终于我心死魂灭,神智清醒过来,望着萧桁苦笑:“樨迭逢家变,已然不祥。若还嫁两回死一双,这命也未免太凶了,你是我父族之亲,我还怕把你也克了呢!”
    “若真有命,克又何妨!”萧桁嗤之以鼻,又道:“但,若这是拓跋锋取你之计,你自己想,此去可是打手心关禁闭,就能完事的么?”
    我咬唇沉吟道:“若是今天海其腾君真死了,魏齐此刻翻脸,便宜了宇文雍,这与你的大计不利,更违我心愿;若是海其腾君无事,容甯此来只是计……我受此欺骗,必当千倍万倍以还之,总还是要回来见你的!”
    萧桁静默,忽道:“先是宇文鸿,后是拓跋锋……,于是表妹无心向我!”
    殿内死寂,我心如风,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碎了,狐狸炸毛了,如何?
    
    第45章 玉树之摧
    
    夜凉如水,星河如霜,重山万里,荒漠无边,一队人马,驱驰不休。
    我不识路途,不明所以,心里与耳侧尽是狂啸的风声,我想不通,原来恐惧害怕,竟能够这样没有穷尽……
    “又二个时辰了,歇一刻再走。”
    在一处山路的背风处,容甯勒了马缰,转过头命部众稍事休整。
    他翻身下马,又向我伸出手,我扶着他,几乎是滚下马跌坐到地上,连着数日,星夜骑马,我确实是支持不住了。
    侍卫在路边生了火煮热水吃干粮,慕容薄给容甯拿了一份过来。
    容甯便拿着杯子问我道:“要喝水,吃东西么?”
    我扶着额头,忍不住苦笑,往日重现,但这回我是真的想吐了啊。
    “喝一点水吧,不然撑不住。”
    一路同骑冷漠无语,此刻他终于恢复好脾气,弯下腰把杯子举到我唇边。
    我定定神,一把抓住他的手,直视他眼睛,道:“海其腾君是真的遇刺垂危了么?”
    拓跋锋是真的遇刺垂危了么?
    我望着他的脸,这才几日不见,为什么我现在这样看不透!
    “是真的要死了么?”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快说吧,虽然无论是哪个答案我都怕听。他不死,我就受困;可他若真死了,我也难独活。
    情之误人,我变得这样?
    容甯目光闪烁,一径沉默!原来如此……
    瞬间我不由怒从中来,忍不住起手就是一记耳光。他不避不挡,坦然受之,于是四周一片死寂,再无人喝水吃肉。
    “你……”我倏然站起,恨不得把他军法处置。
    “王樨,你把他怎么了?!”
    随着一道尖利的顿喝,一阵凌厉的劲风扑来,我脸上一痛,容甯一把将我按倒在地,晕眩之中,我仰见他拔剑如一道弧光,众人兵刃出鞘,呼喝连连。
    晨曦之下,只见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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