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未见春又深+入云深处亦沾衣-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还有,纪晴明、谢静山一会要救一会要杀,反复无常是为什么?
这种开局刁是刁了些,但今后,我们要赢也还是有机会,是不是?
“怎么弄得这么乱?”
我一抬头,蝴蝶来了。他们这些人怎么都没有敲门的习惯?
不过,很久没见拓跋锋,我看他好像心力交瘁的样子,可怜。
我赶紧站起来,把桌上一堆碎纸往地上一扫,位子让给他,道:“你坐么?”
拓跋锋逡巡片刻,竟走到我床边,把我正看的几本书检出来往边上一丢,躺了下去。
啊,我的前朝孤本。
我忍不住俯身去拾,拓跋锋却起身一把捞住我,象在练兵场道上那样紧紧抱住我。
从妆台的镜子上,我看见两人坐在床边相拥无语。不知为何,我竟脸红了。
这个,如何是好?
快装死?快背陀罗尼经?快找人来救我?
“心情不好?”我咳了一声道:“万箭穿心啊……”
“你能不能不说话?”拓跋锋手臂一用力,啊,透不过气也。
“……我想宽慰你。”我咬牙道,忍不住挣扎了下。
拓跋锋缓缓放开我,自己靠在床头,注视我片刻道:“王樨想做皇后么?”
哦?我望着他的脸,让我猜猜他何所闻而来?确实,选择在云间大营外干掉他,虽教人措手不及,却也冒险轻率之极,为何要这么着急呢?我就不急。
“出了朝阳密道,就再没有实话了么?”拓跋锋眉头蹙起,不耐之极。
“这个,说假话心痛,说真话脸痛。”我端端正正坐在床沿上,镜子的人还在脸红什么啊!
拓跋锋皱着眉头却忍不住嘴角一弯,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颊,道:“说真话。”
“当然不。”我环顾这枢密掌书的寝室一眼,此地岂非比皇后的仁明殿,更重要百倍?
“也是,”拓跋锋垂下手,淡淡道:“我新近听说,原来你是宇文鸿驾前的双璧。日日见面,自然比偏居一宫,要好得多了。”
我不由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即使再喜欢的人,天天见面也会心烦。”
何况以礼哥哥,总是这么苛刻要求……
拓跋锋寂然无语,眼神却变幻万千。
忽然很好奇啊,难道他就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不是说要宽慰我?”拓跋锋十指相对,若有所待地看着我。
“俗语听过么?拔去萝卜地皮宽。”我拿起床头的扇子,抵着下巴微微一笑。
拓跋锋眉头又蹙起来。没听懂?
“还有一句:一鸡死,一鸡立,新鸡打鸣更好……”我一言未了,眼前一花,就被按倒在床上。
他嘴里有淡淡的酒味。早知道,我不如也去喝点,也许喝了酒我也能……我勉强转过脸,望书架下的柜子里看去,上次月华送我的……
“我现在觉得,你还是做哑巴好。”拓跋锋微微抬起头,身体却依然死死压着我。食指在我唇上重重按了一下,笑道:“从现在开始一句也不许说,那我就宽慰了,还能惠及你呢。”
……这么热的天啊,压在一起不热么?我皱着眉头,估量推是推不动,但不推,我实在有点做不到啊,若是半推半就,更糟!
拓跋锋却不管这么多,开始帮自己脱衣服了。我的天……今天我脑子迟钝之极,今天他不会穿超过两件袍,脱得这么快,我怎么想办法!
正在我恍惚之际,他都脱完了开始脱我的,我正想说话,忽然他的肩胛骨上那道伤口忽然落在我眼中,啊,我此生此世都不会忘记,这个在噩梦中千百万次缠绕着我的图案!
刹那间,我百脉具沸,惊魂离躯。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虐与肉不可得兼,如何抉择,哈哈哈哈……作者已邪恶。
第26章 锦鸳之衾(下)
刹那间,我被一箭穿心,不再有感觉。无论他怎样触碰我身,我却只能看见那道恶毒的剑痕。
我浑然忘记身在何方,浑然忘记今夕何夕,唯独十年前的那个黑夜在我脑中一再重演。
我记得那夜刺耳锐利的响板,那夜星光陨灭火烛不继的黑暗,我记得那夜万籁俱寂中的我们相对无语,那夜我用尽所有方法,无法挤出一滴眼泪,只能教所有吊客都滚。
我记得云间山右王氏坟茔内躺着的那个人——纵然陵谷迁移,泉路永诀,纵然衣物朽烂,化作骷髅,我依然记得那日我亲手为他更衣,所看到的一切:我记得当胸穿心的箭痕,致命;我记得从肋下穿过的剑痕,不致命。我记得他的脸容与常日无异,只是不再看我一眼。
难道所谓的马革裹尸还,仅如此而已吗?我对王侍泽说。难道不应该象爹一样伤痕累累,难道不应象爹一样力战而亡?难道不应该为了我,为了我,至少诀别一面再死?难道你不记得你曾在爹的灵位前许诺谨身惜命,绝不教我一个人在这个空空荡荡的聘林馆里幽魂一样,无依无靠?难道你不曾记得出征前曾经许诺,若中秋不得暂归,必当年前还家?就是这样还家?
将军一去,大树飘零。国之长城,却为什么连当面过来的箭都避不开呢?不可思议,不是么?难以解释,不是么?难道是流矢误中?难道天意如此?难道你中了咒?
这种莫名的失误,竟会发生在王侍泽身上,可知我为你题主时,手亦在颤抖,上柱国靖武侯,这样死了,你也好意思?我要好好感谢陛下,他竟然能原谅你的无能!可我却不能原谅你的失信!
不过是两处伤痕,一处致命,一处不致命。那些夜晚,我一闭上眼睛,那两处伤口就会狠狠跳出来嘲笑我,那凄厉的笑声,我却怎样也醒不过来。
现在,它们却仿佛落在我身上一样,使我一呼吸就痛到窒息,我紧紧抓住面前人的肩膀,别让我看见那奇形怪状的伤口,听到没有!
……是我弄错了。一处致命一处不致命,那致命的伤,原来不是箭,而是你至爱之人的剑。
她在战事紧要之际来看你,不是来关怀,不是来送饭,更不是来相助,而是别有所图,你不从,她就当胸一剑,是不是这样?!
她闻名天下的剑术,竟不为你容情!我亦竟然从未曾想到,那道怪异的剑伤,是她留下!是她干的!我从来不曾怀疑,是因为我绝对不能相信——她对你也是假的。
所以难怪你会分神,难怪当面一箭也躲不开,但不要告诉我说她要你死你就死!她也配!
这个虚情假意的女人,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我曾对她寄予期望,我曾对她百般容让,我甚至为她忤逆陛下,只为了她是你至爱之人。可是我们都被骗了,不是么?
王侍泽啊王侍泽,九泉之下,问汝何所思,问汝何所忆?
床头锦衾斑复斑,架上朱衣殷复殷。空庭明月闲复闲,夜长路远山复山。
你也只能在泉壤之下念这几句鬼诗而已了,不是么?十年之后,我终于为你泪如雨下。
“……王樨!”耳边绽起深沉的声音,竟然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痛心疾首。拓跋锋撑起身体,一脸怒容。我的神魂恍然归体,虽然我们肌肤相亲,虽然我们贴身相拥,可他身上的温暖却仿佛远渡了万水千山一般,很久很久才能传到我这里。
“就这么不愿意?”他眼眸中的冰寒,亦好像九泉之下的亡魂。他深吸一口气,去捡衣服。
啊,不行,今天我不能够一个人在这里,我不能!我一跃而起,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哭着道:“你若现在走,我恨死你啊!”拓跋锋身子一僵,决绝之意却当真缓和下来,他竟当真不再弃我而去,他什么都不许诺,却能当真能做到!他喟叹着再度抱住我,亲吻和动作粗暴之极,却使我目眩神迷。
海其腾君,你若是烈酒,可知我千杯难醉;你若是□□,可知我已药石无灵。
“……答应我一事!”在狂风暴雨里,我好像完全失明了,但我不怕这无边黑暗,因为迟早我将葬身于这黑暗中,也许到那天,他的幻影亦会象现在一样宽慰我。也许到那天,我亦将记住他身上令人迷醉的气息是如何将我包围。
“什么?”他喘着气道。
“设若有一天,我要你死——”我攀上他肩头的伤口,十指紧紧掐入去,“你亦万万不可自暴自弃。”
拓跋锋,即使对我,你亦不能以德报怨,你亦不能心慈手软。从今而后,我们都当铭记,要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谢静山必须生不如死,我要她永世活在孤独地狱之中,宇文雍必须一败涂地,我要他备尝耻辱为天下人笑。唯独如此,我才能长辞白昼,永入幽泉,在魄尽骨销之前,寂然瞑目,只念着你一人。
第27章 山河之誓(上)
容甯始终觉得慕容飒所谓“勾结萧齐,事败自杀”的亲笔供词十分牵强,是以他那篇文过饰非的奏报加急返京后,容甯预料着皇帝或者会遣元濬重返幽州来一番小惩大诫。
谁知御笔批复,对谋逆事只点一个“知”,却另行诏命授权拓跋锋与汉新帝宇文雍做城下盟誓,议称臣割地进贡事。这步棋既可以说是不为己甚,亦可以说是后招绵绵,容甯在松口气之余,却也不敢怠慢,为着二国将盟之事,连日操劳。
而即将代皇帝行约盟的海其腾君,最近则极不对劲——他的剑伤早已无碍,但比过去更加深居简出,连日来除了每日例会与巡营,几乎闭门不出,话也很少说,若不是他还未开始吃素,容甯几乎怀疑他要学禅修道了。
慕容薄与忽律那帮好事之徒,则几次三番被容甯撞见在长春殿门口挤眉弄眼,窃窃私语。
说什么?不问可知。因为,闲话已经传到卢州。前几天斯马力不太好意思地向容甯打听,说能否让他上次受赐的姑娘,进宫朝见一下海其腾君的新宠,学习一点妾侍之道。容甯差点当场吐血,只得恐吓他说,小心让郎主记起春台事来,当作刺客的同党处死,这才塞住他的嘴。
可是这样下去,究竟要闹别扭到何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