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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朝朝暮暮,与君同路-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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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勿忘我,Forget me not。
  沈朝夕想起他刚刚送的那一束小花,其实对她而言,玫瑰已经很好,可他还那么花心思地选择了勿忘我。
  看着那一束刚刚被随意扔到一旁的花,沈朝夕把它捡了起来,找了一个瓶子,放好。望着这一束花,忍不住拿手机拍了一张照。
  随后,沈朝夕打开自己微博的小号,把花发上去。
  没一会儿,突然有消息,沈朝夕还以为有人评论她的花,却没想到是私信。一看,居然是年初。
  【年年如初:你居然上线了,我打了那么多电话给你,为什么不接!】
  电话?
  沈朝夕这才去翻看了电话记录,居然有十个之多。
  她格外不好意思地回了一个过去,没有等,年初立即接了起来,劈头就是一句,“我还以为你真能掉冰川深谷里去了。”
  “抱歉,没看到。”她很犹豫,要不要告诉年初,刚刚自己大脑发热,根本没有在电话记录,拿起手机直接忽略掉了。不过转念一想,大脑发热的原因好像不太好意思说啊。
  原本年初还想说什么,可听说这一回她失踪了一天的时间,冰川上失踪一天,想想也可怕,于是那些想说的话全都收了起来,只软下语气说:“那你没事吧?”
  “没事。”沈朝夕怕她担心,没有提其他。
  年初的杂志社也报道了这次的节目,不过不是年初在跟,可她听说的却不像沈朝夕说得那样,“在医院?”
  “对啊,没什么事。”沈朝夕故作轻松地说。
  “真的?”年初狐疑不已。
  沈朝夕没办法,只好说:“有一点擦伤。”
  “都进医院了,还说没事。你啊……”年初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真没事,别担心了。”
  “嗯。”年初应了声,突然想起之前查到的事,“对了,我发你的邮件你看了吗?”
  “啊,邮件?”要是年初不提,沈朝夕几乎忘记这件事了,这时候年初提起来,沈朝夕才想起有这么一件事。
  “我马上去看。”沈朝夕正要挂电话,年初突然喊了她一声,她随口应了声,又听见年初轻轻地说:“别难过。”
  “啊?”沈朝夕有些不解。
  年初却只是淡淡地说:“有些事,也许不是我们所以为的那样,你……”
  她欲言又止,让沈朝夕的心“咯噔”了一下。
  挂了年初的电话,沈朝夕用手机打开邮箱,邮箱里几乎都是一些商业合作的邮件,最上面一封是年初发来的。
  不知为何,点开的时候,沈朝夕的心情有些不安,可当她真正点下去时,倒也释然了。
  不论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只是曾经,人不能只看过去,而不展望未来。
  然后,她看到的是——
  沈朝夕,生母沈柠,养母沈宁。

☆、42。阿拉斯加08

  08
  后面大段大段的文字都像会跳舞一样,沈朝夕根本看不进去。
  她知道自己是个养女,自从到了沈家就谨小慎微,把一切都做到最好。沈柠希望她有优异的成绩,她就没日没夜的学习,天分不高,勤来补拙。沈家需要一个学金融的人,沈柠希望是她,于是她拼了命地考上了金融系,即使她并不喜欢这一门学科。
  沈柠对她似乎一直很好,又似乎一点都不好。
  沈朝夕拼命地回忆,可记忆就像个调皮的孩子,不管她怎么努力去哄,它始终不肯顺服。
  别人失忆,她也失忆,别人把事情光个精光那也就干净了,偏偏她这儿忘记点,那儿忘记点,还自己胡编乱造算怎么回事?失忆还能这样失?这简直刷新了她的认知度,改变了她对人生的想法,同时也把失忆这一病症往上拉高了一个度。
  她记得自己住在离市中心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鱼龙混杂,常常会有奇奇怪怪的打架事件发生,走过的时候如果不躲着,很容易误伤,上学需要走很长的一段路才能坐上公交车,如果运气不好,没有坐上公交车,要走很长很长时间。
  她还记得自己住在漂亮的花园小阳房里,过着如公主一样的生活,家里有大大的院子,里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与草。只是,这个场景并不清晰,模模糊糊的。
  她的母亲沈宁是一个卖内衣的小摊贩,粗胳膊粗腿,连噪子也粗哑,和人讨价还价起来很粗暴,大概从骨子里就是一个简单粗暴的人吧,反正从来不会细声细语地说话。非常有力气,城管一来,能拖着巨大的红白蓝胶袋跑一整条街不带喘气。
  相对于沈宁,沈柠则是另外一种人,优雅干练,心思缜密。绝对不可能从她端庄的仪容底下看出她的心思,说起话来非常温柔,却能让人觉得冷淡与疏离。
  沈朝夕抱着自己的头,不断地回忆着,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往邮件下面看去,可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看下去,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五十二岁死于乳腺癌。
  五十二岁死于乳腺癌?
  不知道为什么,沈朝夕看到这一句的时候,心底格外难过,像是硬生生地缺了一块东西一样,只觉得空洞洞的,无论怎么样都填不满了似的。她吸了吸鼻子,这种难过是从心底突然间升腾而起,根本无法压制。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伸手摸摸了摸脸颊,居然是湿的。
  原来她哭了?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眼泪是自己落下来的,只觉得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第一次知道,原来会有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难过。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可是就是觉得非常难过,眼泪一点一点地往下落,她用手背却擦了又擦。
  沈朝夕最终还是给年初打了一个电话。
  “喂?”年初并没有听见说话的声音,又叫了几声,仍旧没有回声,隐约听到抽泣声,心底一惊,忙问,“你在哭?”
  沈朝夕擦了擦鼻子,“没有。”
  “我不信。”想了想,年初才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沈朝夕忍不住,还是哭了出来,“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觉得很难过。”
  年初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却也只是说:“你看到关于你养母的事了?”
  “嗯。”沈朝夕淡淡地应了一声。
  年初轻轻地说:“我却查过,听说她对你很好,把所有的钱都用来给你上学了。”
  “嗯。”
  “听说她最喜欢说的话是,我的女儿小夕阳啊,很了不起,考上C市最好的学校,高中的时候读的是C市第一高级中学,大学也很了不起,考到了C大分数最高的专业。”
  “嗯。”
  “还有,她一直没有放弃治疗你的脚。”
  “嗯。”
  沈朝夕一边应,一边觉得心里更难受了。想不起一个很重要的人,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很难过吧。这个人养育了她很多年,给了她很多很多的爱,可是她却轻易地把这个人忘记了。她痛恨自己的无情无义,偏偏什么都做不到。
  电话那头的年初只听到沈朝夕轻轻地应声,这一声一声,落到她心里却显得格外沉重。她见过许多遇到事就歇斯底里地喊叫的人,也许到过许多泪流满面嚎啕大哭的人,可沈朝夕似乎平静地过了头。
  “朝夕,节哀顺变。”
  “嗯。”
  “朝夕……”年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朝夕,那是一个已经过世多年人,但对沈朝夕而言应当很重要。
  良久,沈朝夕才说:“我没事,你有没有代我去看她?”
  “嗯,去看了,墓地选得很好,照片也很好看,笑容灿烂。”年初尽量用喜悦一些的声音说。
  沈朝夕听完她说的,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谢谢”。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让人害怕。
  “朝夕,你……”年初刚想安慰她,却又听见她平静地说,“我不难过,只是觉得很遗憾,已经隔了很多年,没有去看过她了。”
  沈朝夕的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轻松,年初不知是不是被她传染了一样,只觉得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压住了一样,沉重极了。
  “没关系,我们以后补上。”
  “嗯。”她轻轻地应了声,眼眶有些湿,可不知怎么的,眼泪却落不下来了。
  这世上总有一些难过,从最初的泪流满面,到最后的无法落泪。难过久了,也就这样了。值得难过的事有很多,却不是每件事都能大肆发泄,很多事到最后也只能在心的最深处,一次又一次地折磨着自己罢了。
  沈朝夕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阿拉斯加的白昼实在太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望着窗外的天,永远是白天的模样,根本无法入睡。
  她想着自己忘记掉的一切,只觉得很难过。
  原本她以为自己只是忘记了徐慕,可是原来并不是这样,她忘记了很多很多事,也忘记了很多很多人。可她的记忆里也有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事,这一些,足够真实吗?
  沈柠给了她很多很多物质的东西,让她能够随心所欲地生活,对她也很好,有求必应。可是,总让她觉得不真实。
  那一年她发烧到三十九度,整个宿舍里的人都去上课了,她迷迷糊糊地给沈柠打电话,沈柠只是派了张特助来看她,她烧得实在太严重了,张特助也没有办法,只好把她送到医院里去。她在医院里躺了很久,挂完了两瓶水,沈柠才出现,看到她醒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没事吧。”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养女,不该奢求太多的东西。
  可是现在她又知道了些什么。
  她睡得昏昏沉沉的,可又因为心里有事,没有睡沉,迷迷糊糊地觉察到有人在摸她的脸,心底一沉,伸出手按住那只手,耳边却响起格外熟悉的声音,“你醒了?”
  这个声音,低沉悦耳,偏偏此时格外紧张。
  沈朝夕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徐慕那一张俊朗的脸。
  “大幕?”也不知道怎么的,沈朝夕脱口而出就是他的昵称。
  徐慕神色微变,很快就收敛起来,几乎没有让沈朝夕发觉。他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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