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风尽-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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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触动桃枝,也不可让身子高出树身半寸。”
他说的云淡风轻,随意至极,丝毫没有触动阵法将会受万枝穿心之痛的恐惧,语气从容到让凤倾泠足够曲解为轻蔑,她挑衅道:“这世间万物似乎没有你无法掌控的,但你却偏偏又没有什么想得到的,我一直不明白,你因何而存在?”
“凤姑娘是否还有其余的疑问?不如一并道出,在下好一一回答。”扶挽音蹲下身以指尖轻拈了些泥土放在鼻尖下嗅了嗅,笑道:“寒岚岛中的灵气确实如你所言,出乎人意料之外,相信这里的一花一木或尘或土都能随心所欲修炼成形。”
“你即便回答了我,我也不知该如何分辨话中真假。”也许只有慕奈兰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但被那双深邃的墨眸瞟一眼总会有种被看穿的错觉,这样的人太危险,不宜靠太近,凤倾泠无声告诫自己,扬袖一动轻身跃起,甚是熟练的飞过百里桃林,白衣在花间似一场雾气,眨眼便到了尽头,扶挽音弹开落在衣襟上的花瓣,拂袖紧随而去,眼底隐有不明笑意。
过了桃林后两人隔着五步的距离一前一后走上山道,前方树林郁郁葱葱,遮蔽天光,看似并无玄机却暗藏杀气,凤倾泠向他丢了挑衅一眼,扶挽音甚是不负期望,以玉扇指着前面一颗矮树,“稍后你五步前,三步后,一步右,凌空四翻落在有两步距离的那棵矮树的右方向六步中,那里是机关的其中之一所在地,余下的便交给在下。”
话音落地,凤倾泠煞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却未说什么,都按照他说的去做,待站定后,只见他轻盈的穿梭森林间,不见任何造势却自成威严,不消片刻他就破了阵,遥遥站在树林尽头,蓝玲珑圣光傲尽天地风采,令人无法挪动视线,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听不到他的声音,却仿佛有一股来自于他的温度灼烧了她的视线,顷刻间蹿进体内,沿着心脉融化开。
一路上几乎每走一步都需要思考如何破机关,凤倾泠自然懂得怎么打开,扶挽音却总能令她出乎意料,好像从小生活在寒岚岛的其实是他一样,熟悉程度与残音楼无甚差别,甚至有些机关她还需回想以往是否走过,而他却连考虑都不需要,不费吹灰之力破解一阵又一阵,带她层层翻越,重重踏过。
“想必寒岚岛也从无人到过,岛主原可不必如此煞费苦心,不知防的哪一位,可见谨慎。”扶挽音怡然自得走在山道上,片叶也不沾身,而对于他的话里有话凤倾泠不仅没刻意回避,反倒十分坦诚,不乏讥讽,“寒岚岛自开天辟地从未有人来过,扶公子做了普天第一人,可见这些机关防的正是你,只可惜这番苦心到头来还是白费了,于你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你以为防的乱花庄主?寒岚岛压根没有这号人,防的可不正是突然就闯进来的你么?
“怎会不值一提?眼前这一阵在下也不知如何过,从未见过有这种假象的机关,水非水,天非天。”扶挽音停下脚步眼含笑意,也不在意她的讽刺,知专心观察拦在前面的水流,好像从天上倒下来一样。
看来是师傅知道自己回来了,这里以往是她经常修行之地,并不曾有机关,而这个阵法实际是她当年闲着没事制成的,自然了如指掌,凤倾泠暗暗扫了眼四周,仔细留意了他说的话,是不知如何过,而非不能过,且语气听来是一贯的从容淡定,不见一丝慌乱,看来也困不了他多久。
“不知凤姑娘有何高见?”扶挽音伸手接了一捧水打量,却并未走动一步,似知这一步进去必定启动机关,凤倾泠跟在他身旁微不可觉的动了一步,看似不小心实则十分有章法,她一动阵法立即被启动。
“不好!”
“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乍然陌路步步殇(三)
扶挽音伸手欲拉她,凤倾泠顺势握住他的手往水里倒,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周围的草木顿时疾速移走,把刚才他们落脚的地方都围了起来,山壁上的花草七零八落滑下,扶挽音只觉掌心一空,原本握在手里的凤倾泠已不知所踪,而他也并非真的掉进了水里,而是被困在了由水流形成的阵法中。
突变之后这一块风景地一瞬静了下来,森林里的树木更加茂密,不知从哪来的水流如常,还是那么突兀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显得十分诡异。
“师傅。”
这把嗓音好比清泉流淌出的咚咚之响,一如出岛之前那般纯净洁澈,只不过不再平淡,甚至有隐藏极好的恼怒。
习寒弋转身,水蓝色长裙随之摇曳起,腰间一串璎珞闪着清辉的冷光,如她这一双水眸,绽着冰透的凉意,她以审视的目光迎接凤倾泠意味深远的注视,一时间寒光四射,也敌也友。
“你早就知道我是幽冥半隐。”直到眼底的冰冷凝固凤倾泠也未向她迈进一步,习寒弋不答反问:“你不怕为师改了你的机关?”
“你要杀他?!”凤倾泠忽然眯起眼,银眸顿升千种骇浪,声音冷如寒霜,这个从小就陪伴她的女人在她面前仿若一场大雾,永远看不清真景,而她也猛然发觉自己从不曾了解过她。
不等回答凤倾泠就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那个陷进她了解,并无危险,却不知师父动了什么手脚。
“你爱上了他。”习寒弋忽然开口,声音似藏暴风雨前的阴冷,凤倾泠猛然停下脚步,错愕的瞪大了眼,浑身如遭电击,狠狠一颤。
“你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你的行为或将改变众人的命运,若到悔悟时纵然你以命相偿也再难挽回局面!”习寒弋看似柔弱的手此刻却如钢铁般圈住了凤倾泠,在幻境里她确切无疑的看到了扶挽音眼瞳里倒映出的凤倾泠,冷漠无情中是掩盖不住的向往和期望,她从小看着她长大,一举一动无不了解。
“你有你该做的事,为师赋予你生命和能力绝非要你祸乱苍生!你的存在只为阻止七百年前的惨烈再现,而非改变众人七百年后的命运,即便到了生命燃烧的最后一刻你注定围困永久的孤独也不能走错这一步。”习寒弋步步紧逼疾言厉色,脸部轮廓如刀削,眼中的坚持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刚硬,甚至冷漠,凤倾泠惊了片刻猛然甩开她的手,“我回来不是想听你无中生有!”
“倾泠,他并非常人,你所认为所猜忌的一切都非他的真实所有,他不属于你,不属于谁,不属于任何,也没有任何可以束缚他,包括你,你与他终是殊途,莫要害人害己。”面对脸色一霎苍白的她,习寒弋心有不忍放软了语气,命运将七百年前遗留的残缺漏洞交付给前世造下冤孽的这群人,却意外的让转世凤想兮背负起巨大的重担,可她亦无从选择,唯有逼迫到底。
凤倾泠被逼到石壁上,寒气沿着背部流窜全身她却感觉不到冷,满心只沉浸在习寒弋的话里,不由微微蹙眉,是从何年何日何时何地开始,那人的雍容优雅已深藏心中?不会刻意想起却从没忘记,像是冰封在内心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魔种,如今被习寒弋毫无征兆的揭露,好像已凝固成冰的河川忽然间融化开来,从天山上倾塌而下,来势凶猛将她带进了未知的方向,也冲破了心底的迷茫,瞬息之间那人的玉颜在脑海里刹那清新。
这是一种漂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连一根可供倚靠的浮木也没有的恐惧感,令她倍觉彷徨,从人间到地狱,从地狱到幽冥,与扶挽音的相遇相伴缓缓被记忆吹动,也曾四目相望,却始终看不穿他的双眼,一举一动一笑一回眸都如隔万重山水,她也许早就了解即便朝暮与他相处也依然掌握不了他,他们之间没有彼此的岁月太长了,终究错过很多。
“为师心知你有许多的不懂想要明白,也对红尘中太多的疑惑力不从心,幽冥半隐的身份让你措手不及,有些人让你难舍难弃,为师无法尽然理解,也不能告诉你该怎么做,倾泠,这些都有关于你的前世,必须靠你自己寻找。”习寒弋缓了缓脸色,手却仍一直抓着凤倾泠,双目似鹰般犀利,她发觉这一年的经历改变了她的徒儿,喜怒尤其难捉摸。
提起幽冥半隐的身份,凤倾泠有如魂魄归体,反擒住习寒弋的手冷笑,“你明知我前世是凤想兮却有意隐瞒,用意何在?莫非你我十多年情分也是建立在七颗玲珑石当中?”
习寒弋一怔,凤倾泠微微退离石壁将她逼的步步后退,神色冷漠无情,“七百年前的惨烈与我何干?为什么要让我替凤想兮偿还债务?幽冥半隐慕奈兰,魔界玄子言水宫,这些她前世欠下的情债为何要让我去背负?为什么我要一次次被动愧疚?他们为的只是凤想兮,爱的也是凤想兮,凭什么让我这个替身接受他们的施舍?凭什么我要迎接所有冲她而来的厮杀?我不信什么命中注定,也没有能耐到一肩挑起三界六道,我找玲珑石为的只是你,只为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仅此而已。”
“凤想兮不是你的过往,也不会成为你的过去,你终将有一日会破封。”她情绪越是激动人就越发冷静,习寒弋从这一段话里听出了她对凤想兮的排斥,却不得不让她正视面对,正准备劝慰,就听她冷笑了一声,“破封与不破封,是否爱上谁人那都是我的事,你这么绕来绕去似乎只是为了逃避我的问题,今日我回来只想了解一个真相,你,是否利用我?”
听到利用两个字,习寒弋猛的甩开她的手,厉声呵斥:“为师既然能清楚的掌握你在红尘中的一切,就自有命你继续走这条道路的理由!在这世上你以凤倾泠的身份,除了为师谁也不能成为你的亲人,谁也不足以让你以生命为代价去信任!”
亲人,是啊,却为什么渐渐感觉到不单纯?凤倾泠撇开眼,不知道凤想兮是谁,不明白七百年前的一切,只知道自己从离开寒岚岛的那一刻就被送上了一条不归路,不由自主,不能自己,命运所赋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