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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徘徊在爱的边缘:从白天到夜晚-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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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邱水儿刚谢了幕;妆还未来得及卸呢;有人就跑到后台说:“县长想见你。”
  邱水儿听说县长要见自己;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她一边浑身颤抖着卸装;一边问:“县长为啥要见我?”
  来人说:“县长见你还用理由?”
  邱水儿知道自己问错了;便不好多话。她刚脱掉戏装;来人就催她快走;她说我脸上的油彩还没擦呢。
  来人说:“到了那里再擦吧。”
  邱水儿就带着一脸的油彩见县长去了;到了县长那里;四周没有一个人;县长就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邱水儿想着自己一脸的油彩就说:“县长我不能坐;我得先洗了这一脸的油彩。”
  县长笑了一下;就进里间屋拿了个搪瓷脸盆;又倒了点热水。
  邱水儿见县长亲自为自己倒洗脸水;心就慌了;嘴上不住地说:“怎么好劳驾县长呢。”
  县长仍是笑说:“你在台上的时候;我们劳驾你;到了台下;自然是你劳驾我们了。”
  邱水儿听县长这么一说;也笑了;想不到县长还这么幽默。这样;县长就与邱水儿没有心灵的距离了。邱水儿哗啦哗啦洗脸;一会儿就洗出了一张白净的面皮;那面皮嫩得一掐一包水。邱水儿用两手使劲揉着脸;县长知道现在她的脸需要什么;县长就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一小瓶雪花膏;悄悄递给邱水儿。
  邱水儿惊得啊一声就叫了起来;想不到县长也有女人用的东西。
  县长好像看出了邱水儿的心思;故意调侃说:“谁说这东西只有女人才能用啊;我的脸一到冬天就长皴;非擦这玩意儿不可。”
  两人一闹一笑地说着;彼此也就越来越亲近起来;无话不谈无话不说;县长偏是个喜欢打听别人闲事的人;把剧团的里里外外都问个究竟;把邱水儿的里里外外也都问个究竟。本来;邱水儿是从来不跟别人谈自己的家事的;她出身在乡下农村;生怕别人知道自己贫贱的出身而看不起她。有一次;她的母亲从遥远的乡下来城里找她;在剧团门口;她说来找女儿邱水儿。门卫就把邱水儿找了出来;她见母亲破衣旧衫;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一口咬定不认识这乡下人。母亲嚎啕大哭地走了。母亲走后;邱水儿也哭了一场;后来她偷偷给母亲寄了20元钱;连自己的地址都没敢写。现在;县长问她的身世;她就不能不说了。她说;她家世代穷人;是彻底的贫下中农。有次她妈妈带她去讨饭;被人家的狗咬了……邱水儿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像演戏似的;一会儿就把县长的鼻子说酸了;县长就靠近她的身边;两手摸着她的肩说:“敢情你是个苦大仇深的人啊”
  县长的感慨一下子就把邱水儿打动了;她顺势倒在县长的怀里……这是个非常的夜晚;这个夜晚对邱水儿来说;是命运的重新改写。不久;邱水儿就成了积极分子;又不久;那位县长被造反派揪出来了;邱水儿也就成了他的一丘之貉;她颈上挂着破鞋到处陪县长挨批斗。
  “*”过后;县评剧团就解散了;许多名角被遣散到乡下。邱水儿自然也不例外;听说她回了老家;不久就嫁给了当地一位农民;农民一头秃疮;邱水儿每天都往他的秃疮上吐唾液;说是消炎。
  县城的人们再唱戏的时候;如果谁提起邱水儿;大伙儿就发出一阵感叹:“真是30年河东30年河西呀”
  
第三十五章 百灵的歌喉(1)
声音由远而近,由缥缈到真实。我再也无法不接受了,停下脚步,伸出双耳倾听。
  天上的浓云孕育着雨滴,雨像米粒一样被上帝的手撒下来,落在我燃烧的脸上,痒痒得难受。
  是一种草,一种我未见过的草,深黄而浓密地向远处铺去,一望无际。我滚在草上,如同马一样滚动。然后放开四肢,那感觉真是舒服极了。要不马驴为什么总要打滚,原来如此美好自在呀!
  褐色的山峦,山坡上一个手执鞭子的山娃亮开了歌喉,雾在他的眼前飘,遮没了他的羊群。……
  这是我听到音乐老师唱歌时的感觉,这奇特的感觉使我对他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迷恋。罗京子,就像一束灯光,照亮了我幽暗的门。
  罗京子在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闯入了我的生活。
  音乐课每周两节,这是对学生素质的培养,也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教育内容之一。这一课程的设置,使我的天赋有了充分展示的机会,我妈妈杜小兰给了我生命,也把她甜美的歌喉给了我,我小学的时候就会唱《洪湖水,浪打浪》、《刘巧儿》、《上甘岭》。我曾经幻想过当一名歌唱演员,可我难以有这样的发展机会。
  罗京子站在讲台上的时候,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我们那座县城从没有过。他穿了一件浅褐色的裤子,我们那座县城也没有过。他的头发油光乌亮,我们那座县城仍没有过。他就这样以空前绝后的姿态出现在讲台上——我的面前。后来我知道他来自古城西安,毕业于一座大学的外文系,讲一口流利的日语。
  罗京子站在讲台上让学生试唱音阶,他上课全凭他的喉咙,没有教具,连一架脚踏风琴都没有。│1 2 3 4 5 6 7│ ……在他的带领下,全班发出了同一种声音。我的声音混杂其中,尽管此刻罗京子难以在混杂的声音中识金,但我仍然感到我声音的美妙。我盼着他的发现,他的发现或许使我在瞬间出秀。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吼:“黄蓉,站起来!”
  我像听到命令一样立刻站了起来,我听到我的板凳发出一声巨响,天翻地覆的巨响。我也不知道板凳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响声,我的脸都吓白了。全班同学纷纷朝我张望,我把头昂起来,镇静了一下。这时我看到罗京子指着黑板的音阶说:“唱一遍。”
  我真想咳嗽一下,把喉咙里黏腻的东西清理出来。可我已经来不及做这个动作了,我放开喉咙,一串滑稽的、带着颤动的、如同结巴嘴的人紧张的声音毫无扼制地从我的喉咙里蹿了出来。顷刻我的双耳灌满了哗然的轰笑。
  罗京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同学,笑声渐渐止了,我惶然地坐下去,看他。他一个挨一个地把同学叫起来,用他的耳朵检验着他们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坐着,把头搁在两腿之间,好像置身在暗夜前的黄昏中。不知过了多久,下课铃把我从暗夜前的黄昏中惊醒过来,我的内心充满了不安的预感。
  这时,罗京子走到我的身边说:“黄蓉,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我听话地跟在罗老师的身后,路右侧是两棵树,一棵比我高,另一棵比罗老师高。一只麻雀掠过我的头顶,它的低飞吓了我一跳。待我镇静下来,我已经站在罗老师的办公室了。
  办公室没人,罗老师请我坐下。我坐在椅子的一侧,这使我整个身子有一种不稳的感觉,但我再不敢朝里边挪动,身子僵挺地立在原地。罗京子微笑着说:“你的音质很好,有天赋。”
第三十五章 百灵的歌喉(2)
“真的吗?”我不相信地问了一句。
  罗京子说:“我能骗学生吗?”
  我的脸突然红起来,我的问话似乎是对罗老师的不信任。可我内心绝没有这样的想法。
  接着,我看见罗老师从一堆教具中拎出一架手风琴,手风琴落满了灰尘,他擦干净灰尘,坐在椅子上,手风琴立刻在他的手中发出水一样流畅的音响。
  这是一首最流行的歌曲《北京的金山上》,藏族歌唱家才旦卓玛因为这首歌而红遍全国。罗老师将前奏拉完,示意我唱,我不知道从哪里来了那么大的胆子,一声高吭的音符从喉间喷涌而出……我敢说我准确地找到了这歌的感觉。我从罗京子的脸上看到了他的肯定和赞赏,果然他的琴声停下来以后,他说:“你参加学校文艺队吧,明天早晨就来练声。”
  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在我们这座校园,能参加学校文艺队是一种标志,至少可以证明你的与众不同。文艺队有一群能歌善舞的高年级女生,她们就像一朵朵校花在学校散发着诱人的馨香,她们的舞姿给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有一位女生因此进了话剧团,还有一位女生被部队招去当了文艺兵。这些令人向往的地方使女生们跃跃欲试,许多女生的理想就是跻身学校文艺队。而罗京子一下子就让我实现了梦寐以求的愿望。我心想:再也不能在背后说罗老师的坏话了,当有人背后再喊他小骡子时,我应该勇敢地跳出来制止。
  归家途中,我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早春的美,它好似蒙着薄纱,让人充满幻想。有一股微风迎面吹来,路的边缘堆叠着湿润的褐色泥土,我哼唱着《北京的金山上》,推开家门。
  我妈妈杜小兰已经回来了,她在房间忙乎什么我没看清。她揸着两手,手指上湿露露的水珠在幽暗的光线中颤抖,一滴一滴滚在地下。她好像要寻找毛巾揩手,我就把毛巾从绳子上拽下来递给她,她板着脸说:“不是,是那条。”
  我又把另外一条毛巾递给妈妈,这时,我发现她一脸怒容,而后我就听到了她不三不四的讥讽:“想舒服,天上掉馅饼啊。”我不知道她在说谁,我发现屋里没人,除了妈妈就是我。我的内心极度恐惧,我非常害怕在我放学晚归时遇到妈妈,她会让我跟她一样劳作不休,而已成为少女的我,再也不愿意到山上去拾柴草了。
  我怯怯地说:“妈妈,罗老师让我参加学校文艺队了。”
  “噢。”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掀开锅盖往锅里注水。
  我赶紧蹲在灶坑点火,拉风箱。我们的灶膛烧的是原煤,煤一块一块的,晶亮酥脆,煤块来自我父亲曾经工作过的煤矿。这样的烧法,在县城属于有门道的人的特供。我把风箱拉响的时候,我妈妈已经把锅里的活计忙乎完了,这时她大舒了一口气,我知道她的情绪开始阴转晴了,就把罗老师让我唱歌的事情向她诚实地讲述了一遍。我听见她说:“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演节目,演过评剧《牧羊圈》、《茶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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